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山之前米哥曾與曾銳徹夜長談過數次,探討的話題也多爲曾銳今後走的路。
米哥知道曾銳不甘屈居人下渴望建立自己的勢力,米哥也曾說他在蟒山給三爺打下手時其實是他最開心的時候,那時候只需要將自己分內事情做好就什麼都不需要發愁了。三爺失蹤後他接位起就再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整日都要思索蟒山上上下下的瑣碎事物。帶頭人不好當,很可能倉促之間的一個決定就讓底下兄弟送命。
你既然決定離開蟒山自己單幹,你就要做好準備,即便底下的人什麼也不說你一個人也得將方方面面考慮到,沒人能顧好所有人的感受但至少你得做到讓大多數的人心服口服沒有閒話說。當老大你首先得做到自己別倒下,這不但是個腦力活也是個體力活路還長慢慢走以後你就自己都明白了。
曾銳這會兒回想起米哥的話確實很實在,這會兒纔剛剛開始呢。
第二天曾銳未出門,在中午時劉飛回到了客棧邀自己一塊簡單的吃了個飯兩人都未飲酒心想着下午還有正事要辦。
吃過飯後,劉飛帶着曾銳去花立的酒樓看了看,酒樓就位於大街旁此刻酒樓已經關門歇業人去樓空,僅一名富家子坐在酒樓門口懶懶的曬着太陽。
還沒有進去看,不過外牆的修繕確實不錯就地理位置而言也很好相較於現在三人居住的客棧除大小比不上以外,其他各方面應該都更優秀。
看到曾銳與劉飛上前,那富家子撐着太師椅站了起來,指了指曾銳說道:“劉飛,就是這小子要買我的酒樓?”
看來這人就是劉飛口中的花立錯不了了。
劉飛看到花立這樣的態度,仍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這小兄弟就是我幫你找來的買主,人可是自己白手起家做買賣的,同在罪州又都是青年才俊花少爺你們說不好以後還有機會合作呢。不過花少爺,難得您親自出馬這點小事對您而言找個下人來處理不就完了嗎。”
花立露出一絲不快,不耐煩的說道:“我什麼情況你不知道啊?那刀瘋子爲了點錢的事都快衝進花家把我給砍了,爲了這點錢我要真讓他弄出點好歹來我至於嗎我。行了行了,既然你想買我想賣咱也不囉嗦了,你進去看看行與不行,要是行咱今天就立個協議你把定金給交了明兒一早咱就去花家把房契拿給你,這事也就算成了行嗎?”
對於這種紈絝子弟曾銳也懶得和他客道,點了點頭就率先推門邁入店內。
只聽到花立還在後面罵了一句:“喲,這泥腿子還挺有脾氣呢。”
劉飛則在一旁勸他少說兩句,做生意和氣生財。
曾銳可不管他們那麼多,既然是做買賣那就得認真來,行就行,不行就不行。在蟒山養成的習慣一股勁又冒了上來,不怕人只是不想得罪人,如果得罪了自己一切也不在意了。
話說回來,這酒樓是真不錯,光是這桌椅擺放就很講究,一看就是有花家專門負責的人籌劃過,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樓下大廳內用的是樺木圓桌和小方桌,清一色的漆花凳在罪州城來說已經算是上檔次的了,二樓的雅間則更是不錯,用的是上好的紅木製成的八仙桌這一般人還做不出,少說也得是有十年經驗的匠人精雕細琢而成。
花立將腳踩在椅子上,喊道:“你看完了嗎,花家人設計的酒樓你還尋思什麼呢?就花家這招牌你掃兩眼就完事了,你還指望你自個能瞧出什麼名堂出不。”
曾銳壓根就沒搭理他,倒是劉飛又勸了一句:“花少爺,這做買賣的事情可急不來,還是看仔細了爲好,對大家都好。”
誰知道花立聽到這句話竟然是大爲光火,反手就是一個大嘴巴子抽在劉飛的臉上嗡嗡作響。還怒罵道:“我說你這狗奴才怎麼說話呢,我花家人還能坑這種泥腿子不成?你話來話外點我呢?總共就這麼千把兩銀子的事,要擱平常我能自個來,來了就來了,還非磨嘰什麼。我這酒樓不管是位置裝飾都肯定是沒得說,我說一價,你覺得行就行,不行就拉倒。咱誰也不浪費時間不就行了嗎。”
劉飛捱了這一嘴巴倒是一點脾氣也沒有,還努力的撐着臉僵笑道:“是是是,花少爺您說的對。”
花立拍了拍劉飛的頭,就如同摸狗一般然後戲謔道:“行了啊你,這笑可太假了,就跟死了孩子似的,你別擺臉給我看昂,我可不是一直脾氣都好的。”
曾銳心說:想不到在客棧內人人羨慕的大豪客竟然在花家人的面前是這樣一副嘴臉,果真是這個世道誰也不容易,想要人前顯貴那真是必須人後受罪才行。
接着花立轉過頭又看向曾銳,說道:“你在看夠了嗎,看夠了就交錢,把這字給簽了,明兒一早我帶着你去花家,把這房契給拿了這事就算成了,怎麼樣?”
其實曾銳對酒樓是相當的滿意的,就像花立說的一般無論是從地理位置而言,還是從室內裝潢都算是達到了罪州城的較高檔次,這次他着急出售興許曾銳還真是撿了個便宜。
曾銳也不是一個拖拖拉拉的人,辦事忸怩在他這同樣不討喜,既然花立這麼着急,那自己爽快點也未嘗不可。
曾銳點了點頭,問道:“不知道花公子這酒樓要賣什麼一個什麼價錢,實不相瞞看花公子也是個敞亮人我也就直說了,這店我確實挺喜歡。我們初到貴寶地,帶的銀錢恐怕不是多,但只要你開一價不太誇張這店我也就要了。”
花立聽完我的話,哈哈大笑一拍桌子說道:“好!你可總算敞亮了,我也不跟多扯些沒用的。這店呢我花了多少錢跟你也沒關係我就不多說了虧的都算我的,但是我欠了刀家那瘋子一千兩白銀,這錢我要是不趕緊給他我得被他霍霍死去。所以這店我也不賣多了,一口價一千兩。你要覺得合適,罪州規矩六成定金,明兒咱就手續都整齊了,把剩下四百兩拿給我,你只管說行與不行?”
六成的定金,曾銳確實是沒有經歷過,甚至於沒有聽說過,這不由得讓我多留個心眼,是不是這兩人合夥了想坑自己的錢。可是轉念一想也不存在呀,這酒樓就立在大馬路邊,這花立胸前鑲着金邊花字,想着應該沒有幾個人敢去冒充花家人,這在罪州少不得要一番千刀萬剮。
這花立好像是看出了曾銳心中的顧慮,哎呀了一聲之後接下了自己系在腰間的一條紫玉腰帶擺在了桌上說道:“我這活了二十多年還真是頭回見,在罪州竟然還有人信不過花家人,我們花家都是一個唾沫一個釘。你要是信不過,我這紫玉腰帶你拿回去,這肯定不止六百兩,你要拿了我的腰帶回去,你明兒就必須到這老老實實來辦手續,要不然我保證你在罪州會屍骨無存。”
這紫玉腰帶不說價值連城,也稱得上的白銀千兩難買的物件。它雖然在南地沒有太多的講究,但如果是在北地王城,紫玉腰帶又被稱爲紫玉乾坤緞帶,乃是公侯一級受皇恩賞賜方可攜帶,一般人要是隨便掛上去可是得殺頭的。
“我說老弟,咱都把一切說不明白了再這說買賣,你倒要因爲了幾百兩銀子把大家的信任給弄沒了,那可真是得不償失了。咱大家可都還在這罪州城,以後合作的機會多了去了。你來罪州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花家有多大名聲肯定也是一清二楚,至於我劉飛是什麼人,你也應該是清清楚楚的,就這麼幾百兩銀子的事真不至於,你要真是有顧慮,這事哥哥我替你押了怎麼樣?”
他們的舉動確實就像是將了曾銳一軍,曾銳這人不怕橫的也不怕人逼,唯獨就怕這種綿裡藏針冷不丁刺你一下,還讓你沒法反駁的。
曾銳使勁搖了搖頭,說道:“沒有沒有,剛剛只是走神了一會兒,想到自己這幾年的江湖生涯能有一如此歸宿不經讓我心馳神往。六百兩白銀的定金是吧?沒問題,勞花公子煩神留一字據,我們現在就可以進行交易。”
兩人的眼神略帶着驚愕,因爲在罪州城是用不了其他地方各錢莊銀票的,你要真是誠心交易大多是真金白銀的交易,像這樣的白銀千兩的交易,可得拖一口大箱子才裝得下。而曾銳雙手抱懷,就背上揹着包袱,他們肯定會疑惑我這六百兩的白銀從哪拿出來。
曾銳笑了笑從背上包袱中摸出了六十兩黃金放在桌上,笑着說道:“兩位以誠待人,我曾某也不是個拖沓人,從來之前因爲我信的過劉大哥,我老早就做好了付錢的準備也就把身家性命都背在背上,要是能成我絕不含糊!”
“爽快!豪氣!好膽識!”他們兩對着曾銳不住的誇讚,連曾銳都有些輕飄飄十分得意了。
接着便是立下字據,我曾銳交下押金,十一月七日花立將名下酒樓以一千兩白銀的價格轉讓於我。
擱着尋常商販,不知道多久才能敲定的買賣,三人不過一個時辰就已經解決了,曾銳不由得感嘆起花家的底蘊深厚,上千兩的酒樓說賣就賣了,也不知道都是如此紈絝子弟的花家又還能在這座殺人不眨眼的城市裡繼續支撐多少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