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疆歌表面上很淡定,心裡其實已經罵了紀羽翰一聲“老狐狸”。
——這要是被帶回去,哪裡是去審問?
馬安見紀羽翰親自出面保這三個人,他也不是不識趣的主兒,假意作出爲難的表情說道:“三王爺要親自審問這三人,屬下自然不敢越矩阻攔,只是這太子那邊……”
“馬大人放心,太子那邊本王自會去說明白。”
紀羽翰知道馬安有所顧忌,開口便打消了他的顧慮。
馬安見紀羽翰這般說,忙躬身一禮應道:“那就有勞三王爺了。屬下告退。”
說罷,馬安便對手下使了個眼色,御林軍集體匆匆離去。
等御林軍散了之後,紀羽翰才走上前,弓腰低頭湊近了沉疆歌,笑得賊兮兮地說道:“怎麼,我才離開你沒幾天,你就差點把自己送進牢裡去?”
沉疆歌昂頭看向了他,亦燦爛一笑回道:“看來,三王爺您很閒啊……這閒逛也能逛到這裡來?”
紀羽翰脣旁的笑意更深了,他逼近了沉疆歌一步,在她耳旁輕聲道了一句:“怎麼,我來這兒,你醋了?”
“我纔沒有。這京城這天下都是你們紀家的,自然是想去哪兒便去哪兒……”
沉疆歌的話音還沒落下,紀羽翰就將她一把橫抱起!
“你,你要幹什麼?!這是在大街上——”
沉疆歌掙扎着想要跳下來,卻發現這個男人早就將她禁錮得死死的。
根!本!跳!不!下!來!
“嗯,大概明天巷子茶館裡的談資會多一條。”
紀羽翰橫抱着她大步朝着馬車走去,根本沒有在乎周圍百姓的八卦的興奮目光。
“標題我都替你想好了。就叫——三王爺開竅,當街強搶民女。怎麼樣?”
齊舸慢悠悠地跟在兩人後面,一邊搖晃着馬鞭一邊揶揄着兩人說道。
“不怎麼樣。不夠勁爆。”
紀羽翰的脣角勾勒出一抹壞笑之意,低頭看向了懷中已經快要絕望的沉疆歌,一步踏入了馬車之中。
顧謙見狀剛要上前,卻被李溫攔住了。
“放心,紀羽翰不會害她。”
顧謙遲疑了一會兒,纔將踏出去的腳步收了回來。
他眸眼微微一沉,低聲問道:“他們很熟嗎?爲何他要救她?”
李溫一笑,嘖嘖了兩聲答道:“他們豈止是很熟啊……簡直熟透了。”
顧謙聽罷眼眸又一沉,他似乎還想再說什麼,卻已經將話嚥了下去。
這時,齊舸衝着顧謙和李溫喊道:“三爺問你們要不要一起來?”
李溫剛想擡腳跟過去,卻見顧謙轉過身極爲淡漠地道了一句:“我就不去了。”。
顧謙轉身就走,剩下李溫也不好意思再跟過去了,只能拱手一禮說道:“我倆還有事,就不去了。謝過三王爺。”
李溫說罷就去追已走遠的顧謙去了,而此時,馬車裡傳來了沉疆歌的一聲驚天地泣鬼神的高喊——
“紀羽翰!你個混.蛋!你放我下去!!!”
另一側是紀羽翰幽幽地答了一句:“疆歌,你這般對我,你看,我的小心臟都不好了呢……”
“……”
——沉疆歌沉默了,她沒有想到紀羽翰會這般無恥。
“……”
——齊舸也沉默了,你倆打情罵俏能不能顧及外面還有個超大的電燈泡?
“駕——”
齊舸悲憤地一揮鞭,催促着馬兒朝着宮內奔去。
馬車裡,沉疆歌盯着就坐在對面的紀羽翰,眼裡皆是幽怨之意。 而被盯着的紀羽翰卻沒有一點的悔過之意,相反……,他似乎還是很享受這個過程的。
終於,還是沉疆歌忍不住開口說道:“你根本就沒有要審問我的意思,爲何要摻和進來?”
紀羽翰微微一笑,伸手拿過了一個橘子,很順手地剝了起來。
他一邊剝一邊說道:“不摻和進來,難道看你們幹翻整個御林軍,然後父皇或者太子查出來沐滄軍舊部的下落?”
沉疆歌被反問住了,她倒是沒有想到紀羽翰想到的這一層。
紀羽翰見她心事重重的樣子,將剛剝好的橘子遞給她,笑着說道:“嚐嚐看,這是北涼王從北地帶來的。”
沉疆歌接過橘子咬了一瓣,一股甘甜之意入口。
“甜不?”
紀羽翰笑着問道。
“唔……還挺甜的。”
沉疆歌臉微微一紅,點頭說道。
——他這般紆尊降貴地給她剝橘子,莫名地讓她感覺到一種舒服的親切的感覺。
偏偏,這感覺又不是屬於親人之間的那種。
紀羽翰見她臉紅了,心中早就比吃了橘子還甜了。
“好吃的話府中還有,待會兒到了,我再給你剝。”
紀羽翰將手中的另一半橘子也給了她,笑着淡淡說道。
“北涼王已經到了汴京嗎?怎麼這麼快?”
沉疆歌微微蹙眉,這一路她好像也沒聽到北涼王已經到了的消息啊。
“他人還未到,但是貢品就已經先到了。滿滿當當的好幾十車,父皇就隨便分了我們和妃嬪大臣們一些。”
紀羽翰隨口說着,眼中看不出任何的波瀾。
沉疆歌的心卻聽得一緊。
她試探性地問道:“不會……你只分到了這些橘子吧?”
紀羽翰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模樣,眉眼間已是溫柔的笑意。
——看來,她在擔心呢。
“分到這些橘子不好嗎?至少,你覺得很甜,不是嗎?”
紀羽翰伸手替她將鬢前的長髮撩到了耳後,語氣裡並沒有失落的感覺。
沉疆歌聽罷,有些不甘心地咕囔道:“都是親生的兒子,怎麼能這般偏頗……這也太欺負人了。”
“疆歌,有你這句話就夠了。”
紀羽翰捧起沉疆歌的臉蛋,笑着颳了她的鼻尖一下,然後鎮重地說道:“這麼多年來,我也習慣了。我也懂了一件事,那就是——別人給的,不一定屬於自己。但,若是我自己憑本事掙來的,一定會屬於我。”
沉疆歌聽罷心中更是一緊。
——“你該不會想着……”
沉疆歌沒有將下半句話說出口,但是她看到紀羽翰微笑着朝她點了點頭。
——“是你想的那樣。蟄伏這麼多年,也該有個結果了。”
紀羽翰掀開簾幃,窗外,西市街上繁華熱鬧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