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銳狠狠的刨了一眼鵬兒,用眼神告訴他:你爲什麼不讓我把話說完!還有沒有默契了,這搭夥過日子還能不能行了!
鵬兒輕描淡寫的衝曾銳甩了一句:“你怎麼整的跟個老孃們似的,絮絮叨叨的。你跟一個死人扯這麼多有的沒的,有什麼意義啊。你打算讓他在黃泉路上一個人好好琢磨琢磨嗎?”
嘿,還別說曾銳愣是被鵬兒一句話頂的沒了脾氣。
有人曾說過:當你你看一個人舒服,那就不管他做什麼事情你都覺得好。同理,你要是看一個人不舒服,那不管他做什麼事你都覺得很不爽。
而現在呢,郭掌櫃的看見曾銳和鵬兒兩人的對白都覺得這纔是高手應有的風範,完全不顧曾銳和鵬兒的嬉戲打鬧就候在一旁不停的跟兩人道謝。
曾銳拍了拍郭掌櫃的肩膀,“行了,郭掌櫃的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況且我們拿了鼎盛的銀子就應當幫鼎盛消災,這是規矩也是道理,沒什麼好謝的,都是應該做的。”
這時那一打開就被校尉踢昏過去的大漢也慢慢轉醒過來,聽到他的同伴跟他述說了一遍剛剛發生的事情,他不禁羞愧難當。在原地踱步良久後還是來到了曾銳身邊,然後對着曾銳很恭敬的行了大禮,“小人魯莽不知數,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高人,小人在這賠禮道歉,還望高人莫怪。”
曾銳點點頭,笑過示意這都無所謂。這確實無所謂,走南闖北江湖路,拳頭大不一定是老大,但拳頭大人家肯定才聽你說話。
接下來回城的旅程自然就很好走了,商會的上到掌櫃下到夥計尤其是他們護衛隊的,對三人自然是畢恭畢敬,別說曾銳和鵬兒就連小老鼠的待遇都相較之前好的太多了,不存在再有人會去嘲笑他的長相,有什麼好吃的有什麼好玩的總是會第一時間拿到血色馬車上來。
沒有人會覺得商隊衆人這樣的行爲是勢利,因爲這就是江湖纔是實際。
原以爲這一次的押運就此結束,誰知道在罪州城外竟然還發生了一點小插曲。三個腦子燒壞了的七階鍛骨境武者竟然來打劫掛在槍字旗的商隊。珍貴都沒有出手僅僅在一旁看着,鵬兒一人上前三拳兩腳就將三個武者全部放翻到了地上,留下爲首的一人活口。
然後把小老鼠叫了過去,從地上撿起一把短刀遞向了小老鼠。
“拿着它,殺了他。”語氣平淡的一句話簡單明瞭,沒有任何深意。
可你對一個孩子說讓他揮起刀絕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無論是曾銳或是阿龍當他們第一次殺人時,都會緊張也有膽怯事後也需要很久才能緩過來。
曾銳正在思考小老鼠會要多久才能接過刀紮下去,如果小老鼠連刀都不敢接,或者猶豫再三還不敢捅出去的話,曾銳會改變自己的主意,即便是讓他留在鏢局也只能守在罪州城做個端茶倒水的小夥計,而不是和自己並肩作戰的小兄弟。這是爲他好,你連刀都不敢擡起,江湖路也不存在能有多少出息,不殺人就被殺沒有道理可講。
小老鼠的表現很出乎曾銳的意料,在鵬兒遞刀的那一瞬間他沒有半分猶豫,直接就接過了短刀。
眼光隨着刀尖向倒在地上的鍛骨境武者移動,鍛骨境武者早已被鵬兒打斷了四肢,就算是能反應過來也做不出任何抵抗了。小老鼠的眼中呈現出的是一整片的灰暗,刀尖扎向了人心口,興許是第一刀偏了些,那人仍沒閉上眼只是疼的大聲叫喊,但是很快小老鼠就遞上了第二刀,第三刀,第四刀,大約捅了有十多刀。
滿頭大汗,氣喘吁吁,整個人就如同脫水一般,直至力竭纔將刀放下,而那名鍛骨境武者早已經沒了人樣。
殺完人,曾銳丟了條毛巾在小老鼠的背上要他自己擦擦汗,而鵬兒則是遞上了一壺老酒。這時候真的沒有必要做任何的心理輔導,這是所有人都必定會經歷的過程,唯有自己想通了,過了這個坎纔是真正的過去了。
在很久以後曾銳曾與小老鼠聊到,當時是什麼樣的一個心境讓他得以毫不猶豫提刀就捅的。小老鼠坦然的說道:“自從加入鏢局以來,我得到了以前從未有過的照顧和幫助,已經在失去父母后還被人當做是親人的那種溫暖的對待。
我雖然年紀不大但並不是不懂道理,只有付出纔有回報,既然已經提前享受了回報,那到了該付出的時候自然沒有理由推諉搪塞。選擇了這條路就一定得做好,怕確實也怕,可更怕你們兩人把我拋棄。
從一開始說過不做累贅,那銳哥和鵬哥開口我便是你們手裡的刀。無論對手多強,任務多難,報收留之恩自當一往無前。”
抵達罪州後,鼎盛與血色結完了尾款郭濤還執意要多給五十兩銀子,說算是自個的買命錢,要是沒有兩位少俠的仗義出手自己肯定已經葬身歸途了。
曾銳自然是打個哈哈,一筆帶過,鏢局的作用不就是保證人貨兩平安嗎,這都是自己該做的,也沒什麼好拜託的。
道理郭掌櫃的恐怕都懂,可就是這錢卻怎麼樣也推不掉,郭掌櫃人話說的很死,今個這錢你們要是不收,就是看不起我郭某人,那今後肯定也算不上朋友。
話都說到這了,再不收那是血色不懂事了。可按規矩說這錢是真不該收的,沒法子錢是雙手接過,轉手就丟向了鼎盛自家的護衛隊長手中,說到底他們纔是真正出了大力的人,曾銳和鵬兒就是功夫再高,那幾十名廂兵一股腦全衝過來兩人自然是不會有什麼事,可要想護住商隊那是難上加難。
護衛隊長一下接了五十兩銀子,自然是萬分感謝。他們屬於鼎盛僱傭包吃包住的護衛,一天真正到手的沒兩個錢,十分熱情的邀請曾銳張鵬一同喝酒,曾銳暗自猜想就依着罪州城的物價,你們拿着這五十兩還指望大吃大喝一場不成?
當然,這是人家的事與自己無關,全部交接結束後,三人也回到了鏢局內,一進門小老鼠就十分勤快的拿起掃帚把前後兩院的落葉雜物掃的乾乾淨淨,待一切收拾妥當之後自己便在後院紮起了馬步。
曾銳與鵬兒相視一笑,顯然對小老鼠的表現都十分滿意。其實人的天賦怎麼樣只是一方面,畢竟很多人天資聰慧悟性驚人,可偏偏自己就是不夠勤奮好學,這樣的例子數不勝數。
自己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不去好好把握時機,就是再天才也只會變成個垃圾。小老鼠吃過很多苦,所以心志要比那些富人家的孩子更堅毅,習武一途唯有苦練,本就是逆天之行何不拼盡全力?
在回罪州的前幾日三人還是過着與出發前一樣的日子,曾銳整日坐在正廳等着生意上門,鵬兒則拎一小罈子酒邊指導小老鼠練武邊飲酒,可能這幾天唯一的好消息便是據鵬兒說小老鼠的根骨資質其實是要好過常人的,即便是比不上他也肯定比你曾銳更好,比你更好...
在第四天情況又發生了變化,先是郭掌櫃上門跟兩人商量,如果有時間的話月初能否再跟他出一趟鏢。對於血色他很是放心,跟曾銳張鵬一塊又很少會產生矛盾,相比較一般的鏢局而言血色算是要求極少極少的了,既不與貨主主動產生矛盾也不會有太多的想法違逆貨主的意圖,尤其是血色的收費很實惠,稱得上是物美價廉。
在傍晚時槍無敵也笑呵呵的走進了院內,
鵬兒聽着腳步聲便知道槍無敵上門,打趣道:“無敵弟弟,你這進來都不知道敲門的嗎?”
槍無敵一懵,看了看手中的錦盒,“我瞧着你們第一單就打出了名氣備上賀禮前來拜訪,你們還怪着我沒敲門,我真以爲我們是一家人啊。”
“無敵兄,當然是自家人,鵬兒愛與兄弟開玩笑你又不是不知道,莫怪莫怪。不過無敵兄,我們只不過是按要求完成任務這也值得慶賀嗎?”曾銳頗爲不解的問道。
“阿銳你有所不知,郭濤雖然在鼎盛不算個什麼大人物,人能也頗精於心計但在罪州尤其是鏢局這一方面他可是個大客戶,別說是你們這三兩個人的小鏢局,即便是我們槍家對他也會以禮相待。你們把郭濤的生意做好了,那以後在罪州就不愁沒生意做了。
所以當初把 他推薦給你們時,我心裡也發慌,如果因爲你們的失責鼎盛不再做我們槍家的生意,我這個押運主事也少不得要被家主責罰。
還好,你們不但沒與郭濤發生衝突,他回了鼎盛之後還一個勁的說着你們的好話,看來你們關係處的不錯,虧我還擔心你兩的暴脾氣會和他大吵一番,原來兩位兄弟也是八面玲瓏之輩。倒是我,看走眼了。”
槍無雙耐心又詳細的向我解釋道。
回想起來曾銳還真是一陣後怕,要不是後面發生的事情,如果商隊沒有到那危急時刻,我們回了罪州之後,鼎盛的生意血色恐怕是再也做不了了,到頭來自己竟然還得感謝那夥山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