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遊在前面拿着擴音器大聲地說:“前面就是長尖山最有名的考古基地了,這是一座明朝正德年間的墓地,據考證,墓地的主人應該是當地的一位沒落藩王。目前,這座基地還在繼續挖掘,請各位遊客遠離基地,不要干擾考古人員的工作……”
我顛了顛身上不輕的重量,手心直冒汗,緊張極了。
身邊一直縈繞着一股子冷氣,想來也知道是陸沉。
回到旅館,我去洗了個澡,出來的時候就看見陸沉已經站在了房間裡。
我眨眨眼睛,表示很無辜:“你打算怎麼辦?這裡安保這麼緊,我要怎麼進去?”
陸沉看見我出來,一張死人臉上明顯一愣,我連忙看看自己,穿着小黃鴨睡衣並沒有哪裡不妥,在擡頭,陸沉已經恢復常態,冷聲道:“不必你操心,準備好,今晚午夜出發。”
我只覺得一道晴天霹靂打下來,將我打得魂飛魄散,半天說不出話來。
不是吧!還有沒有人權啦!
我趴在牀上翻來滾去地哭嚎,陸沉淡淡地說:“有意見麼?”
有意見,當然有意見!在碰見他之前,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守法公民,並且是個宅女,體力十分一般,現在居然要去盜墓……簡直夭壽啦!
我用怨恨的小眼神從下往上地看他,只見旅店裡白熾燈照在他的身上,將他終年不見陽光的臉照得格外慘白,透着森森鬼氣。
但是那一雙眼睛簡直是漂亮極了,便是最好的黑曜石在陽光下也沒有這樣的光澤,微微撇下眼,又是另一種風情。
不知道爲什麼,這個時候我一點都不覺得可怕,整個人都像是被這雙眼睛裡的漩渦吸進去了一樣,呆呆地望着他,心臟砰砰砰直跳。
明明……明明和每一次偷偷看他的時候是一樣的,爲什麼今天感覺格外不同呢?
陸沉眯了眯眼睛,向我投來警告的眼神。
我收回目光,茫然地捂着跳動過速的心口,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了。
“不……沒有意見。”
他卻忽然伸出手,我愣了一下,他就從我的頭髮上取下夾子,重新夾了回去。
見我疑惑的目光,他就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淡淡地垂下眼睫:“夾歪了。”
“哦……”我伸出手,摸了摸頭上的夾子,臉一下子紅了起來。
我走進洗手間裡洗了個手,鏡子裡照出一個雙頰發紅的女孩兒,一雙黑亮黑亮的眼睛裡溼潤得像是含了水,巴掌大的臉上五官端正秀氣,怎麼看都是個不折不扣的小美女。
但是距離傾國傾城,肯定還是有段距離的,比起陸沉傳說中的情人,一定差了更多吧……
回過神來,我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我爲什麼要跟人家的相好比啊!
這是隻鬼,是鬼啊!沒可能的!等找到玉佩就一拍兩散,還想什麼啊!
我拍了拍自己的臉,勉強笑了笑,心裡卻沉沉的。
午夜來臨,我從二樓的陽臺跳下來,雙肩包裡揹着裝備。
擡頭,星子一顆一顆亮得驚人。然而就在此時,原本平靜的夜晚忽然間平地捲起一陣風來,席捲着滿地的落葉,帶着沙塵吹來,迷了眼睛。
我舉起袖子擋住沙塵,睜開眼睛,天色已經忽然變暗,天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聚集了滿天烏雲。
我的心臟狂跳了幾下,隨即又恢復正常。
我皺皺眉,心中生出一種異樣,遙遙望着長尖山,卻邁不開步子。
陸沉在前面一言不發地帶路,漆黑的背影像是一抹幽靈,無聲無息,又透着令人膽顫的冰寒。
我有些不着邊際地想,他在死前會是個什麼樣的人呢?沒落藩王……呵,沒準兒還是個貴族呢!
一直到墓地前,都沒有人攔我。白天見到的那些保安似乎都只是我的錯覺。
“誰在那裡?”我的腳步一頓,瞪大了眼睛看聲音來源。
一道手電筒的光線照來照去,伴隨着腳步聲,漸漸向我靠近。我連忙對着陸沉使眼色,我快被發現了!
可陸沉並沒有搭理我,一意往前走,我咬牙也只得跟上。就在此時,手電筒的光照在了我身上!
我身體一僵,心裡種種念頭輪番閃過。我要被發現了!要被當做盜墓賊了!甚至我身上還帶齊全了各種工具,被抓了肯定連證詞也不用問就能直接判罪了好吧!我才二十歲,我還不想坐牢!
一片慌亂之中,我也隱隱有些慶幸,心想這樣也不用進墓地了吧……
誰知道那保安竟然嘟囔了一句:“原來是隻貓啊,大晚上的嚇什麼人……”說着便打着哈欠走遠了。
我鬆了口氣,跟上陸沉的腳步,也不知道心裡算是慶幸還是失望。
墓道的入口早已經因爲考古行動而打開,我順利地走進墓室,卻一點也不輕鬆。
我的手心全是汗,緊張地跟在陸沉的後面,手一直扯着他的袖子,生怕在我一個沒注意的時候忽然就冒出來一隻鬼向我索命。
陸沉身子一僵,回過頭來,見我這麼害怕,頓時輕笑起來:“又不是沒見過鬼,至於這麼怕麼?”
我還從來沒見過他笑呢,他總是沉着一張臉,像是全世界都欠了他八百萬似的,又好像馬上轉臉就能變成反派大boss,陰沉的很。
此時笑起來,就像是冰山化雪,寒冬入春,那是一種令人心跳不已的魅力,我幾乎看呆了。
說實話,我以前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會爲美色所迷惑的人,可面對陸沉,好像所有的免疫力都失效了,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親切感,讓我向他靠近。
到了這個墓裡,這種感覺就越發強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