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風本應有些許的料峭之意,卻因他的話似被溫熱了一番,拂在沉疆歌的面龐上是初暖微涼。
她一時間呆立於原地,瞬間覺得原本狹小的空間裡變得悶熱而擁擠。
她的面龐之上的緋紅已經蔓延到了耳後根。
空氣一時間變得安靜而漫長。
她的侷促不安落在了百里澤的眼眸裡,有幾分失落緩生。
沉疆歌迅速低頭,語無倫次地道了句:“那,那個,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罷,她一把推開了百里澤,逃也似的從屋檐上一躍而下,片刻之間已不見了蹤影。
百里澤立於暗門之後,良久都沒有走出來。
星光在他的側臉上輕輕撫過,將他眼裡的無奈和失落照得清晰又分明。
——“所以,你對我的感覺,並非我對你那般……對嗎?”
梧桐樹葉沙沙作響,似在回答這他這個得不到答案的問題。
百里澤緩緩張開右手,在掌心裡,還殘留着她脣間的淡淡氣息。
一聲輕嘆後,他倚靠在了暗門上,緩緩閉上了眼。
而在不遠處的青檐上,齊舸將剛好啃完的水梨殘骸隨意一扔,看着暗門的方向饒有興趣地砸吧了幾下嘴,笑得一臉猥瑣地自言自語道了一句——
“看來,今晚起碼要有三個人睡不着了。嘖,真棒。”
說罷,他的身影如鬼魅般隱去,一路朝着睿親王府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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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紀羽翰從太子府回到自己府內之時,他剛踏入房門,就聽得屋樑之上傳來了齊舸幽幽的招呼聲。
——“呦,我們家王爺英雄救美回來了啊……”
紀羽翰清咳一聲,面色尷尬地朝着他白了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你倒是仗義,我還沒回來,你倒先走了。也不怕我被太子扣住。”
“你是去送禮的,他扣你豈不是讓你父皇責怪?我呢,提前回來,是來跟你講一個故事的。”
齊舸從房樑之上一躍而下,湊到了紀羽翰的跟前,一臉八卦的壞笑之意。
“說吧。開始你的表演。”
紀羽翰顯然習慣了這個小侯爺,他坐下抿了一口熱茶,隨意地答道。
“你猜猜,我方纔在屋頂上看到了什麼?”
齊舸故意賣着關子,有意逗着紀羽翰。
“你到底說不說?不說就出去,我乏了。”
紀羽翰說罷就把齊舸要往外推,推得齊舸連連求饒說道:“別別別,我說,我說。”。
齊舸白了紀羽翰一眼,沒好氣地說道:“太子的那個琴師幕僚,長得很醜的那個,好像跟你看上的女人告白了。”
“嗯?”
紀羽翰的神經一下子變得敏感了起來,但是他卻背過了身,裝作若無其事地道了一句:“不就是告白嘛……至於那麼緊張。”
“是不至於那麼緊張。但是——”
齊舸故意拖長了聲音壞笑着掃了一眼紀羽翰說道:“我還看見兩人在暗門後相擁了好一會兒,最後你看上的那個女人逃走的時候似乎羞紅了臉呢……”
“齊舸。齊小侯爺。你可以出去了。”
這次紀羽翰是真的惱了,他一把將齊舸推了出去,“砰——”的一聲就合上了門。
齊舸還從未見過他因爲什麼事兒這般生他的氣,摸着腦袋咕囔了一句“爲了一個女人,至於嘛……”就喪氣地走遠了。
屋內,紀羽翰越想越氣,手中的熱茶也不香了。等齊舸走遠了後,他終於開始沒忍住,打開門陰沉着臉朝着沉疆歌的廂房走去。
廂房內,沉疆歌正托腮坐在窗旁,怔怔地望着院內的桂花樹出神。
月光透窗而入,灑落了一地的霜。
本來今晚看到蝶舞出現在太子府的事情就已經讓她很頭疼了,偏偏百里澤在那種情況下還跟她說了那樣的話,這讓她很是頭疼。
她從沒想過百里澤對她是這樣的感情,也是因爲沒有這個心理準備,以至於她現在滿腦子出現的都是他低頭看向她的畫面。
簡直是……揮之不去啊……
就在她糾結得一聲哀嘆之時,她的身後響起了紀羽翰的聲音。
——“一個人在發什麼呆?”
沉疆歌這下頭更大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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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僵硬地轉過身,心虛地看着紀羽翰咧嘴一笑,道了一句:“沒啥。就……你這滿院的桂花,真香。”
“你今晚去了哪裡?”
紀羽翰似若無其事一般往她對面一坐,單刀直入地問道。
“我?我一直就在房裡呆着啊。”
沉疆歌沒辦法跟他解釋今晚的事,只能硬着頭皮說道。
“哦?是嗎——”
紀羽翰逼近了她幾分,審視又陰沉的目光在她的眼眸間停留,脣旁已有一分危險的笑意。
“我想,你大概低估了王府的眼線能力。”
紀羽翰將窗邊琉璃花瓶中插的一支桂花拿出,放到了沉疆歌的面前,漫不經心地道了一句:“今晚,你是不是去了太子府?”
沉疆歌的眼眸一沉,她有幾分不悅地說道:“你派人盯着我?”
紀羽翰擡眼看了她一眼,緩緩道了一句:“不派人盯着你,難道等你惹出了事兒來,替你收屍?”
沉疆歌沉默不再多說,她心裡明白,果然,今晚他不是來閒逛太子府的。
紀羽翰見她不說話了,心裡的醋意也涌了上來。
他將目光掃向了牆壁上她的倒影,似不經意地問道:“你覺得那個百里澤怎麼樣?”
沉疆歌心裡也有氣,她故意提高了音量氣着紀羽翰說道:“挺好的。至少,會保護我,不會隨隨便便派人盯着我。”
“聽說,他喜歡你?”
紀羽翰忍着心裡的氣,好半天才憋出了這麼一句話。
沉疆歌也越聽越生氣,轉頭回懟了一句:“既然你什麼都知道,你還來問我幹嘛?問你的人去不就得了?!”
紀羽翰卻於她回頭的那一瞬間捧住了她的面龐,極爲霸道的一吻驚心般地落在了她的脣瓣之上!
沉疆歌的瞳孔猛地放大,驚詫和惱怒一起涌起!
而他狠狠地咬着沉疆歌的下脣,直到一絲血腥味道竄入了他的味蕾,他也只是放緩了一些動作。
被咬疼了的沉疆歌用盡全力推開他,一掌打在了他的面頰之上,委屈的淚水盈在了眼眶裡,被她生生嚥了回去。
紀羽翰被打得一陣踉蹌,頹然靠着桌几才撐住了身子。
他緩緩擡眸,似失去了靈魂一般看向了沉疆歌,語氣冰冷地問道:“你,心裡,到底有沒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