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柳山莊就建於兩座山丘間,陳默望去,但見山莊簡樸大氣頗具風格,此時雖未見柳慕白其人,但心中已又對其多了一分好感。
在山莊附近隨意找了一戶人家,許了些銀兩,陳默便帶着兩個妹妹住了下來。
雖說如今已離開空桑仙門快兩個月,陳默也並不怕再多耽誤一些時日,好好考察一下這個想要託付小妹們的山莊主人。
一路奔波,小妹們早已累了,晚飯都沒吃兩口,便早早地依偎在一起睡了。
看着兩個女娃還帶着天真的睡顏,想到才歷此大難,一月後自己又要與她們分離,心中不由一陣酸楚。
小心吹滅了燈,陳默轉身出了住處,如今很多事情已容不得他心軟。
半個時辰以後。
陳默出現在了綠柳山莊莊主柳慕白所住宅子的院外,以他練氣三層的修爲,有心隱藏,山莊中的那些凡人護衛如何能發現他?
帶着十二分的小心,陳默緩緩靠近了柳慕白的房間,於暗處點開窗紙,便瞧見一身着素衣,面相和藹的老者正聚精會神的看着一本《性命圭旨》。
《性命圭旨》全名《性命雙修萬神圭旨》,對此典籍陳默也略有了解,是一本闡述內煉理論的經書,其理論艱深晦澀,他觀這老者眉頭時而蹙起時而舒展,顯然定也是心有困惑,不過這能夜讀經典,不急不躁,足見沉穩...
這老者便是柳慕白,從他身上微微散發的靈力波動,以及僕人的話語,陳默便確認他的身份,如此表現倒讓陳默滿意。
但陳默也沒有急着離去,而是觀察到直至老者熄燈歇息,才悄悄離開。
接下來的十來天,陳默都一直住在那戶人家,除了夜裡,白天他也會偶爾消失幾次,全爲了觀察柳慕白其人以及他身邊親近之人是否有那奸詐惡人。
結果,陳默很是滿意。
那柳慕白果真是嚴於律己,心地開闊善良的一位君子,而這樣的人身邊也容不下不厚道之人。
當然,只是區區十幾日,即便是暗中觀察,陳默也不見得就能完全放心。
他利用人皮面具喬裝,然後各種打聽,倒也聽聞了柳慕白很多瑣事,特別是聽到無子女的原因,竟是因原配夫人不能生育,在原配夫人逝後,用情頗深的柳慕白不願續絃時。
陳默就已經基本意屬柳慕白了。
這一日,又是夜間。
陳默照例出現在了柳慕白的院中,可是這一次陳默卻沒有刻意的掩飾行蹤,反而是大大方方的走到了柳慕白門前。
“是何方道友夜探綠柳山莊?既已到了門前,何不進屋一敘?”陳默如此‘放肆’,柳慕白身爲修者,如何不知已有不速之客,但言語卻依舊坦蕩,邀陳默進屋一敘。
陳默今夜本就想要和柳慕白一敘,既然柳慕白已開口,陳默便徑直推門進了屋。
“柳莊主,你不懼?”一進屋,陳默便見柳慕白端坐於書桌之後,左手執書,神色平靜,半點都不爲自己這個修爲還高於他的不速之客而憂心,不由略帶好奇得問了一句。
“君子坦蕩蕩,何懼之有?”柳慕白放下了手中書卷,從桌後走到了廳中,語氣很是淡然。
“道友,請。”說話間,柳慕白已邀陳默坐下,從桌上拿了一壺香茶,倒了一杯遞給陳默。
陳默接過茶啜了一口,柳慕白卻是毫無顧忌的打量了一番陳默。
眼前少年看去只有十六七歲,氣度卻是沉穩,目光也是堅定不虛浮,倒不像一個壞人。
難得的是這般年紀就有高於自己的修爲,說不得就是哪個大家族或者宗門的內門弟子。
這讓柳慕白心中頗爲好奇,這樣的一個少年人,會因何事夜訪綠柳山莊?
心中雖然猜測,柳慕白也未多問,既然已親自登門,這少年定會說出來意。
“在下陳默,空桑仙門弟子。”放下茶碗以後,陳默第一句話便道出了自己的身份。
第一,這身份在以後肯定也瞞不住。第二,面對之後會收養阿香和蓮兒的人,還是需要真誠。第三,陳默已肯定柳慕白的爲人,也不想隱瞞。
陳默開口這般真誠,倒是贏得了幾絲柳慕白的好感,他不禁微笑道:“綠柳山莊原本就隸屬空桑仙門轄下,說來陳道友倒與柳某也算有些香火情。”
“柳莊主爲人坦蕩,是謙謙君子。陳默此番唐突造訪,也不想隱瞞莊主,在下是來託孤與莊主的。”說到此處,陳默起身抱拳,便朝着柳慕白拜了下去。
“託孤?”柳慕白連忙起身扶住陳默,一時間有些猶疑,心中並未決定答應,自然不敢受陳默這一拜。
陳默何其敏感,心知柳慕白此番舉動深意,也不強拜,而是起身對柳慕白說道:“對,託孤。爲此,我已經暗中觀察柳莊主有一些時日。畢竟一對幼妹,乃陳默命根,哪敢輕易託付與人?”
柳慕白聽聞此言,神色一動,不僅不爲陳默暗中探查自己而氣惱,反倒對這年輕人重情重義的舉動多了幾分好感。因他自己就是那重情之人。
“託孤一事,我不能如此草率答應。事有前因後果,道友不妨一敘,柳某再做決定。”心中雖有欣賞,但此事柳慕白還是不敢輕易答應,畢竟不知事情因果,萬一爲綠柳山莊招來禍事...畢竟,莊上也有上下好幾千口人。
話到此處,陳默當然知道柳慕白顧慮,便把自己身世和村中大難一事告知了柳慕白。
當然,該要隱瞞的部分陳默自不會說,他也並非不厚道要爲綠柳山莊招來禍事,而是肯定那滅村之人太有自信,不會知道木巖村還有活口一事,否則就憑王木才也不可能庇護村長和妹妹們如此之久。
若真有什麼禍患未盡,也定然是衝自己而來,不會連累到綠柳山莊,這也是陳默不帶一對妹妹在身邊的最大原因。
事情並不算太過複雜,沒過片刻陳默便已簡單的把前因後果講述完畢,當講到村子遭難時的那種沉痛,柳慕白一看就知眼前的少年人未說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