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已定下了行程,那便不再拖延時間。
方原施展法力,將關傲種下的一園藥苗挖了起來,連帶着三四丈厚的泥土,都放進了蛤蟆肚子裡,這可不是一個小面積,雖然蛤蟆給吞進去了,倒是有點撐得翻白眼……
不過方原倒不擔心,實際上那蛤蟆吞下的通天秘境本源,遠比現在表現出來的空間還要大,如今看起來空間不足,那是因爲那些本源還沒有完全的轉化成空間,隨着它們慢慢煉化,這空間也會不斷的擴展,倘若最後那本源完全被煉化了的話,這點藥園子實在不算什麼。
而做完了這些之後,方原便去看了看此前託孫管事幫忙挑選的法舟。
他這次回雲州青陽宗,路途不近,單憑着自己的騰雲之力長途跋踄,未免負擔太重,因此,還是要買一艘法舟代步比較好,不過法舟這東西,雖然普遍,可品質不同,速度與舒適程度自然也不同,方原託孫管事幫助挑選的原因,便是因爲煉鋒號作爲煉寶老字號,本來也在經營這一塊的生意,從他們那裡挑選出來的法舟,無論價格如何,品質肯定差不了。
而孫管事也沒有讓他失望,很快便讓人駕御了一艘法舟來此,方原看過之後,很是滿意。
這法舟長達十二丈有餘,玄木舟身,精鐵鑲骨,分上下兩層,丹室、書房、演法廳應有盡有,空間也甚是廣闊,周圍還布有護法大陣,甚是神妙,按理來說,法舟都屬於法寶層次,不過方原檢查過後,已十分確定,這法舟其實已經達到了高階法寶層次,委實不差了……
在法陣之中,放足了靈石,全力摧動之時,速度已不比金丹修士全力趕來得慢。
既然確定了下來,方原便準備取來了靈精付錢,只不過這煉鋒號的弟子卻不肯收,只言方原曾經幫他們拿到了器道魁首之名,恩重如山,煉鋒號此前送過來的養氣神丹等等,他也沒收,實在讓他們的少掌櫃過意不去,這一艘法舟,本是她們少掌櫃特別送來報答方原的。
方原聽了這話,謝過了那少掌櫃,但還是執意付錢,給了三千靈精。
以他自己估量着,三千靈精的成本價,已經是往高了給了……
不過那幾位煉鋒號弟子見方原執意要給,無可奈何,只能收了下來,但在回去的路上卻忍不住討論:“他是不是不知道這艘法舟曾有人開價兩萬靈精,咱們少掌櫃都沒有賣啊?”
……
……
臨出發前,方原也收購了不少珍異的物資,準備給青陽宗帶回去。
如今他身價也不能說太低了,無論是在烏遲國時的報酬,還是後來到了天來城金家秘境之後奪得的繳獲,又或是如今在六道大考之後得到的獎勵等等,其中價值實在難以估量。
這些東西雖然都是價值不菲,但對他來說,還真是用不太着,如今便只是留下了一些合用的,其他的便都放了出來,換回了大量的靈精,然後又從赤水丹溪也好、青山陣院也好各個地方,收購了大批的物資,憑着他如今的身份,那些地方也都給了他極大的優惠。
如此又耽擱了兩三天時間,方原纔打點好了一切,辭別了赤水丹溪的虯龍真人、紫宵洞主等人,方原便與關傲、狻猊、白貓等等一起登上了法舟,於清晨出發,直往雲州而來。
這一去,倒還真有些激動,在他心裡,是真的把青陽宗當成了師門的。
當然了,真要說起來,這份歸屬感,也是經歷了幾回變化的。
想想最一開始時候,自己只是一位寒門子弟,做夢也想進入青陽宗,因此立志苦讀,十年不懈,但最終卻又在人生最輝煌時,被青陽宗一紙詔書,給從雲端打入了泥沼……
那時候,要說他心裡沒有怨恨是不可能的。
他不去怨恨,只是不想讓怨恨亂了自己的心境,失了進取之心而已。
再後來,他入青陽宗從雜役做起,也見識到了一些仙門裡的亂象,內心裡也着實沒有什麼認同感,只是一心想好好修行罷了,就算是進入魔息湖試煉之時,他也只是想盡到自己的一份責任,而不是說他內心裡真個對仙門有太多的感恩之心,涕零以報什麼的東西……
真要說起他對青陽宗生出真正的歸屬感,反而是他被迫離開仙門的時候。
那時候,他在必死的情況下,仙門肯承着諸多壓力,讓三位死士送他離開,一路之上,又見多了太多爲仙門一道詔令召喚,奮不顧身前來助自己脫困的青陽宗弟子,甚至還看到了自己的座師朱先生的身影,在那時候起,方原心底,便已經知道這份因果不好斬斷了。
畢竟,有太多青陽弟子拿他們的性命來換自己的性命了。
也從那時候起,自己真真正正的成爲了青陽宗弟子……
既然認定了青陽宗是自己的師門,那便要行一名青陽宗弟子該做的事情。
此前自己沒有辦法,說什麼奉師門之命外出遊歷,說白了還不是爲了避禍逃命,自己逃了出來,也就代表着那壓力讓師門承擔了,如今自己有了些能力,又豈能不回去報答?
起碼,如今的自己,已不是陰山宗可以輕易敲打拿捏的時候了。
現在,他是仙盟看中的六道魁首,他是崑崙山選中的仙苗,某種程度上說,在很多修行中人眼中,他如今的名氣與影響力,甚至不輸於陰山宗宗主,又何必再東躲西藏的?
而這,也正是方原準備回青陽宗看看的原因之一!
……
……
啓程之後,連行了數日,已出了中州地界,如此朝行夜宿,路途漫漫,自也有些枯躁,不過方原剛剛在道戰之中偷學了不少東西,卻正是將它們一起整理出來,用心領悟之時。
雖然表面看起來,方原在道戰之中偷學到的東西,都不算是什麼了不起的神通玄法,有許多隻是某一個精妙的運功法門,法術變化等等,但實際上,這些東西背後,無一不包含了衆多天驕修士的苦心推衍,心血造詣,整體而論,其價值已經遠非常人可以想象……
那些人或許鬥法時,都不是方原的對手,但不代表他們的神通變化就弱了。
可以說,其中許多法門扔在了外面的修行界裡,都是可以掀起腥風血雨的不傳之秘!
將這些法門都慢慢的融進了玄黃一氣訣裡,方原的修爲自然也受益匪淺,神通領悟在一點點緩慢而堅定的提升着,一些在道戰時發現的不足之處,也都慢慢彌補了起來。
“敢問前方的法舟之上,可是六道魁首嗎?”
這一日,方原的法舟正在十萬蠻山上空向着雲州方向急掠,卻忽然在前方的虛空之中,雲氣翻涌,靈氣蕩蕩,卻也有幾艘小法舟在趕路,那幾艘小法舟見後面來了人,速度比自己快得多,便揮舞令旗,分開在了兩側空中,讓後來者先行,但是在方原的法舟經過之時,他們卻看到了立在法舟頭上把舵的關傲,頓時眼睛一亮,一通商量,然後急急追趕了上來。
而在他們的法舟上空,更是出現了幾位老者,朝着方原的法舟驚喜的打起了招呼。
“嗯?”
方原的法舟緩緩停了下來,從舟艙之上出來,見那幾位老者有些面生,頓時有些遲疑。
“哈哈,果然是六道魁首……”
“見到了那條黑牛站在上面,我就知道六道魁首定在裡面!”
那幾位老者看到了方原現身,卻是滿面歡喜,急急踏着虛空趕了過來,當首一人朝着方原拱了拱手,笑道:“方小先生有禮了,老夫乃是雲州白澤國天水宗趙合,身邊這幾位,是黑水山的吳道人,飛焰城的鄭老前輩,呵呵,我們都是來六道大考觀禮的,如今正要趕回雲州去,不想在途中遇到了小先生的法駕,一時興起,冒昧招呼,還望方小先生不要見怪……”
“雲州的仙門?”
方原聞言,倒是一怔,沒想到這裡遇到了同鄉道友。
事實上,他六道大考期間,不理外事,還真不知道雲州也有人來觀禮。
“幾位前輩有禮了……”
但遇到了同鄉的修士,自然也不能失禮,方原向那幾人施了一禮,笑道:“既然路上遇見,也是緣份,幾位前輩若是不介意,不如到我這法舟之中來飲上幾杯如何?”
“哈哈,卻之不恭,叨擾了!”
“六道魁首之約,我們又豈敢拒絕?”
那幾位修士皆滿面笑容,一個個踏着虛空走了過來。
他們也確實是想與六道大考中倍出風頭的方原親近一番的,實際上,早在問道山時,他們便向方原遞過拜貼,但是那時候想見方原的道統也好、仙門也好,多了去了,都是大人物,他們又如何能比,那拜貼根本就沒有送到方原手上,便被清風小童兒給丟一邊去了。
如今回程之中,他們的法舟的行得慢,倒是被方原趕了上來。
約着三位修士到了艙內,分賓主落座,方原親手爲他們煮了丹茶,客氣招待。
互相引見了一番,這幾人見方原沒什麼架子,心裡也自寬慰。
面對這幾人的一番恭維,方原也只客氣點頭,隨口聊了幾句之後,便笑道:“晚輩五年之前,奉仙門之命外出遊歷,數年未歸,音信不通,卻不知如今仙門近況如何了?”
這話一說了出來,法舟之內,氣氛卻一時顯得有些壓抑。
這幾位老修,對視了一眼,臉色倒似乎有些尷尬,過了一會,還是那位年齡最長的飛焰城鄭老修士苦笑了一聲,道:“方小友既然問起,我們自然不敢隱瞞,不過啊,說實話,這幾年的青陽宗……或說是越國五大仙門吧,他們的日子,可不怎麼好過啊……”
“哦?”
方原微微坐直了身體,平淡道:“前輩不防說的詳細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