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真是燦爛啊……
照得某人的嘴臉實在是讓人很想痛下殺手啊……
周圍的空氣彷彿凝固,而衆人的表情也如出一轍地刻上了——“吃瓜”二字。
沉疆歌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她亦不甘示弱地捏了紀羽翰一點點手臂上的肉,狠狠地一擠,接着昂起了她不屈的頭。
而被她掐着的紀羽翰卻似毫無感覺一般,只是仍然朝她賤兮兮地笑着。
笑得簡直比那陽光還要燦爛。
——真令她真是太不爽。
當她正準備加大力度之時,周知府卻扭動着他肥碩如球的身子跟一隻碩鼠一般一路小跑了過來。
遠遠地,沉疆歌便聽得周知府相當諂媚的一聲:“不知四王爺大駕光臨,微臣有失遠迎,實在有罪,實在有罪啊!”
說罷,周知府便是深深一鞠躬,整個身子幾乎與地面齊平。
“還真是個好奴才……”
沉疆歌輕蔑地掃了他一眼,低聲評論一句。
紀羽翰聽罷,只是冷冷一笑,低聲道了一句:“他可不僅會做奴才的事,昨兒你看見的閣內的那位姑娘,昨夜差點死在了他手上。”
“嗯?”
沉疆歌心中一沉,默不作聲地放開了紀羽翰。
紀羽翰見她有配合之意,便也放開了她,只是將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擺出了先前的浪蕩子的姿態。
周知府和紀凌寒暄了幾句便又小跑幾步上前,低眉順眼地在紀羽翰面前微微一禮,低聲道到:“三王爺既然一起來了,怎的不跟小的說一聲……小的也好有所安排不至於怠慢了三王爺纔是……”
沉疆歌冷哼一聲,脣旁露出了一絲譏諷之意。
——相傳三王爺紀羽翰是個浪蕩紈絝,出身低微不說,還不得聖上恩寵,在朝中更是沒有什麼勢力可言。想來,這周知府也是得知這一點,纔敢在態度上與之前差了一大截吧?
紀羽翰聽罷就像沒聽出其中的差別一樣,笑了笑似沒心沒肺地道了一句:“周知府哪裡的話,昨兒的那位媚兒姑娘便不錯的很。怎麼,今兒她不在?”
周知府的臉色微微一僵,似被戳中了要害一般難受。
但,很快,他便笑得更爲諂媚地說道:“三爺身份高貴,哪裡是那種煙花女子能伺候的?依微臣看,您身邊的這位姑娘纔是良選啊……”
沉疆歌聽罷,配合地低頭假裝嬌羞一笑。
——不就是演個戲嘛,又不會少一兩肉。
紀羽翰見她這般,亦十分配合地拉過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輕輕揉搓了幾下,然後似很滿意地對周知府笑了笑說道:“知府大人眼力不錯,這美人兒啊,就該多憐惜憐惜,您說是吧?嗯?”
周知府被他這般綿裡藏針地一問,心中一虛,額前滲出了點點細汗。
他忙低頭一禮掩飾着慌張,連聲道了一句:“三爺所言甚是。”
紀羽翰如鷹的目光落在了周知府的身上,似不經意般指向了後院門口,懶懶地問了句:“方纔本王和四弟進來的時候,看見那兒圍了一羣百姓。哦,對了,還有一具屍體掛在那裡。不知……這是爲何意?”
周知府的臉色又是一陣抽搐,眼珠子滴溜一轉,便假笑着擡頭答道:“三王爺有所不知,那該死之人原是微臣府內的賬房。微臣平日裡對他信任有加,沒想到他卻狼心狗肺,私自做假賬吞了這上頭髮下來的賑災款項。”
“微臣這般做,是爲了給百姓們一個交代……”
紀羽翰聽罷,莞爾一笑。
他的目光更爲銳利地掃向了周知府,將語氣提高了三分,似漫不經心地問道:“哦?給百姓們一個交代?那想必,周知府一定是追回了那些款項,而城外的三千災民也應該已經得到妥善安置纔是?”
周知府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細汗也變成了大汗順流而下。
他的餘光看到了四王爺紀凌也看向了這邊,神色更加慌張了。
——這要是是紀羽翰一人問起,他倒也不怕,反正他身後還有個太子給他撐腰。可這四王爺可是當今聖上十分寵愛的皇子,若是回頭參他一本,怕是事情鬧大了也很難辦。
“這……”
周知府猶豫了片刻,便很快又皮笑肉不笑地看向了紀羽翰,低聲道了一句:“是微臣辦事不力,這事兒昨晚才得知真相。至於這款項……大約是被他的妻兒給藏匿了起來。”
“待微臣找到那罪人的妻兒,一定給聖上給百姓一個交代!”
沉疆歌聽罷,心裡已經不止翻了一百個白眼了。
——敢情,這是人死了就可以隨便栽贓?真拿別人當傻子?
果然,紀凌聽罷眉頭微微一皺,折身而返,盯着周知府問道:“那周知府可知他妻兒如今何在?”
周知府忙不迭地答道:“許是他壞事做盡,昨兒他家天降了一場大火,燒得什麼也沒剩。微臣派人去他家查探過了,他的妻兒趁着人亂逃了出來,按時間算,這會兒應該還在城內。”
“既然如此,那便將人找出來。本王要親自審問審問。”
聽聞涉及到災情,紀凌也謹慎了幾分,這般命令道。
“微臣一定加派人手,儘快找到!”
周知府低頭十分恭敬一禮,眼旁卻多了一絲陰鶩之意。
沉疆歌在他的側面,很快便捕捉到了他的這一絲變化。
——這是要捉拿罪人的眼色嗎?依她看來,怕不是要殺人滅口?
平日裡她就聽聞這個周知府無惡不作魚肉百姓,如今看來,他竟比傳聞更甚上了好幾分。
想到這裡,沉疆歌看向了紀羽翰,然後衝着他燦爛一笑。
紀羽翰被她笑得有些毛骨悚然,心裡正想着這女人莫不是吃錯了什麼藥的時候,沉疆歌已經一把拽過了他的胳膊撒嬌似地搖晃着,嬌滴滴地道了一句——
“三爺,奴家還從未見過王爺親自審問犯人這種大場面呢……能不能讓奴家旁觀一下呀?”
紀羽翰狐狸般的眼睛漸漸眯起,眼裡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意味。
——這女人,難道也不喜歡這個周知府?
“行不行嘛三爺……”
沉疆歌嘟着小嘴,根本不顧這麼多人在場,就拉着紀羽翰不停地撒嬌。
紀羽翰也順勢擺出了一副無奈和寵溺的模樣,將求救的目光投降了紀凌,似十分無奈地道了一句:“四弟,你看這……”
紀凌見紀羽翰連這事兒都依着身邊的女人,雖心裡覺得荒唐,但是還是清咳了幾聲維護着紀羽翰說道:“既然是朝廷之事,三哥也不該置身事外,當和臣弟一同處理纔是。”
聽罷紀凌的話,沉疆歌立馬欠身一禮,相當溫柔賢淑地謝道:“多謝四王爺成全。”
紀羽翰看了一眼臉色如喪考妣的周知府,再看了一眼身旁的沉疆歌,眼裡多了幾分意味深長。
——這個女人,好像比他想象的陰險?
他對紀凌笑了笑,算是謝過,繼而便一把攬過了沉疆歌的腰際,猛地往懷裡一拉,引得沉疆歌不滿的一聲低呼。
而紀羽翰卻似沒聽到一般,笑嘻嘻地對周知府道了一句:“我這小娘子,被寵壞了,周知府不必當真,她嘛,就是好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