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韓琮興致大發地用劍元逗弄着氣海中的光團時,劍子天奕的聲音再次響起:“‘霜刃’?雖然是凡品劍種,但已經很接近靈品,這既然是劍界本源爲你做出的選擇,應該不會差了。”
韓琮恍然大悟,原來是劍界助力了自己一把,這纔得到了這枚劍種,這應該就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吧。
既然劍種已經到手,韓琮決定馬上就開始着手進行“名劍傳世兵竅術”的修練,然而下一個難題很快擺在他的面前,那就是作爲主材的器物要到哪裡去尋?
韓琮一籌莫展之際,劍子天奕卻是沉寂了下來,似乎懶得幫韓琮解決這種問題。左思右想,在羽蒼軍中要弄到需要的主材,似乎只有花費戰功換取這一途徑了,但一想到軍士長開出的鉅額戰功債單,韓琮就大爲頭疼。
正當韓琮鬱悶萬分的時候,帳外突然衝進兩道人影,看到韓琮之後都是齊刷刷虎撲而來,這一把鼻涕那一把淚地哭嚎道:“韓琮啊,我哥倆還以爲你回不來了啊,就差往你家弔祭去了啊!”韓琮心想要是你知道我的出身,不知道你還敢不敢這麼說,面上卻是不點破,點點頭示意自己無事,好一陣才把成三桂和萬貫才兩人哄過去。
一刻鐘後,成三桂和萬貫才兩人面色如常,半點沒看出方纔的悲傷痕跡,好奇地問到韓琮是如何逃出生天的,還解釋到自己不是拋棄同袍云云。
韓琮暗笑,知道他們是怕被治一個拋棄同袍的罪名,出於這段時間相處下來的瞭解,他也知道當時那種情況下兩人確實沒有錯,怪只能怪自己實在倒黴了些。
擺擺手表示事情都已經過去了,韓琮也不想再聊自己的經歷,轉而問起自己如何能弄到一柄劍器,哪怕只是粗材也行。此話一出,萬貫才兩眼放光,似乎一聽到財貨戰功就興奮,這時身旁的成三桂輕輕戳了戳他的後背,萬貫才登時會意,對韓琮說道:“韓琮你可以暫等兩日,我幫你去問相關的事宜,保證給你找到最合適的劍器!”
韓琮經過這段時間的進步,耳目比以前敏銳不知多少,哪裡不知道兩人的小動作,稍加思考便大概明白了他們的意思,心中微微一嘆,表面上感激地點點頭,讓兩人心中稍稍一緩,交談一會兒後便起身離開了。
目送兩人離開,韓琮也沒有繼續修煉,轉而看了看遠處,綿延的營帳仍是氣氛照常,看不出變化來,在將邪人的訊息告知那位鄭統領後,月部難道真的像表面上這般平靜麼?
萬鬼天幕下的空間,昔日議事的洞府之中,諸邪再度匯聚,玄老依舊是坐在上首處,只是往日身旁的甲士這時候卻不在,少了那一尊門神似的人物,在場的邪道強者也是暗暗鬆了一口氣,也是稍微放得開了一些,開始不再約束自己的視線,四處侵略,有的還一副挑事的意味。
深知這些人的秉性,玄老也不期望他們有多少耐心,用一種全場清晰可聞的聲音說道:“各位同修
請隨老朽出發,一同主持通曲玉壺大陣,當護送物資的隊伍到達時奮力出手,務必給朝廷走狗一個寸草不留!”
邪道強者們的兇性頓時被激起,不少人已經紅了眼,恨不得馬上大肆屠戮,享受浴血收割的快感,而玄老此時面色有些陰晴不定,這些人裡面似乎少了燃骨道人,莫不是……想到了無數種可能,玄老臉色一黑,暗罵一聲狗咬狗也要撿時候,無奈之後也不再去想,此次行動也不缺他一個。
羣魔亂舞之中,萬鬼天幕忽然啓動,無邊夜色籠罩而下,刺激得下方的邪道修士狂呼亂叫,而在外界的亂集鎮中,空氣微微一震,那平時閒人莫近的官邸重地中,一方像是暗色布帕的事物騰空而起,直接落入空間之中,在亂流中穿梭不停。一息之後,一處偏僻的山脈地貌上空,布帕重新破空出現,森森的光環從其上擴散開來,很快籠罩了山脈各處,隨即一陣神秘的霧靄瀰漫而出,很快讓整個山脈地貌似是而非。就在一片迷霧之中,突然涌出磅礴雜亂的邪氣,一道道邪氣森森的兇獰身影出現,落在一個又一個霧氣特別濃重的地域,隨即一股強烈的波動自山脈深處傳出,原本活生生的走獸飛鳥瞬間被震死,屍體化成嫋嫋煙氣融入虛無,恐怖無比。
而在高空之上,玄老的身影驟然出現,銳利如鷹隼的目光望向某個方向,暗道萬事俱備,就差正主出現了。
兩日後,山脈間落滿斜陽餘暉之時,一支古怪的商隊在地平線上出現,說是古怪,是因爲此處地點偏僻無比,離官道有一定距離,一般的商人都不會選擇這條路,而且這隻商隊中的人膚色略顯白皙,看起來不像是常年趕路跑商的商隊成員,更離譜的是拉運貨物的不是耐力良好的蒙牛,也不是腳力出羣的汗馬、黑騾,而是市面上百金一匹的良馬,平日裡供富家子弟招搖過市的彩轡馬!怎麼看都不像是一隻正常的商隊!
此刻已是暮氣沉沉,這隻商隊中的人也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幾位商隊主事打扮的人物有說有笑,甚至有商隊的護衛參與進來,這種樣子的商隊絕對符合山賊口中的肥羊、路匪眼中的案板肉形象,但這支商隊中卻一派閒散的模樣,似乎真的不擔心會有什麼嚴重後果。
鱗次櫛比的貨車行列中,一艘烏木色的馬車顯得很不起眼,一名中年人輕輕掀開窗簾,憂鬱的目光向天邊瞟去,眼中有澀澀的光澤流轉,然而天邊除了殘陽晚霞,只有一條河流被天際截斷,水流潺潺不知流向何方。
口中輕輕咀嚼着什麼,中年人在車轅上站立了許久,眼中漸漸倒映出一片陰暗,隨即重重地咳嗽了數聲,幾名護衛很快趕來,都是露出擔憂的神色,中年人有些艱難地從懷中取出一枚精緻的玉瓶,輕輕晃出幾粒晶亮的物事服下,面色才微微好轉,轉身對護衛們擺擺手,讓他們回去。
從站着轉爲坐在車轅上,中年人的心思隨着馬車軲轆的顫動而起伏,看着不遠處裝滿鐵皮箱
子的貨車,裝載着的貨物很是沉重,讓商隊所經過的地方都留下了清晰的車轍痕跡,作爲這支隊伍中隱隱的領導者,他當然知道這些貨物的份量有多重,而當初接到商隊領隊的任命時,他的心中便有一絲不安,當然這並不能成爲拒絕的理由。這一路上也不是沒有遇上過不開眼的山匪惡幫,這種貨色的結果往往是被商隊的護衛收拾得悽慘無比,漸漸地也讓他的心思放了下來。
至於貨物有個萬一……他沒有敢去想這個可能性,那會殘酷到牽扯上千人的性命,大虞境內再無容身之地,尤其是這一次涉及的物品太過特殊,讓皇都中的許多大人物都臥立不安!
這麼個燙手山芋,也不是平常人能接到的,正因爲他身後的根系足夠硬實、龐雜,才能最終成爲這隻隊伍的負責人!爲了職責,爲了自己身後的楊氏一族,他別無選擇,只能盡力完成這次任務。
在這隻隊伍出發前,其實已經有不下十條路線供他選擇,但深知朝廷各州治下官府機構沉痾處處的他最終選擇了這麼一條險惡的路線,因爲那些所謂寬廣平坦的官道上,有比劫匪更可怕、更難纏、也更詭譎的因素。
他楊伶狐閱人無數,宦海中浮沉多年見識了各種詭詐,最看得透的就是人心,最爲忌憚的也是人心!這段時日以來不知皇都中有多少人發出過最惡毒的詛咒,有多少人咬牙切齒盼着他出差錯,恨不得即刻讓他身敗名裂、萬劫不復!
優雅地摸了摸鬍鬚,中年人的思緒不知飛到了哪,此時商隊也進入了山脈之中,前頭的商隊主事呼和着停下,打算就在裡面停留,尋覓水源、生火煮食,於是在夜幕降臨之時,商隊開始紮營,將貨物堆作一塊,一片嘈雜着開始砍伐樹木,升起篝火。
換做任何一支有經驗的商隊都絕不會在此種地形中紮營,山林茂密極易隱藏兇險,況且山中地形崎嶇複雜,萬一真出了賊人、火災什麼的意外,貨物便極難轉移,這樣的舉動無疑是將自己置身於無限危險之中!
京城中的那些人已經可以這麼下作卑鄙、罔顧朝廷利益了麼?楊伶狐心中翻騰起怒氣,一路上這些商隊成員的所作所爲他完全看在眼裡,就是要反其道而行之,各種大意、疏忽,恨不得馬上出事的好,彷彿這便能讓他們得到天大的好處!而最讓他憂心的是,商隊中還有許多人是從京城中出來的,都是各個世家的子嗣,這一次不知爲何這些世家都嗅到了風聲,爭先恐後地將自家子弟往隊伍裡塞,不用出多大力便可到手的功勞,何樂而不爲?
而他只能擔下這所有的風險,因爲這無疑是大人物們博弈的結果,顯而易見的,他身後的勢力這一次明顯落於下風,不得不讓他站出來獨當一面,這一切的始作俑者,說來也是很讓人無奈,竟是出自深宮中的暗風!
天聽之側,往往最讓人忌憚,因爲一縷微弱氣流,都有可能在層層放大後在數州之中形成無盡風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