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書監,不知道朝臣們是怎麼說的。”賈南風合上了盒子,走出來正好見到張華,就開始詢問朝會上的情景,她此時是春風得意,宗室楊氏全部倒下,整個晉朝都已經在自己手裡,南征的燕王也很本分,並沒有像是一些流言蜚語說的,聚兵十萬圖謀不軌。
“朝臣都是贊同的,相信運河很快就能啓動。”張華微微低頭的把朝會上的事情都說了一遍,簡直是團結一致其樂融融。
賈南風嘴角微微翹起,這一點都不意外!晉朝名士都非常有錢。除了石崇、王愷,還有裴楷、樂廣、王衍、庾敳、王澄、阮瞻、衛玠、謝鯤,都是出身世家大族,沒有一個是窮人。
大名士王衍雖然超凡脫俗,嫌談錢俗,鄙夷的將之稱爲“阿堵物”,但家裡的錢可以堆滿臥室,堵住出路。和張華同時輔政的大名士王戎既貴且富,區宅、僮牧、膏田、水碓之屬,洛下無比。還有,王濟王武子吃飯都用琉璃器,有百餘個婢子,穿差綾羅綢緞服侍,做菜用的豬都用人奶喂大。
洛陽名士衆多,非富即貴,圈地建宅,僅僅是洛陽本地的土地,當然有些撐不住這麼多大名士的花銷,淮南糧食對洛陽已經越來越重要了。名士太有錢了,顯得國庫都有些空虛,也是因爲他們太有錢了,顯得洛陽的商品有些撐不起他們的消費。
王侯都是有食邑的,這些食邑都是從國家土地裡劃出去的。食邑上的物產原本要交歸國庫,現在都歸侯爵等個人所有,所以食邑的數量直接影響國家的財政。遍地侯爵、公爵,在富了個人的同時,是國家財政收入的減少,是國力的減弱。
“這些名士都同意,少見的意見一致。”賈南風很是想笑的道,“看來青玄時間不長就要班師回朝了,可惜他回來,汝南王已經不再了,不然也是有意思的事情。”
司馬季之所以南征就是被太宰汝南王司馬**走的,要是司馬亮現在還活着。少不了又是一番針鋒相對,張華默然不語,並不願意在這件事上發言。
“不過燕王奏疏當中說,要修建兩座城池之後在回來,一座用於做佔州首府,定名爲瀾滄,隔江對面則是扶南國的國都,燕王此舉很玄妙。”張華開口詳細的說了司馬季的計劃,並且告訴賈南風,燕王可能短時間內海回不來,正在進行收尾工作。
在這個時間,鮮卑騎兵分成許多小隊,四處出擊,對整個扶南國進行掃蕩,一直遠至那瀾滄江上游地區,專門搶掠劫殺牛羊等物資,給了當地各部落沉重的打擊。
鮮卑騎兵繞過城池,專門在野外對落單的小村落下手,首先也不殺人,專門搶東西。使得各部人口雖然沒有太大的損失,但是牛羊、糧食和生活物資卻損失慘重。
等到東西搶完了,纔是抓人的時候,這不是僅僅是慕容運自己這麼做。如果把視線放在扶南國都,人們就會發現,司馬季根本不比慕容運強多少,只不過是胡騎在野外這麼做,他在扶南國都這麼做。
“南遷必定要進行,不同意都給我殺了。殺幾個人讓扶南人看看,他們自然就會擁護南遷了,不然呢,還是不長記性。”司馬季面不改色的對禁軍士卒下令,用實際行動證明,胡騎這點道行算個屁,他比胡人還狠。
他有的是船,兩千五百搜大船足夠搞定扶南人了,如果不夠沒關係,砍樹再造,原料都是現成的,走水路還提高效率,減少沿途的病患。
瀾滄江東側,祖逖做的事情也差不多,同樣是在對還沒有發現的部落進行勘察。只不過沒有燕王這邊這麼直接,長山山脈以西,瀾滄江以東,都是祖逖掃蕩的地區。
中南半島主要山脈,湄公河與南海水系的分水嶺,與海岸並行,大致呈西北-東南走向的緩和弧形,是越南與老撾的分界山嶺。山脈的地質構造複雜。在後世這是越南的西部邊界,長山山脈阻擋了越南西進的步伐。
如果越南用擬人化比喻,長山山脈相當於一個人的骨架,橫山關就在長山山脈的中間。
“祖逖將軍說,別的都好說,就是山中的部落不容易接觸,這簡單,贏得不是就來懷柔的,封官給印!”聽着祖逖派來的信使,司馬季一想到長山山脈的地形,也是一籌莫展。
理論上燕王當然也希望國家越統一越好,最好連語言差異都消滅掉那纔是好事,全國看起來一樣最好不過。可實行起來就呵呵了,根本不可能成功。
就江南這個碎片化的地形,現在又加上中南半島這種更碎片化的地形。幾乎註定了十里不同音的事情還會發生,這種情況一旦發生,割據的風險是有的,統一天下就不能指望他們,他班師回朝之後,以後在華北大平原和東北想想辦法吧。
搞定了東北華北,其他版塊就算是作亂,也能控制住。因爲華北和東北是兩個完整的版塊。至於變成日韓那種單一族羣社會,那更是想都不用想。一個孤島一個半島,中國的朝廷又能把中國變成那樣,這個執政力都可以打外星人了。
一個小小的長山山脈,燕王現在都啃不下來,也不能浪費時間在這裡和裡面的部落捉迷藏,那麼就只能懷柔對待。反正在山裡面居住,註定人口不會多。
“到時候一把火燒了這個舊都,看誰還能來留下?”唐沈惡狠狠的提議道。
司馬季瞟了對方一眼,讓唐沈心裡直打鼓,才拉長聲音道,“也不是不行,不過我們不能親手做,把火把發下去,讓他們自己燒。”
“殿下高明!”唐沈馬上承認自己的錯誤道,“這樣這些扶南人就再也回不來了,高!”
“和高明沒有關係,不如說夠狠毒。”司馬季一點也不掩飾的開口,他必須提醒自己,現在這麼做的事情是惡事,不能像是那些士族那樣認爲天經地義。一旦這種認知被改變了,那他今天可以在扶南這麼做,以後也可以在中原這麼做。
他可以眼睛不眨一下就命令在這裡屠城,以後就可能眼睛不眨一下屠了中原的城市。說不定到時候他這個後世人,早就習以爲常,不覺得自己的行爲有什麼不對了。
燕王爲何總是和胡人混一塊,因爲他知道自己的行爲和胡人沒區別。只不過呢,他比胡人更愛惜自己的羽毛,漢人對待更南方的民族,其實和胡人不斷扣關是沒區別的。
司馬季是看過民族分佈圖的,後世泰國和緬甸的主體民族可都是跨境民族。這兩個國家曾經反推過中原王朝麼?如果歷史記載的正確,緬甸有兩次嘗試過,但都沒有成功。既然沒有成功,那麼緬甸泰國的的主體民族,在中國境內出現就只有一種可能。
這兩個國家的主體民族,曾經生活在中國境內,所以後世纔會還有部分人成了中國的少數民族,只不過在某個時間段,就像是胡人扣關一樣,被中原人推到了中南半島。
“扶南人主動南遷,真是識時務。”當着唐沈的面,司馬季漏了一點口風。他不希望留下自己強迫扶南人南遷的證據,所以怎麼辦呢?
“扶南人感召上國之恩德,主動南遷,殿下不必多慮。”唐沈順着話接口道,“不會有人將此事記錄下來,小將已經跟隨軍書吏說過了,他一定不會多嘴。”
“不知道廣州水師的木料準備的如何了,等到探馬來報,南遷就開始。”司馬季想了一下覺得沒什麼問題,南征結束相信大晉首富就換人了,什麼石崇王愷,不過是做生意、搞壟斷,他燕王一出手就搶了兩個國家的國庫。
燕王南征第九個月,扶南國都附近的土地上,出現了這個國家幾乎從來沒有出現過的人流,這些人流的組成包括扶南中部的扶南人,以及周圍的各部落。都是被慕容運長時間以來不斷搶劫,最後迫不得已投降任憑處置的。
按照我大晉的解釋,這些可都是主動把自己賣了的自賣民,和綁過來賣的奴隸完全不是一回事,慕容運率領胡騎,隔個十天八天就過來掃蕩一圈,還不殺人專門破壞。要是司馬季一直不撤軍,這些部落遲早被餓死。
各部族的人都被搞怕了,一個個都非常老實,積極配合南征軍的南遷工作。他們紛紛收拾好細軟,帶上農具,在南征軍的護送下向南進發。人流匯聚的越來越大。
已經把扶南王宮和各個官吏的府邸搜刮乾淨的燕王,把洗劫的財寶裝船之後。便讓禁軍遞給這些國都一等人火把,看着這些人親手將舊都付之一炬,大火熊熊燃燒,並且很快蔓延到全城。
不少親手放火的扶南人低着頭,不敢流淚,怕讓看着自己的禁軍士卒看到。最後低着頭加入到人流當中,司馬季看着成功毀屍滅跡的扶南國都,心中豪氣頓生道,“太平盛世。”
“太平盛世!”所有禁軍跟着自己的統帥高喊道,南遷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