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彷彿做了一個夢,夢裡面是一個純淨的空間。
裡面不僅有我,還有我以前的和現在的同伴們,他們站在一起,都對我展開笑顏,每個人都似乎很開心很開心,但是最終還是一個個的消失在我的眼前。
我伸手想要抓住那轉身離去的人,卻雙腿一軟跪倒在地,眼睜睜看着他們一個個遠去。
而就在這時候楚瑜像是一道光來到了我的身邊,她臉上依然是那張笑臉,那張我最熟悉的笑臉,她雙眼微眯起,嘴角上揚,背後是一大片的陽光。
她笑的燦爛然後伸手抱住我,我也微笑着伸手回抱着她,久違的懷抱讓我有些忐忑不安。忽然,我感受到腹部傳來一陣冰涼,我很清楚的知道,那是刀,是殺人的武器。
擡眼看着楚瑜,她笑的還是那般燦爛,我勉強扯出一抹笑,伸手想要抓住她,卻沒有任何力氣。
腹部漸漸傳來被銳器撕裂的痛楚,我倒吸一口氣,收回手連連後退,卻只看見楚瑜還是站在那裡,依然笑着,但卻沒有絲毫溫度,兩隻眼睛紅的嚇人。
刀已經沒入我的腹部,源源不斷的血液奔流,我眼前是恍惚的倒影,只聽見楚瑜的那句話:“你該死。”
然後我就醒了,呼吸有些急促,心裡還殘留着那個夢帶給我的深深的恐懼。
爲什麼我會做出那樣的夢?
楚瑜,她會不會變成像夢裡一樣?
我不斷的反問自己,卻怎麼也找不到一個答案。
雖然說夢境和現實相反,但是我還是不由自主的開始不安,因爲楚瑜是我最親密的朋友,我不希望她出什麼事,或者跟我有什麼不合。
其實也是因爲,那個夢太真實了,像是真實發生過一樣。
但願我們的友誼天長地久。
我調整好呼吸,睜開眼睛就是冰冷的白熾燈的燈光,眯了眯眼睛緩緩起身,身上的力氣卻像是被抽光一樣,我每次微擡起手又會無力的垂下。
鼻尖傳來濃重的藥水味,手背上還有針的痕跡,四面牆都粉刷的雪白,看來這裡是醫院了。
我側過頭,正好看見段復推門進來,他手上端着一個餐盤,上面有三個碗,等他走近我時,臉上的表情還是淡淡的,我卻皺起眉,心裡有很多問題想要問他。
他伸手把病牀旁邊的桌子給展開,把餐盤放上去,我卻只是看着他,沒有動筷,按理說段復再強也不可能完好無損的從墓穴裡逃脫。
我抿了抿脣,就看見段復把筷子塞到了我的手上,他望着我緩緩說道:“吃飯吧,菜快涼了。”
我卻只是把筷子放到桌子上,望進他的眼睛裡,那雙眼睛隱藏的情緒太多,以至於我怎麼也看不清。
“我知道你想知道什麼,等你養好傷了,我就告訴你。”段復微低下頭,略長的劉海遮住臉,我看不清他的臉。
他此時像個認錯的孩子一樣,但我知道他已經不是一個孩子了,因爲他無比清楚有些事是不能告訴我的,雖然在之前還有些許稚氣未脫,但至少現在,對於這件事,他已經不是一個孩子了。
這些天發生的事情雖然不多,但每件事都有着足以震撼人心的影響,戚源失蹤了,下落不明,而我也受傷住院,在這個時候我真的很悔恨,爲什麼自己這麼不中用,接連着受傷住院,不僅一點忙都幫不上,還給別人添麻煩。
我知道要改變這一切就是要變強,可是當現實真正擺在我面前時,我發現變強真的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需要很長很長一段時間,也需要付出很大很大的努力。
我深呼吸一口氣,也不再問段復問題了,而是拿起筷子端起碗開始狼吞虎嚥,手上沒有力氣不要緊,心一定要堅定。
我現在不能總想着一些別的,要把變強列爲首要目標,只要變強了,有些事情自然會人告訴你。
在醫院裡歇了幾天,我就出院了,身上的傷不算特別嚴重,修養一段時間就好,再加上這段時間我飲食規律,又肯耐心配合,因爲我知道如果不好好養傷,急於求成,只會帶來反效果。
出院後我和段復就帶上揹包一起去找個地方準備吃午飯了,這些天段復也只是跟我聊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偶爾也會表現出孩子氣的一面,比如說我吃了最後一道他喜歡的菜,他就會不開心一整天。
雖然看上去跟平時沒有什麼差別,但明顯周圍的溫度低了幾分,至於碧玉簪,段復把它放在了一個盒子裡裝進了揹包。
看來他不僅能夠擊敗那麼多人還能夠平安帶回碧玉簪,隱藏的實力也一定很強,我這才發現和我同行的兩個人都是擁有着深不可測的實力。
斂起心思,我就隨便找一家參觀走了進去,我拿起桌上的菜單,上面都是一些家鄉菜色,忽然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泠泠!好久不見啊,沒想到現在出落的這麼好看了!”
我猛地擡頭,那說話的人正巧是我認識的一家店的老闆,叫作許強。
我在上初中時一直去他家早餐店吃東西,時間久了許叔叔也就眼熟我了,而且他跟老爸的關係也不錯。
在我印象中許叔叔是挺壯實的一個人,幾乎每隔幾天都會換上一件襯衣,整個人都是精神的很,臉上總是掛着笑的,眼睛也充滿神采。他每天都在晨跑,我在上學的路上經常看見他。
可是現在他卻已經是瘦的不像話,身上也只是穿着沾了黃油的格子襯衫,臉上也沒有了光彩,雙眼也有些混濁,魚尾紋一根根的堆在一起。
我不禁感嘆這就是時間,能夠奪走人們一切的時間。
我不好意思的上前一步,跟着我身後的段復只是望了我一眼然後就坐到了座位上。
許叔叔走近後拍了拍我的肩說道:“怎麼沒看見老於啊?他又跑哪裡去*了?”
我抿脣,勉強笑着說道:“我老爸他最近有事,在外地。”
“唉,他也真是的,把你這麼好看的一個閨女放在家裡不管。”許叔叔伸手往頭上抓去,卻又頓了頓,垂手往襯衣上抹了抹。
我聽後也只是保持着微笑,雖然對於許叔叔我挺有好感的,但是一提到老爸我卻怎麼也提不起興致來。許叔叔視線一斜,正好看見段復,便立馬笑開道:“泠泠這是你男朋友?看着年齡挺小的。”
乾笑幾聲,就收到了段復幾道如刀刃般犀利的眼神,我連忙解釋道:“他是我一個遠方親戚的表弟,才十八歲,再說,我現在還不想談戀愛。”
許叔叔聽後卻還是半信半疑,便眯起眼笑着說了些話,我也跟他寒暄了一會兒,也瞭解了許叔叔這些年的變故。
他原本開的早餐店因爲被小混混盯上,所以每次都有人三番兩次的來找事,無奈之下只好把店給關了,可沒想到店關門了,那混混的老大卻是一怒之下闖進去把店給砸了。
許叔叔也不是喜歡生事的人,但是那些混混實在是欺人太甚,和他們打官司,但是那混混頭有背景,結果可想而知,許叔叔不僅敗訴,而且被坑的傾家蕩產。
妻離子散,種種艱難險阻,促使許叔叔來給人打工,然後經歷了歲月的洗禮,就變成了如今這個樣子。
我聽見只得唏噓不已,說了幾句安慰性的話,許叔叔卻只是苦笑一聲就走了。
看着許叔叔有些蹣跚的背影,我恍惚中看見他之前的高大的身影重疊在上面,更是感嘆。
那些混混也就是跟隨着本性,只不過比起常人更加*,在這個物慾橫流的時代,每個人都恪盡職守,但是內心卻也被各種規矩給高度擠壓,長時間壓抑總有一天會爆發,這同時也是因爲夜店爲什麼那麼受工作狂歡迎的原因。
許叔叔的身影已經遠去,淹沒在人羣中,他的經歷固然讓人覺得心酸,但想這樣的人在大城市裡真的是太多了。
我收回心思拉開椅子坐在段復的對面,他雙手擺着桌子上望着我道:“我看起來很小嗎?”
我看着他那稚氣未脫的臉上有些固執的眼神,不禁笑道:“難不成你想要剛纔許叔叔那樣的長相嗎?”
段復默默瞅了我一眼,然後又把頭低了下去,等到我們吃完飯後,段復就準備去買車票。
我說道:“我在這裡還有點事沒解決,你先一個人回去吧。”
段覆沒說什麼,就當我以爲他同意了,並且往前走了一段路時,才發現他在我身後跟着。
我也只是抿脣笑着,然後摸了摸鼻子,這樣也算是朋友了吧?
之所以留下來是因爲楚瑜的事情還沒有解決,已經拖延了這麼久,想必她一定很着急,我把手機開機,果不其然,上面顯示着三十多個未接來電,並且全是楚瑜的。
正當我要拔給她時,一條信息卻彈了出來,發送人是楚瑜,我點開一看,裡面的內容卻讓我瀰漫在嘴角的笑意消失。
上面寫着:
於泠,你的朋友楚瑜現在在我手裡,如果想要把楚瑜救出來就得先把碧玉簪交給我,我給你二十四小時考慮,明天下午一點,濱水碼頭見。
沒有落名,但我知道是誰發來的,想要拿到碧玉簪,並且有權有勢,情報網也相當龐大的,只有那羣開發商了。
但是讓我怎麼也想不通的是他們爲什麼會找上楚瑜,我和楚瑜已經斷開聯繫那麼久,就算前不久聯繫了,他們也不可能知道……
我忽然頓住,他們怎麼可能會不知道?他們那麼厲害,是大人物,一個人乃至一個城市估計都不可能是他們的對手。
看來我一直以來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我就不該接通那通電話,如果沒有接通和楚瑜的那通電話,怎麼着也會減少可能性。
我深呼吸一口氣,拿着手機的手緩緩垂下,我實在是太不理智了,我的朋友,我親密的朋友,也只有楚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