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走,不要離開我。”宋徵龜裂的嘴脣,發出夢囈般的聲音,一隻手用力抓住了御瑾,絲毫不鬆開。
御瑾臉上漲得通紅,心跳加速,試圖想要掙脫開,但又害怕發力傷到了宋徵,一時間脫身不得,臉色越發顯得羞赧。
不知何時起,宋徵的身影在她的心中留下了印記,磨滅不掉,看着神情痛苦,額頭冷汗直冒的宋徵,冒着羞意御瑾放棄了掙扎,眼神柔和地凝視着宋徵,就像是守候丈夫的妻子。
“不要走……小指頭不要走……”夢囈之中的宋徵突然喊出了聲音,腦袋來回晃動,好似做個什麼噩夢。
御瑾神情猛然一僵,“小指頭?小指頭?宋大哥連做夢都會夢到的人,難道是他心中的那個人嗎……”
御瑾想到此,瞬間變得面無血色,神情慘然。
一直以來,她都默默注視着宋徵,在她的印象中,宋徵向來不近女色,便是美若天仙的何婷師姐,宋徵也只是敬重罷了,並未有男女之情。
但是現在……
御瑾心中一股醋意頓生,能夠讓宋徵牽腸掛肚的女子,想必是極優秀的,不由有點顧影自憐起來。
時間緩緩流逝,宋徵輾轉反覆,腦袋上的汗水不斷流下,身形掙扎不斷,御瑾一手被抓住,另一手將之死死按住,又不斷地擦拭汗水,獨自承受痛苦的宋徵讓御瑾分外難受,體內的粉紅色兵氣拼命地輸入了進去,終於在折騰了大半夜之後,宋徵睡着了。
呼!
御瑾吐出一口濁氣,拖着疲憊的身軀,欲返身退到一旁,突然手中一頓又被一張溫熱的大手抓住,正是睡着了的宋徵下意識地伸手抓住她。
御瑾見狀,神情複雜無比。
“宋徵!”
就在此時,一道大喊聲從外面傳來,聽聲音正是荊戈,只見他身上滿是煞氣,血腥氣十足,沾染了不少鮮血,在黑夜中顯得很是可怕,神情激動地疾步衝了進來。
御瑾心中一慌,連忙將宋徵的手掙脫開,幾步跑了出去,將荊戈攔了下來,道:“不要叫喊了,宋大哥剛剛睡着。”
“他沒事吧?”荊戈有些擔心地道,這大戰一完畢,他立即飛奔了回來,此時正氣喘不止。
“應該沒事了,睡一覺就能醒過來了。”御瑾說道。
“那就好。”荊戈神情一喜,擦了下臉上的血液,反而在臉上留下了一片血污,顯得可怕而彪悍十足。
“對了,白家怎麼樣了?”
“從此以後,再無白家!”說到之前的一番大戰,荊戈神情激揚,短短八個字,卻囊括了白家一族的命運。
御瑾聽了這話,卻沒有太多的喜色,整個白家傳承數百年,毀於這旦夕之間,不由得她想到了自己的家族。
“御瑾,你怎麼了?爲何突然悶悶不樂起來?”荊戈見御瑾突然神情變得低落起來,有些擔心地道。
“沒,沒什麼,你
這個樣子還是快點去洗一下吧,臭死了。”御瑾輕輕地掩飾過去,對着荊戈道。
荊戈擡起袖子聞了一下,一股令人作嘔的血腥氣衝入鼻端,惡臭難聞,他轉身就跑開了。
一夜無話,第二天。
“宋大哥,吃飯了。”御瑾端着精心準備的食物,走到了屋內,將食盤輕輕放下,牀上的宋徵卻不見了。
“宋大哥,你在哪兒?”
御瑾擔心地到處尋找,眼神憂慮,終於是在一棵古鬆之下,找到了背對着她的宋徵,迎面吹來微冷的晨風,宋徵的身形顯得落寞。
“宋大哥……”
御瑾話剛出口,宋徵就轉過了身,待看到宋徵眼中的消沉之後,御瑾渾身一顫,她從未在宋徵臉上看到如此消沉的神色,心中便是咯噔一下。
“不用管我,我只想一個人靜靜。”宋徵淡淡地道,聽不出絲毫感情,突然他又道:“你說一個人失去了兵氣,是不是就成了廢物?”
“宋大哥……”
御瑾已然泣不成聲,大滴的淚水自眼中滑落,最糟糕的情況還是發生了,早些時候御瑾見到門主李滌一臉嘆息地從房裡走出來,想必是說了些什麼。
“讓我一個人靜靜吧!”宋徵說完,轉身再不理御瑾了。
看着眼前傷心落寞的宋徵,御瑾心中有着千萬句話語要說,臨頭口中卻開不了口,想到昨晚宋徵口中呼喊的陌生名字,御瑾眼神一暗,退了回去。
“體內的筋脈雖然恢復得不錯,碎掉的骨骼也都長好了,可體內的兵氣卻消失得無影無蹤,丹田中的劍種死寂一片,唉,兵氣枯竭,劍種沉寂,這是丹藥無法醫治的,只有靠你自己的意志來恢復了,也許一天,也許一年……”
這是李滌對宋徵說的原話,此時他的體內卻沒有絲毫兵氣,如同廢人一個,他心中的信念被摧毀一空,兩眼無神。
百器門中,此時正忙得熱火朝天,在無數人的眼皮地下,白家沒有作出絲毫像樣的反抗,就被百器門以迅雷之勢滅殺,白啓濤被當場手刃,其殘餘下的財富,自然被百器門盡數接受。
有了白家的前車之鑑,齊家如喪考妣驚魂未定,連夜派人到百器門請罪,終於在付出了一半的家財和產業之後,齊家總算得以保全下來,但這樣一來齊家就徹底淪爲了這一代的二流勢力,難以再翻身。
經過這一戰,宋徵的大名可算是百器門中打響了,想到門中竟有一個這樣的猛人,所有人都想好好見識一番。
百器門女子住所,高處一座精緻小樓中,一容顏姣好的紅衣女子,正是李思思,一臉焦急地快步蹬上樓梯,對着樓中就喊道:“青衣,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思思,你又在慘叫了,是不是又見到帥氣的弟子,犯了花癡?”只見從小樓中,緩步走出一女子去,傾城絕麗不似人間所有,如果把紅衣女子比作人間仙子的話,那麼這個女子便是天仙下凡。
“不是的,是宋徵他……”李思思連忙大搖其頭。
“宋徵他怎麼了?他難道又出事了嗎?”聽到宋徵兩字,女子如冰雪般的面容瞬間消融,焦急擔心地一把按住了李思思的肩膀。
“青衣,你先不要着急,宋徵被門主救回來之後,現在已經醒了過來,只是……”李思思看着葉青衣眼中的擔心,她有點害怕好友承受不住。
“只是什麼?話總是說一半急死人了。”葉青衣搖晃着李思思,一臉急切地問道。
“只是宋徵體內兵氣全失,劍種也沉寂了下來,很可能……”李思思扭扭捏捏地說道。
“很可能成爲……廢物!”這兩個大字如晴天霹靂降在葉青衣腦中,臉色瞬間煞白,接連倒退了好幾步。
那個樂觀堅韌強大的宋徵,就要這樣變成廢物了嗎?
我不信!
葉青衣在心中一聲怒吼,雙眸精芒一閃,腳下運氣身法,飛也似地躥了出去,目標正是宋徵修養的靜室。
“青衣青衣,這也只是聽說而已……”任憑李思思如何大喊,葉青衣沒作絲毫停留,眨眼間就遠去了。
李思思心中微微一嘆,知道葉青衣這次是徹底陷進去了,早在宋徵和白超然生死血鬥之時,她就已經發覺,只是如今宋徵很可能淪爲一名廢物,而她葉青衣人稱寒冰仙子,虎榜排名第十,怎麼看怎麼不可能,想到這李思思又是一嘆。
“宋徵,我真是看錯你了,你平日裡是怎麼說的,徵者,服天下!你的夢想是征服天下,這麼一點點的困難就將你擊倒,一蹶不振了?”
看着一臉落寞頹喪的宋徵,荊戈一臉怒氣地道,罕見地說了一長串的話。
“荊戈,夠了,你少說幾句,讓宋大哥好好靜一下,我們要相信宋大哥,他一定能從困境中走出來的。”
御瑾在旁邊死死拉住荊戈,儘管心中同樣擔心不已,但她選擇相信宋徵,相信宋徵能夠克服這一切。
“宋徵,你聽到了沒有,你知道御瑾在底下偷偷替你抹眼淚嗎?你知道嗎?你就是這樣面對我們的?”
見到宋徵坐在松樹下,一直背對着二人,一言不發,荊戈神情激動,大喝出聲。
松樹下,宋徵聽了這話,渾身一震,沒有說話。
“荊戈,你胡說些什麼!”御瑾沒想到荊戈會將她扯進來,臉色通紅一片,羞赧不已,恨不得將荊戈這張大嘴給堵上。
“嗚嗚嗚。”荊戈被御瑾捂住了嘴巴,說不出話來,被硬拖着,離開了這個地方。
望着遠處起伏不定的樓閣,散去的靈氣氤氳,一片仙境繚繞模樣,人間盛景,宋徵的心中卻一片沉靜。
想起最初時候,他不過是被人撿來的一個孤兒,在陳叔的鐵匠鋪中打鐵,因緣際會,歷經了千辛萬苦纔有了今日,在林紫的事情過後,他的內心開始變得越來越堅定,但在這一刻,宋徵有點動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