我和段復再次被雙手反剪,然後又被帶進了那剛剛佈置好的幕布後面。
幕布很厚重,和牆離的並不遠,所以空間也小,我有點透不過氣,眼前也黑壓壓的,大腦有些缺氧,不過還是勉強能夠撐住,畢竟這半年間的晨跑可不是沒用的。
只不過比起段復,要稍微差上一點罷了。
幕布前傳來一聲聲交談,無非就是聊公司和資金運轉的事情,雖然對話內容聽起來挺隨意,但是又讓人找不到一絲破綻。
緊接着就是一陣腳步聲,高跟鞋、皮鞋、布鞋,各種鞋的聲音敲擊在地上,夾雜着談話聲,各色各類的聲音交織,一時間我也聽不出來什麼。
不過這也是我第一次來到拍賣會,雖然方式有些特別,身旁還有黑衣人在守着,但怎麼也算是瞭解了,不一會兒,前面就傳來麥克風的聲音,而後就是西裝男人擴大的聲音。
“各位女士,各位先生,今天我們舉辦的拍賣會比較特殊,每一件拍賣品不以金錢衡量,而是以其他任何物品來交換,因此我們特邀請了提供拍賣品的老闆們。”
我有些匪夷所思的望向段復,問道:“拍賣會是這樣的嗎?”
“應該是他們自主組織的,所以難免跟一般的拍賣會不一樣。”段復調整了一下姿勢,“之前就聽說過有這種拍賣方式,這還是第一次見。”
我點點頭,若有所思,然後就聽見西裝男人宣佈了開始:“……所以在收穫各位想要的物品的同時也可以促進大家的友誼,那麼,拍賣會開始!”
他的話音剛落,就有人在報物品的名字,我也換了個姿勢,在這裡真的不是很舒服,而且只能聽見,也看不到前面發生的一切。
我忽然擡起頭來,猛然想起來我其實是可以看見的,心思落罷,我就睜開慧眼觀察着前面的一切。
幕布前是一個巨大的方臺,中間擺着一個展品臺,西裝男人就站在一旁,在方臺上面還有一個大屏幕。
那些人還在不斷的叫喊,隨着小木錘的敲擊,那些人的熱情也隨之高漲,直至引爆。
大屏幕對面就是那些桌子旁坐着的人,他們每個人的裝扮都不一樣,有徑直站起來大聲喊價的戴着帽子的長相青澀的學生,也有默默拿着桌子的酒的國字臉工人,不止是上層社會的人,還有其他形形色色也許下一秒就會在街上碰到的普通人,他們看起來與這裡格格不入,卻又微妙的融合。
整個會場裡大概有一百人左右,聲音也更加嘈雜,即使周圍有黑衣人在維持秩序,但是爲了得到想要的東西,內心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平靜下來的。
他們五個人圍着一個桌子,有說有笑,有罵有怒,我努力辯識着他們的臉,如果能讓我找到一個面熟的人,說不定能在碧玉簪這件事上找出一個缺口來,但是我左看看右看看還是沒有發現一個令我覺得眼熟的人。
拍賣會有條不紊的進行着,相比開場稍微平淡了一些,出場的拍品都是些比較出名精美的文物,但也不算特別名貴,他們的提供者一個個的站起來與那些有意合作的人握手,談的融洽,歡聲笑語此起彼伏,隱隱還夾雜着吵鬧聲。
隨着拍賣會的進行,我也開始擔憂起西裝男人說的那句話,也就是要公佈我們的身份,就算到時候沒有發生什麼事,在以後的盜墓或者驅鬼的路途中,如果遇到他們也是一件極其尷尬甚至危險的事情。
很快,黑衣人就把我們兩個給扯了出去,我邁上方臺上,無奈的擡頭望着那些一個個疑惑的人們。
段復就站在我身旁,西裝男人則是望着我們兩個露出了意義不明的笑容,黑衣人退到臺子下。
西裝男人收回視線,說道:“這就是我們今天最後一件拍賣品——碧玉簪的擁有者。”
底下掌聲響起一片,我不自然的扯了扯嘴角,一旁的段復安慰性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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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辦人!怎麼不直接把碧玉簪擺出來?要知道我們哥幾個啊,可是期待這個傳說中的碧玉簪好久啦!”穿着普通藍色短袖的男人手裡端着杯酒站起來,說完還喝上一口。
看來這個碧玉簪是真的不簡單,但是如果那麼出名,讓這麼多人爲它瘋狂的話,爲什麼我沒有聽說過?
我暗自思索着,很快就斂起心思,沒有錯過這場戲。
西裝男人巧妙的避開了他的問題:“這兩位說過要親自看看能夠擁有碧玉簪的人,衆所周知,碧玉簪是件寶物,自然跟別的拍品出場方式不一樣。”
那個藍色短袖聽後也就砸吧砸吧嘴坐了下來,和他同桌的人又低頭跟他竊竊私語。
看來這個西裝男人的意思是要那些人都一個個都用盡方法來獲取碧玉簪了,簡單說就是借刀殺人,他既然不能從我們身上拿到碧玉簪,說不定別人可以。
到時候他只要暗自去對方家裡取走,那事情就簡單多了。
打的倒是好算盤,可是碧玉簪同時也是我們要守好的東西,不會也不能輕易的讓給了別人,除非對方是僱主。
其實這個任務的僱主是誰姜叔叔也沒說明白,只是告訴我僱主發佈這個任務是因爲要把碧玉簪和拍賣會上的假碧玉簪替換。
那麼僱主一定也是一位有錢人了,也許我們可以求助於他,但是現在不行,我忽然有些懊惱爲什麼我現在纔想起來關於僱主的事情,因爲關於僱主的事情只有我一個人知道,段復和戚源只是知道碧玉簪的相關介紹和位置而已。
站着臺子上的感覺可真不好受,頭上懸着巨大的吊燈,底下近百雙都盯着你,而且還都是懷有目的性的。
我和段復就這麼站在上面,西裝男人一發話,底下的人們在一瞬間就如同水龍頭一般蜂擁而出,雖然也有秩序的排起了隊,但是各種吵鬧聲和嬉笑聲夾雜還是讓我不禁皺起眉頭。
“這位小姐,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能不能把碧玉簪給我呢?”
“把碧玉簪交出來!這東西可不是你能有的!我告訴你,我可是玉皇大帝下凡,不給我以後有你瞧的!”
“小哥哥,今晚我們一起共度良宵好不好啊?”
……
我聽的苦笑不得,這可真是個魚龍混雜的地方,我和段復都一一婉拒,要不然就是不說話,天花板的吊燈搖晃,燈光閃爍,我感覺腳下更是傳來劇烈的晃動,從外面忽然跑進來一個穿着制服的人,看樣子應該是水手了。
“大家請注意,現在遊輪裡的電量不足,所以晚上的時候是沒有燈的,給大家帶來困擾很抱歉,在到達目的地時我們會給予大家補償。”水手拿着一個紙卷擴音器站在那裡,話音剛落人羣中就有幾個上前揚拳就要打他。
水手被幾個人團團圍住,緊接着就是爭吵和解釋。
其餘的大部分人卻還是在給我們開條件,也只是爲了碧玉簪,我的心思卻已經飛向遠方,如果今天晚上真的沒有燈的話,那麼對於我和段復逃離這裡也是一個極其有利的條件。
因爲在開始發短信的時候,他們就說了地點——碼頭,因爲是碼頭所以一定有海有船,能夠談事情的地方也只有船。
所以我和段復昨天特意請一個船工幫忙,告誡他要在看見有一幫人的時候就進入那艘船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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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們不用跳海,只要那時候跟船工聯繫,就有辦法從這裡逃脫。
漸漸的他們的熱情就散了,紛紛再次坐回位置上,黑衣人從旁邊又搬了桌椅過來,示意我和段復坐下,我扭頭看着窗外的天色,已經快到黃昏了,那一道道浮在空中的白影也漸漸消失在遠方。
我拿起桌子的飲料就一飲而盡,放下杯子時正好看見那個戴着帽子的學生往這裡走來,雖然不知道身爲一個學生爲什麼要得到碧玉簪,但我還是願意陪她聊聊。
等她走近時我纔看清楚她的臉,長的挺清秀的,五官端正,唯一特別的就是眉毛斷了一截,她身上是簡單的白襯衫和水洗牛仔褲,揹着一個書包,腳上是一雙球鞋,是名牌的。
她徑直在我們對面的椅子上坐下,順手卸了書包放在地上,伸手朝黑衣人招呼一聲,結果那杯酒就低頭抿了一口,砸吧砸吧嘴這才望向我們開口說話:“你們兩位是戀人嗎?”
我搖頭,卻看見段復點了點頭,女學生昂頭大笑,把酒放到桌上然後微起身伸出手來:“我叫張寧,是一家新聞社的記者,你們好。”
我也伸出手來,張嘴想要說什麼,就看見張寧笑眯眯的說道:“我知道你叫於泠,他叫段復,不用介紹了。”
握完手後,張寧就把杯子裡的酒喝光了,然後又揮手要了幾杯,一口氣喝了好幾杯,臉上卻絲毫沒有泛紅,她喝下第五杯後才繼續說話:“這是我的怪癖,每次要談事情之前都要喝上五杯酒,你們應該不會介意吧?”
說罷,張寧就從書包裡拿出一個木盒子,放到桌上推到我們面前,臉上依然是笑容,嘴角揚起的弧度與剛纔一樣,不多不少。
“我也是個直性子的人,不喜歡拐彎抹角,實話說了吧,我也是想要碧玉簪的人,只不過用處可跟他們不一樣,看你們這副樣子估計也是被那個傢伙給抓進來的,如果你們願意相信我的話,不妨可以講講。”張寧雙手合十擺在桌子上,彎起眼睛望着我們。
我也是第一次知道一個微笑的人是這麼的可怕,表面上笑着,實際上字字都戳中了致命傷。
看來這個人絕不止是一個記者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