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逸看了看畫作上的三枚鑑賞印章,比在腦海中的更加生動,字跡各有不同。
在之前從鑑定信息中看到這三枚印章時,他也只認得其中一枚,是高存志於他講過,至於另外兩枚,則是毫無印象。
華夏各代,都是有着許多著名或者不出名的鑑賞家,就算是如鄭老那般的人物,也不可能做到任何一個鑑賞家都認識的地步,或者說這兩枚印章高存志知道,但是沒有給他們講過,也不無可能。
其中他所認識的一枚印章爲虛齋審定,而另外兩枚一爲瘦仙審定真跡,而另外一枚爲彭城觀瀾閣藏。
“袁老,這三枚鑑賞印章,我只認得其中一枚,另外兩枚毫無印章,這枚便是虛齋審定,龐元濟,字萊臣,號虛齋,精於鑑賞,尤以書畫最精,他是近現代全國最著名的書畫收藏家之一,並且著有《虛齋名畫錄》,後又經其他有名鑑賞藏家多次著錄,有着虛齋審定之印的畫作,基本上都可以在此畫錄中找到,可以說是許多人鑑真識僞的重要依據。”
陳逸笑了笑,如實的將他現在知道的講了出來,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不懂裝懂的事情,他可是做不出來。
袁老點頭微微一笑,“虛齋老人確實是我國最著名的書畫收藏家,他於建國那一年去世,我師傅當時有幸參觀了他的收藏室,其收藏的每一件東西,都可謂是精品之作。而他的父親是鉅富。這就完全支撐了他的收藏大業。”
“而這幅畫由他審定並蓋章。想必是其畫作擁有者,拿去讓他鑑定的,至於爲何現在會隱藏在一幅畫作的下面,或許與陳小友你的爺爺一樣,都是爲了保護這些珍貴的文物,以免在那動亂的年代被破壞。”
“另外兩枚鑑賞印章,實爲一人所有,這人名爲金望喬。清道光咸豐年間之人,字芾廷,號瘦仙,其博學好古,尤其愛好金銅石器,而且由他鑑定出來的東西,基本上都是有着典籍爲證,從這裡便可以看出他的藏書有多麼的豐富。”
說着,袁老看了一眼畫作,然後繼續道:“他收藏的商周青銅器有百餘種。藏有宋元明清各代名畫真跡,數量數不勝數。而且建雪鴻樓十間,其中都是各類藏品以及藏書,而雪鴻樓和觀瀾閣都是他的室名。”
“而以此畫的水平,三枚鑑賞印章,兩枚作者鈐印,毫無疑問,這是董其昌的真品之作。”
“多謝袁老指教。”陳逸不禁感謝着說道,古玩知識就是在相互交流之中,纔會越來越多。
高存志可以教他一些基本的古玩知識,但卻無法一下讓他成爲真正的鑑定大師,之後的道路,便是要靠着他自己的能力去完成。
“沒有想到,這幅看似不起眼的畫作下方,竟隱藏着另一番山水,董其昌的畫作火熱的緣故,就在於他的山水與旁人的不同,別人的山水畫作或是表現氣勢磅礴,或是表現社會生活,但是他的山水畫作是一種更爲深沉而純淨的美,表現的完全是人與自然的高度和諧,看到這幅畫,看到山林之中,那幾處隱約顯現的茅屋,我們的心靈可以感受到那種純淨與愉悅,這也是董其昌最偉大的貢獻。”
錢老看着這幅畫作,面上露出了深深的感嘆。
張若蕊看着這幅如女孩一般清秀的畫作,面上不禁露出了震驚之色,沒想到一幅不起眼的畫,卻是隱藏着一幅董其昌的真品。
而陳逸,一個看似普通的青年,卻是在兩天內,讓所有人感到驚歎,在見到陳逸時,張若蕊還有些覺得陳逸配不上沈羽君,現在,這種念頭完全從她心中消失不見,也唯有如此內斂而謙虛的人,才與她師妹的性格相合,謝致遠那般陰險之人,遠遠比不上陳逸。
沈羽君雖有驚訝,但並沒有像張若蕊那麼強烈,她對陳逸淘寶撿漏的能力是深有體會,鄭老的淘寶大賽,她可是從頭到尾一直跟着陳逸。
“陳小友,不知這幅畫你在古玩城是怎麼淘到的,又花了多少錢呢。”這時,站在一旁馬老忽然問道。
“馬老,這幅畫的得到也是有些幸運……”陳逸笑了笑,將得到此畫的過程,簡單的講了一講。
馬老面上露出驚異之色,“一萬塊,陳小友,你可是撿了大漏了,以董其昌現在在收藏市場上的火熱,這幅上陵所見山水圖,上面有兩位著名鑑賞家的印章,可以說有許多史料可查,價值比一般的畫作更高,我的估計,應該能達到六百萬以上。”
六百萬,陳逸不由一笑,倒是沒有超出他的預料,他的估計也就是六七百萬左右,而上千萬的畫作,除了某些精品之外,剩餘的便是由幾幅或者多幅畫組成的冊頁。
一萬塊買的東西,價值六百萬,這翻了六百倍,袁老和錢老相視一眼,卻是想到了陳逸那一件扇骨,一百塊買的,卻價值一百多萬。
陳逸這來到嶺州還沒有兩天,所淘到的東西,快要價值千萬了,讓人難以相信。
“對了,陳小友,你剛纔話語中提到你還在古玩城淘到了一把行有恆堂的扇骨,不知現在在何處。”馬老感慨了一會,然後似乎想起了什麼,接着問道。
袁老此時閉上了嘴巴,在一旁一言不發,錢老看到他這模樣,不由一笑,多年的老朋友,他會不明白袁老心中所想,“咳,馬老哥,這把扇骨你不用惦記了,陳小友已經送給別人了。”
“什麼,送給別人了,好啊,老袁,老錢,你們兩個真是爲老不尊啊,占人家陳小友的便宜。”聽到錢老的話語,再看看袁老面上的神色,馬老豈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頓時開着玩笑說道。
陳逸此時一笑,解釋道:“馬老,我是自願送給袁老當成祝壽之禮的,袁老與我師兄高存志相識,這次又帶我找到了您這裡,讓董其昌的畫作得以現世,而且之後還要讓我在其畫作中挑選一幅作爲回贈,應該是我佔了便宜纔是。”
看到陳逸如此急忙的解釋,馬老頓時哈哈一笑,“陳小友,你真是太純真了,要是換我,最少也要兩幅畫才行。”以他對袁老二人的瞭解,斷然不可能平白接受陳逸這般珍貴的禮物。
“你個老馬,見到好東西就惦記,大不了我那扇骨借你看幾天。”袁老不禁指了指馬老,有些無奈的說道。
“哈哈,你可要說到做到,帶陳小友來我這裡裝裱揭裱,苦活累活都是我幹,不給我點好處怎麼能行。”馬老頓時大笑着說道,行有恆堂的東西可是稀罕物,就算得不到,能夠觀賞一二,也是難得的。
馬老看了看陳逸,接着說道:“陳小友,來嶺州僅僅幾天,你便淘到了兩件如此珍貴的東西,其畫功又非常了得,真是讓人驚歎,你的天賦以及學習能力。”
“馬老,這都是在我師兄以及其他前輩的教導下,才能讓我進步這樣的快,如果換做我自己摸索,那麼根本不會達到現在的程度。”
陳逸如實的說道,鑑定系統雖然強大,但是有些知識,以現在的鑑定等級,根本不能鑑定出來,而高存志的一些講解恰巧彌補了這樣的不足,結合起來,便是陳逸進步如此快的原因。
“勝不驕,敗不餒,很好,陳小友,董其昌這幅畫作上,已然無法再留鑑賞印章了,不知我可否在你的畫作上,留下鑑賞印章呢,你這幅畫作意義非凡,足以讓人驚歎。”陳逸如此性格,讓馬老心中贊意,之後看着旁邊陳逸自己所作的那一幅畫作,笑着說道。
陳逸心中一驚,“馬老,我才疏學淺,這幅畫作雖然有着多種意義,但應該還未達到能讓您老留印的程度。”
聽袁老和錢老話語中的意思,這馬老是全國著名的裝裱大師之一,估計書畫收藏界的人,每一個都會認識,能夠被其留下印章,以示鑑賞的畫作,恐怕都是精品之作,對於畫作價值,有着極大的提升。
有些時候,一些高仿或者精仿的畫作,經過一些裝裱大師的裝裱,幾乎可以以假亂真,他這幅畫作,如果蓋上了馬老的鑑賞章,那麼對畫作價值提升,自然是非常大的,而且,更重要的,這是一種榮譽。
“呵呵,陳小友,既然是我鑑賞,那麼有沒有達到能讓我留下印章的程度,也應該由我來定纔是,以陳小友的品行,還有這幅畫那讓人驚歎的兩種意義,足以讓我留章,以示鑑賞,陳小友,我想你不會拒絕吧。”馬老笑着說道,一般來說,也只有他裝裱過的一小部分精品之作,能讓他留下鑑賞章。
而那些裝裱畫作的主人,高興也來不及呢,自然不會拒絕,有時候,一幅畫作上鑑賞的人物名望,也會影響其價值。
比如乾隆皇帝,便是書畫古玩愛好者,並且有專門的鑑賞印章,由其鑑賞並留章的書畫作品,其價值可以比相同水平的要高出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