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用嘴巴說,司馬季還嫌不過癮,直接吩咐侍女拿來筆墨紙硯,以及格尺、量角器,圓規等工具,在幾個家臣面前作畫起來。
司馬季當初名言,別說是七八萬戰俘,就算是七八百萬戰俘,他一樣能夠讓這些俘虜忙的腳不沾地,這絕非是一句虛言,只要他想就完全可以做到。
現在大運河直通薊城的北線纔開始開工,這幾次戰爭掠奪的奴隸,也就將將巴巴夠用罷了,燕王不過是爲了還留在幽州的戰俘找點活幹,戰俘這種不穩定的因素一旦閒下來,沒準就會出亂子,所以還是往死用最爲穩妥。
手持一米劍,司馬季才猛然發現,自己好像很長時間沒帶着佩劍出去了,現在拿在手中頗有種懷念的感覺,“從最近一個山泉飲水,馮吉,距離城內有多少多遠?”
馮吉面露思索之色趕緊回答道,“殿下,足足有二十里。”
“二十里不遠!”司馬季一副無所謂的神色,提筆畫圖給幾個封國重要家臣看。將自己的構想在衆人面前表露出來,實際上飲水完全可以挖溝渠解決,這樣成本更低更容易達成目的,只不過不符合燕王好大喜功的性格。
非要建造高架引水渠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除了可以裝逼之外,只是因爲羅馬帝國製造出來了,司馬季就同樣要複製一個,還要更長更雄偉。
現在的薊城其實內外城加起來,足夠容納二十萬人,這是上一次擴建之後的後遺症,內城居住的都是燕王府的家臣,還有幽州官吏的家人,而外城很多地方都是空着的,因爲短時間內沒有這麼多百姓在居住。不過司馬季知道,這都是暫時的,空閒的城區遲早會被填滿,現在已經出現的問題,到時候會更加嚴重。
所以現在開始考慮薊城的運轉問題,並不是臨時抱佛腳,而是考慮未來的問題。問題也不僅僅是飲水一個問題,一個城池運轉很多問題都要解決。
將高架引水渠的圖紙畫出來,司馬季又開始考慮別的問題,衣食住行,吃喝拉撒,老百姓一輩子就是這麼度過的,一定要把生活帶來的副作用考慮進去。
在圍困高句麗國內城的時候,司馬季已經見識到一個城池被長期圍困,到底會有什麼樣的下場,彷彿生化武器泄露一般的環境,讓他這個晉軍統帥都不敢進去。
除了糧食這種剛需之外,被圍困的情況下如何保證城內乾淨的環境,就極爲重要,這個環境包括城池環境和個人環境,所以司馬季對前者的辦法,是建立一個暗渠作爲排水道,後者則是要建立一個露天浴場,當然露天浴場僅限於服務男性。
至少曾經作爲我的世界資深玩家,司馬季從來不缺乏紙上談兵的勇氣,就怕自己這些家臣沒有勇氣去實踐。
“排水系統?”幾個家臣嘴裡面唸叨,對這個新名詞有些陌生。不過按照以往的慣例,聽不懂就聽不懂,按照吩咐去做就行了。
晉代的城池,排水系統還非常原始,司馬季不敢和現在城市相提並論,可有些事情是可以通過能工巧匠的智慧解決的,明清也算是古代社會,紫禁城的排水系統不是也很不錯麼。
何況薊城本身就是後世的帝都,司馬季設想當中的排水系統,既有地下水道,又有地面明溝,這些或大或小、或明或暗、縱橫一氣的排水設施。
長安就有着一套複合的排水系統,具備了供水、排水、蓄水等功能。除了寬大的城壕外,在郊外開挖的池苑也具有蓄水的作用。以其爲中心,通過人工渠道串聯長安附近的天然河流,形成完整的給水排水網絡。
王府內部就是如此,地勢與周圍相比高一些,下面連着涵洞,順着一條條“暗道”把雨水引到就近的小河或者池塘裡。溝眼石與周圍的方磚顏色一致,正好又處於院子的角落裡,非常不容易被發現。
院落呈現出中間高、四周低的走勢,這樣的設計非常有助於把雨水引到排水口。一些積水還會順着牆根的走水口流到外面,距離走水口不遠處又會發現一個溝眼石。
“飲水是爲了百姓的生活,排水同樣是爲了百姓的生活,這樣城內的環境就會保持的很好,就算是以後有事,疾病也不容易在城中蔓延。”司馬季一點一點把自己的設想說出來,然後放下筆看着幾個家臣道,“本王的話說完了,誰贊成?誰反對?”
“殿下高瞻遠矚,其設想精妙,對百姓的福祉有很大好處,臣下本不應該多言,不過麼?”馮吉慢吞吞的開口,有些猶豫的道,“高架飲水橋從燕山飲水,是不是要高過城牆?這樣建成之後豈不是給了敵人一條進攻的道路,要知道薊城作爲邊城,總是有外患存在的?”
這是一個很現實的威脅,要是高架飲水橋建成,引過來的不一定只是水。
“這樣?”司馬季猶豫了一下,他確實是沒有想到這一點。但馬上就發現自己陷入了誤區,如果防守者知道敵人可能會攀登飲水橋,從上面直接衝進城池,那麼就會重點防守和飲水橋相接的位置,這算什麼隱患?
再者薊城的安危其實最重要的還不是城牆,城牆當然也重要,但更加重要的是整個燕山的安慰,燕山是薊城北面大自然天生形成的屏障,燕山山脈不被突破,薊城不會安危到哪去。除非麼?這個威脅不是來自於北方,而是受到其他軍鎮的進攻,這倒是一件不可不防的事情。
他在心裡迅速盤算了下。若是自己是鎮守其他軍鎮的統帥,攻打這薊城,投石車,雲梯車,攻城槌這些攻城軍械全部都需要備,沒有十萬精銳步卒強攻,也別想再薊城守軍反應過來之前就突襲得手。
在上次擴建薊城的時候,司馬季可是偷摸的做了很多準備,用來做不時之需。高架飲水橋是用來解決外城百姓的飲水,那燕王府爲核心的內城呢,實際上燕王府內就有地下蓄水池,仿照中世紀君士坦丁堡風格的蓄水池,以備不時之需,高架飲水橋也不會進入內城,王府內的蓄水池不足供應的話,燕王已經準備打井了。
君士坦丁堡作爲千年堅城,只是敗給了火炮這種變革武器,東羅馬帝國的首都,也不只是城牆堅固,現在的薊城內城,整段城牆形成互爲掩護的多重防禦體系,就是仿照君士坦丁堡的佈置,敵軍若想通過這三道互爲呼應的城防體系,將全程處於守軍的遠程武器攻擊範圍之內,在沒有火炮的年代,基本無突破此段城牆的可能性。
綜合考慮之下,司馬季就無視了主簿所說的隱患,特別強調道,“一旦薊城這次的工程全部完成,封國之內的其他幾座重要城池,都按照客觀條件進行改造。”
讓幾個家臣下去,司馬季愣在原地片刻,覺得應該抽時間把封國的所有城池都跑一趟,幽州雖然是冬日,但氣溫比沒有塞外那麼難以忍受,非要躲在王府裡面貓冬。
“幾位夫人,在王府呆着是不是很無聊,夫君帶你們去封國各城池巡視一番,算是微服私訪!”司馬季將楊馨、哈莫尼、巧惜幾個女人叫來,數月不見應該找個機會增加一下感情,不然冷落了幾位嬌妻美妾就不好了。
“隱蔽身份麼?有意思。”楊馨眼睛瞬間就是一亮,有些躍躍欲試的贊成道。至於其他兩女則很溫婉的站在一邊,但看臉色顯然也是同意的。
下洛縣屬廣平郡,入了城門,順着兩邊低矮屋子的主路,一行人信步向前。越往城中走,也漸漸有些熱鬧起來,有商販叫賣,有行人匆匆,也有三五個巡街的士卒,懶散的踱着步子。不過亂哄哄的,一切都有種紛雜無章的感覺。
縣衙前。衙前一側空牆上,貼了一張老大的告示,告示前倒有些人,十來個的樣子,俱在擡頭觀看,上面的告示顯然是封國現今最爲重要的事情,要讓百姓知曉。
司馬季壓低皮帽子,讓幾個女眷距離自己遠一點,躡手躡腳的走到人羣當中觀看,貌似無意的問道,“這位兄臺,不知道上面寫的什麼啊?”
“看你的打扮似乎是塞外來的胡人,不識我華夏的文章,上面寫的就燕王已經歸國,眼見長安之繁華,決定將封國的城池適當翻新,哎!”說話的年輕男子說到這的時候搖搖頭嘆氣道,“縣令這張告示,那就是又要徵徭役了,有時候真羨慕你們這些胡人,至少你們自由。”
司馬季雙手別再胸前,這個草民的意思?是在罵本王麼?便開口道,“兄臺此言差矣,塞外環境惡劣,生存艱難遠非幽州可比,猶如茹毛飲血,你看我們自由,卻不知這是朝不保夕的日子,兄臺羨慕胡人,卻不知道胡人也羨慕你們。”
司馬季不慌不忙的說話,看着對方的反應,連胡人都羨慕,這是屬於圍城思想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