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原之上,惡劣的氣候,倒是造就了一批又一批的雪獸誕生,實在難以想象它們是如何在這風雪酷寒之地生長了起來的,不過這茫茫風雪,倒也造就了這些雪獸的強大……
從雪原外圍開始,愈是往裡面行,雪獸的數量便越小,但相應的,實力卻是一個比一個強大,便在這第四道雪線之後,就已經出現了一些頂尖兇獸的存在,每一隻都是可以力搏金丹強者的存在,而在雪原裡面,傳說還有更厲害更可怕的,可以生吞元嬰爲食。
當然了,這些雪獸對普通修行者來說,乃是不啻於風雪的恐怖存在,但對方原來說,卻只是如今他的試劍石。
一路向雪原深處趕來,遇到的雪獸越來越可怕,但方原卻也一直都沒有解開自己神通的封印,不論遇到了何等兇險,也一直是以單純的劍道禦敵,拼殺雪獸。
如今他心裡憋着一團火,也有種豁出去了的架勢。
雖然他現在已確定了這等磨鍊,對自己的劍意提升作用不大,但還是在拼了命的去修煉,哪怕不能提升劍意,對劍道多領悟幾分,使得自己劍氣更凝鍊幾分也是好的……
而且在這個過程中,他也老老實回思過了自己修煉劍意的過程。
當初他就是在離開青陽宗時,一路被人追殺,卻又被青陽弟子,其中還包括了自己的座師朱先生,捨命相護,一時心間觸動,最終在與甘龍劍生死戰時,無意間成就了劍意,如今他便也忍不住會想,難道說,如今自己也是需要那樣的觸動,纔可以再度提升劍意不成?
可那樣的觸動,某本來就是無意中感受到的。
如今刻意去想,怕是沒有什麼用處……
那就罷了!
這條路既然艱難,便一步一步的走好了!
當然了,他這樣一步一步的走,雪原上的兇獸可就遭了殃了。
通過第四道雪線時,遭遇了一羣雪狼,每一隻都有低階兇獸的實力,勝在數量極多,足有上百隻,在一頭中階兇獸實力的雪狼王率領下,呼喇喇攪動風雪,向法舟圍了過來。
方原單人仗劍,衝入了雪狼羣內,斬殺雪狼數十隻,與雪狼王遙遙相對視。
雪狼王被他的眼神嚇到,緩緩的帶了剩下的雪狼退入了風雪之中。
在到達了第四道雪線之後中域之時,遇到了一羣雪甲蟲,這是一種比普通雪獸更恐怕的存在,不將人噬成白骨,絕不罷休,方原單人仗劍,攔在了法舟之前,足足殺得七八個時辰,殺得法舟之前,雪甲蟲屍首堆起了一片高山,自己也成了血葫蘆一般,滿滿都是血跡。
但到了最後,方原還是拼着一口氣,找出了蟲母所在之處,一劍誅殺。
然後便是第五道雪線之時,碰到了一頭壯碩的雪熊……
……然後那雪熊一見方原這不要命的樣子,帶了孩子就跑了!
……
……
而也就在方原緩緩趕路,一路搏殺雪獸磨礪自身之時,距離他不到三百里之外的一片雪谷裡,卻也正有低聲議論着什麼,在這雪谷裡,停着三四艘通體雪白的法舟,上面皆打上了嚴苛的法印,保護的嚴嚴實實,不畏風雪刀劍,可見法舟之上的東西十分緊要。
而在法舟旁邊,則還有十幾位披着雪色大氅的修行之人,以及一頭渾身生滿了鋼針一般的黑毛,身形足有小山頭那麼大的黑色兇猿,這時候正神情嚴肅的盯着一面寶鏡。
那寶鏡此時飛在空中旋轉,鏡內有一抹微弱的靈光飛了出來,淡淡的掃過了周圍,而在這個過程中,鏡內的景色,則是在不停的變化着,似乎是在藉此寶,尋找着什麼。
“不能摧動的更強一些麼?”
那隻黑猿的肩上,坐着一個披着雪氅的女子,等了半晌,忍不住催促道。
“這千里流光鏡雖然可以用來找人,但卻不能摧動的太快,倘若那個人真是你說的六道魁首的話,那麼神識一定強大,摧動的鏡光太強,會在照到了他時,被他發覺……”
旁邊有人低聲解釋,一邊說一邊看了看那披了雪氅的女子。
那女子不再多說,但態度卻很是對定。
於是掌鏡之人,便也只能繼續這麼找下去。
“譁……”
又過了半晌,忽然間鏡面之上,如水紋一般顫了一顫,露出了一個面畫來。
只見境中映了出來的,乃是一個身穿青袍之人,此時赫然單人獨劍,惡戰三頭長十餘丈,粗如魔盤一般的雪蟒,劍光凌厲,激風蕩雪,兇猛無比,在三條雪蟒面前居然不落下風。
“正在北方,二百里外……”
掌鏡之人神色一凝,向黑猿肩上的女子看去:“婉兒小姐,是他嗎?”
“沒錯!”
那坐在了黑猿肩上的女子,死死打量着那銅鏡之內的人影,眼神裡射出了兩道恨意,過了一會,才森然道:“就是這個人,這個卑鄙小人,當初老太公親自爲我向琅琊閣求取了一個傳承仙法的機會,付出了無數代價,最終他卻將我這個機會奪了,害得我捱了老太公的訓斥,說我不爭氣,還將我逐到了雪原上來歷煉……我化成灰也不會忘了這個人!”
“果然壞了小姐機會的,就是那四年前的六道魁首!”
周圍修士對視了一眼,沉聲道:“不必小姐也不必憤慨,這一次惹出了麻煩的也是他,正是他引動了萬千雪州修士趕赴雪原,搞得此地人多眼雜,也害得我們不得不等在這裡,洗劍池如今恐怕是最想要他命的,待我們通知了洗劍池,那便一定會有人來找他……”
“通知洗劍池?”
那黑猿肩上的女子憤然道:“等洗劍池的人趕過來,他就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茫茫雪原,如何找他?還是趁着這時候他沒有發現我們,先將他留在了這雪原上再說……”
“萬萬不可……”
周圍的修士大吃了一驚,急忙勸道:“婉兒小姐切莫衝動,咱們是奉了家族之命,來雪原上做這件關乎家族命運的大事的,千萬不能暴漏了行蹤,如今雪原之上到處都是人,我們也是擔心被人發現了行蹤,才只能龜縮在這雪谷裡面,等洗劍池清理出一條安全的道路再繼續行進,如今洗劍池消息還沒來,如何能在這關鍵時候招惹其他亂七八糟的事情?”
說着這些話,其他一衆修士的臉上,也都露出了擔憂至極的表情。
紛紛道:“是啊,小姐,現在我們還是守着這些物資,等洗劍池信號比較好!”
“對對對,私人恩怨,如何也比不得這家族大事重要的……”
“……”
“……”
可迎着周圍衆人的勸,這女子臉上的表情,卻是微微一變,似乎有些不悅,但半晌之後,便已經恢復如常,臉上倒是露出了些溫馴乖巧的表情,向着周圍人笑道:“幾位前輩,實在太小瞧我啦,我又不是個不懂事的,豈會因爲一點點小事壞了家族大計呢?”
聽了這話,那幾位修士便都鬆了口氣,可也就在此時,那婉兒小姐卻忽然間低聲一笑,道:“你們擔心會泄漏了行蹤,可是啊,我不過想隨手取了他性命而已,又何需露面?”
一邊說着,眼中倒是現出了幾分快意來,嘆道:“真是老天給我的機會啊,在這雪原之上遇見了他,別的地方,我還真拿他沒辦法,但這時,我好歹有猿祖宗在身邊啊……”
其他幾位修士聽了,眼神又擔憂了起來,還想再勸。
但那婉兒小姐卻冷冷一擺手,道:“你們放心,他死了都不會知道怎麼死的!”
說罷了,看向了身邊那頭兇猿,撒嬌道:“猿祖宗,這一次你還不幫我?”
“吼……”
那兇猿捶了捶胸口,表示義不容辭。
婉兒小姐立時開心的笑了起來……
……
……
“嗤……”
方原正施展劍道,堪堪將兩條雪蟒斬殺,自己也落得了一身的傷,不過卻不敢鬆懈,打起精神對上了最後一條雪蟒,這時候他們兩個,倒是半斤對八兩,這雪蟒受傷不輕,方原也一樣是精疲力盡,正是誰也奈何不了誰的時候,於雪山之下游走,都想使出致命一擊。
“唰……”
兩人找到了一個機會之後,同時撲將了出去。
那雪蟒身軀一纏,便已將方原捲了起來,蛇口大張,噴吐毒霧,籠向了方原,但方原也是急振長劍,劍氣摧動,將那毒霧攪向了四方原,然後伺機斬向雪蟒之七寸所在。
“這一戰,終還是險勝,不過以後可得勸勸他,不能再這麼殺下去了!”
法舟之上,慈眉善目的嚴老魔嘆道:“裡面的雪獸太強悍,已不是他能以劍道對付的了!”
其他幾個人也盡皆點頭,表示認同。
方原這股子瘋勁兒,從過了第三道雪線開始便沒減少過,但如今也是時候了。
這一路上,都是雪獸倒楣,但他若再這麼殺下去,倒楣的就是他了。
“嘩啦……”
只是衆人沒想到的是,也就在方原這堪堪一劍便要斬殺雪蟒之時,忽然間有一股子無形的力量自天邊襲來,也是在這一霎,周圍雪地忽然間大變,一篷猶如雪粒也似的白色毒蜂,忽然間紛紛從雪地裡竄了出來,挺起蜂尾,猶如利劍,狠狠的向着方原身上衝了過去。
與此同時,周圍雪浪滔天,卻是一羣雪狼,遠遠奔襲而來,攻向了法舟。
頭頂之上,更是風雪爲之一滯,卻是一頭巨大無比的巨鷹,遙遙飛來,撲擊向方原。
……
……
這一幕起的突然,場間衆人誰也沒有反應過來。
嚴老魔愣了半晌,“嗷”一嗓子就叫了起來:“不好了,報應果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