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新野縣。
城外。
“能動彈的全叫過來啦!”,伍昭聲音中,蘊藏悲傷:“共計四千三百餘人。”
整整一萬人的大部隊,半數不到,身爲主將的伍昭,怎能不心有慼慼?
吳凡一身戎裝,目不斜視,似有思量。
聽得伍昭的話,吳凡點點頭,道:“沒關係,整頓好,足夠去用!”
吳凡打馬,走到那羅列的稀稀落落、歪歪斜斜的軍陣前。
“咳咳!”
清肅嗓子。
吳凡幾乎以咆哮的口氣,突然大吼道:“吾乃吳凡、吳守正!奉天子詔,前來監軍!!!”,話音一頓,吳某人目光犀利,衝進軍陣中,揮動馬鞭便是一陣亂打,怒喝道:“瞧瞧你們!哪裡有個軍伍中人的樣子!一個個鬥敗的公雞似的!廢物!都給我整理好衣甲,站直啦!!!”
半死不活的士卒,依舊沒有任何反應,甚至於,不少人看吳凡的目光相當不善。
見此。
吳凡冷哂一聲,鳳嘴紫金刀提到手中,使刀尖兒挑起面前一人的下巴:“不服?”
那士卒滿面不忿顏色,大聲道:“一將無能,累死千軍!叫我等怎麼服氣?”
吳凡偏着腦袋,微微俯身,與那人拉近距離,讓自己可以聽得清楚些:“真的不服?”
“不服!”
那士卒大吼。
“唰!”
刀鋒閃過,血濺三尺。
吳凡冷血的將對方斬首。
以刀尖兒插上那士卒的首級,吳凡環顧四周。於衆士卒的怒目包圍中,怡然不懼。
“帝國的軍法沒有忘記吧?”,吳凡聲音很大。滾雷一樣:“七禁令,五十四斬!其四:多出怨言。怒其主將,不聽約束,更教難制,此謂構軍,犯者斬之!還有誰不服?站出來!”
軍令如山,軍法無情。
場面爲之一冷。
沉默中,衆士卒怒從心起。
“我不服!”
“我也不服!”
“我!”
無數士卒站出來。
吳凡嘴角挑起笑容,道:“還有誰!”
“我!”
“我!”
“我!”
四千餘人。全部站出來。
每個人都在怒視吳凡。
“好!”
“非常好!”
吳凡滿意的點頭,打馬行出士卒的包圍,於陣前百步外停下。
接着——
吳某人大聲道:“衛隊!”
三皇子留下的二百侍衛,無比聽從命令的奔到吳凡身後,列錐形陣。
石寶、馬武,一左一右,護着吳凡。
吳凡長刀直指士卒,大喝道:“我以軍法,處決爾等!”
“殺!!!”
“轟隆隆……!!!”
騎兵開動,聲勢浩大。
士卒們怎麼也想不到吳凡說動手就動手。絲毫不顧忌他們人多勢衆。
當下裡,猝不及防。
“啊!”
“殺人啦!”
“弟兄們,抄傢伙!”
士卒鼓譟着。意圖還擊。
可惜的是,他們的兵器,並沒有被帶來。
吳凡將他們集合到此地前,早有預謀的吩咐過不準攜帶兵刃。
“啊啊啊……我受傷了,救我……”
“我服了!不要殺我……”
“快跑!大家快跑!他真的要殺光我們……”
腥風血雨,頓時一片。
慘烈叫聲,震徹蒼穹。
伍昭哪知道吳凡會如此做?
此前伍昭只是找吳凡,說士卒怨言四起,想要重整旗鼓實在太難。
吳凡告訴伍昭。他有辦法。
再然後……
已不需贅言,
“瘋了!瘋了!瘋了!”
伍昭口中喃喃。
醒悟過來後。伍昭手持丈八蛇矛亮銀槍,直奔吳凡衝去。
吳凡率領侍衛隊。一個衝鋒鑿穿軍伍,打的四千多手無寸鐵的士卒抱頭鼠竄,狼奔豬突,慌亂的四散逃命。
覺得差不多,不再動手,吳凡命令道:“把他們都給我趕回來!”
三皇子的侍衛隊頓時分裂成二十個十人小隊,風馳電掣的圈羊一樣往回驅趕士卒。
看得出,楊珏的侍衛隊,訓練有素,精銳了得。
伍昭及近吳凡面前,槍鋒怒指,切齒道:“吳守正!你怎可如此輕賤人命?”
吳凡看着伍昭,好半晌,平靜道:“伍將軍!是你,叫我整肅兵馬……”
伍昭面色恚怒,打斷吳凡的話:“可我沒叫你殺人!”
吳凡慢吞吞的說道:“現在死幾個人,是爲將來上戰場的時候,少死更多的人。難不成你想帶着如此一支隊伍,去清剿樑人?看看他們的樣子,看看他們的表現,我區區兩百兵馬,竟將他們打的潰亂一片,若帶他們上戰場,結果會如何?”
“這不是死幾個人的事兒!”,伍昭更加憤怒,指着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傷員,怒道:“瞧瞧你乾的好事兒!他們是帝國的戰士,不是敵人!”
吳凡擡起眼皮,冷冷道:“慈不掌兵!他們的心氣兒已經散了,不過是一羣豬羊,你以爲能好說好商量的讓他們跟隨你去清剿樑人叛亂?哼!天真的想法!只有讓他們知道,如果不能平叛成功,他們都會死,他們纔會拼命,纔會被激發出心中的氣!那,便是士氣!”,打馬從伍昭身邊經過,吳凡繼續道:“我本可以不這樣做,因爲要這樣做的人,是你自己!但我不願讓將軍揹負惡名……你應該感謝我纔是!”
足足半個餘時辰。
驚慌失措的士卒被聚攏在一起,不少人,甚至雙股戰戰,顫抖的厲害。
吳凡面色陰沉的走到軍陣前,大聲道:“還有不服的嗎?站出來!”
士卒噤若寒蟬,誰敢不服?他們已經爲此付出五十餘條人命、兩百多傷者的代價啦!
見士卒無了聲息,吳某人吹牛的不屑道:“老子在北燕,一戰坑殺燕軍十萬,你們區區四千人,算個屁!”,話鋒一轉,吳凡道:“伍將軍剛剛爲爾等求情,要率領你們戴罪立功……我答應了!不過!你們給我記住,軍法無情,誰敢觸犯,必不饒之!”
偏頭看向伍昭,吳凡的意思,很明瞭——該你上了!
伍昭深吸口氣,調令士卒救援傷者,開始整頓隊伍,進行簡單的操練。
有吳凡虎視眈眈的磨刀霍霍,士卒在驚懼下,顯得格外賣力,面貌爲之一新。
吳凡心中也打鼓,得虧他早有預謀,讓士卒赤手空拳的集結在城外。不然的話,如此簡單粗暴的方式,絕不會成功。別說刺激士卒的士氣什麼的,他吳某人都少不得在四千多人的憤怒下,被剁成肉糜……
如果有其他方法,吳凡斷不會選擇此方法。
但……
真的沒有!
玩兒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的戲碼?
錢。
誰出?
自己麼?
開玩笑呢!
帝國有帝國的軍功制度,且對軍隊的看管,甚嚴。統兵將領可於破城拔寨後,縱兵搶掠,給士卒增添福利,最多受到一些言官的彈劾、表面上被批評批評罷,卻決不可自己掏腰包犒賞隊伍。否則,帝國一定會擼掉你的職位。自費勞軍,天知道那是不是在收買人心?帝國不疑你纔怪!
恩。
不能施。
那麼,只有威!
不殺人,何以立威?
琢磨琢磨,吳某人想到此招。
一天時間,過去的很快。
待日暮西山,收攏兵馬入城後。
面色一直不好看的伍昭,追上吳凡的腳步,硬邦邦道:“你的做法,我不能苟同!”
吳凡駐足,笑着搖頭道:“將軍?變通吶!嗯?”
“你竟然笑得出來?”,伍昭皺起眉頭,道:“爲將者,當愛兵如子,身先士卒!吳守正……”,深吸口氣,伍昭盯着吳凡的眼睛,咬牙接着說:“道不同,不相與謀!你我自此後,恩斷義絕,兩不相干!我即刻上奏天子陛下,遣送走你!”
說罷,伍昭決然而去。
吳凡臉上的笑容收斂下來,顏色鐵青一片。
扯動嘴角兒,吳某人仰天,嘆道:“道德潔癖?理念分歧?唉!終究不是一路人吶!也好!也罷!”
“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吳凡直奔自己的暫時居所,一路上,搖頭晃腦的唸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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