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剛剛矇矇亮的時候,他跑進了24小時營業的大型商場的超市寄存區。
商場的保安和員工只是略微看了一眼,便不再關注。
這樣早上穿着背心短褲晨練,然後來超市買麪包牛奶做早餐的人,最近十分流行,大多是亞健康的上班族和學生。
因此見多了,也就感覺平淡了。
即便這個看似學生的傢伙手中拎着一個惹人注意的大大的深色旅行包,也不能讓人多看上一眼。
韓三東將寄存的帆布包拿出,右手提着旅行包,背對着攝像頭,快步走進公共廁所。
確定無人後,立即進入一個隔間,快速的將旅行包內的錢鈔取出,放入帆布包內,而帆布包的下面和上面用自己的內衣墊好,掩蓋住成摞紙幣印出的痕跡,想了想,又抽出一沓紙幣,檢出有血跡的放回去,掖在衣服裡,至於旅行包,燒燬是不行的,味道太大,而且殘骸不容易清理乾淨,所以必須要帶走。
將帆布包放回寄存區,想了想,重新換了一個背對攝像頭的角落寄存櫃,設定好了密碼後,韓三東帶着空空的旅行包走出商場。
跑步前行,一直到了一個公園,將旅行包放在一處水池邊,仔細的清洗了提手的位置,隨後將其裝入數塊大石,用兩根樹枝拖拽着扔到露天廁所的化糞池中。
隨後再次離開,這次沒有徒步,而是打車,先去到一家小成衣店,買了一套和以前差不多的牛仔服換上。
然後又坐公交,在離着檢察廳支廳一站地的地方下車,徒步走到。
下車時問了問時間,便快步走入了裡間。
在大廳服務處報備了名字,走入後面一間小會議室。
此時小會議室內已經坐滿了人。
一位兩鬢蒼白的肅穆老人坐在主位。
很陌生,不知來頭。
畢竟他們初來乍到,除了有限的那麼幾個人,幾乎全是陌生人。
左手邊上首坐着的是盧道澤,這不是說他的級別要比剩餘的人高,而是因爲這表示着這件案子是檢察廳做主導,其他部門只是協助,所以他自然做了除主位之外的最上首。
下首邊是一位二十七、八歲的女子,很精幹歷練的模樣,而那個助理書記員劉東豐並沒有出現。
顯然這位便是那個盧道澤手下面的正牌書記員了。
坐在右邊上首的自然是金明浩,這個不明來頭,對三人極爲嚴厲的傢伙。下首坐的則是王刑警。
屋內的氣氛有些凝重。
當韓三東敲門時,陳真正拿着一張紙念着什麼。
虞靜恩則一臉忐忑不定的神情,像是在等待着什麼判決。
“很抱歉,我來晚了。”雖然這種情況似乎與想象中的有點出入,但是韓三東沒有拘謹,彎腰鞠了一躬後,沒有等對方說話,而是很有眼力的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兩人身邊,然後給陳真打了個眼色。
陳真的反應也是很贊,練一秒鐘都沒遲疑的繼續念着他的報告。
整個過程銜接得行雲流水。
這讓本想要說些什麼的金明浩不得不閉上了嘴,畢竟這裡不是他的地盤,而且還有一位大人物坐在這裡,還輪不到他隨意出言打斷。
不過他看向韓三東的眼神更加不善了。
盧道澤也是眉頭微微一皺。
平時倒也罷了,可是今天是交報告的時候。
其實交報告遲到也沒什麼,但是這次不同,他並不知道身爲檢察長的徐暨玄爲什麼心血來潮沒有通知便來這裡檢視工作,
並在無意間聽說有三個司法研修院的實習生過來交報告後,表示出了極大的興趣。
但是他還是立即準備了這場小型的報告會。
上有所好,下必附焉。
這有時並不是一件壞事,至少從中也能體現出你的工作成績。
所以盧道澤也當做是一個難得的機會來操辦。
然後他還通知了金明浩。
雖然這個傢伙性格又臭又硬,但是那分對誰。同級之間如此,是在沒有強硬後臺依附的尷尬情況下,不得不明哲保身的一種政治智慧。
有的時候老好人是當不得的,尤其是在政府部門,反而這種軟硬不吃的強硬形象卻很吃香。
不過有機會在上司面前露露臉,是每個下屬都不會拒絕的。
所以金明浩用討論案情聽取報告的藉口到來,盧道澤並不意外。
唯一意外的是這樣關鍵的時刻,竟然最爲報告主角的三個人中,有一個卻遲到了。
領導的時間自然是寶貴的,於是當領導就位之後,便立即開始了報告。
而對方似乎也沒有在意人數上缺失一人的問題。
本來一切還算順利。
除了韓三東的再次到來。
偷偷看了一眼坐在主位似乎沒什麼反應的徐暨玄,盧道澤有些稍稍放心。
他只盼着這次報告會不出差錯就好。
在領導面前不一定非要出彩,只要不出錯,那就算是一種成績的肯定了。
此時陳真的報告也念完了。
五個人都點點頭。
接着便是例行的問答。
“你說你推測這是一起有預謀的情殺, 與之前虞靜恩實習生所推測的偶然殺人事件有很大出入,可不可以簡略的說說你的判斷基準?”盧道澤示意了一下徐暨玄之後,對陳真詢問道。
“當然可以。我們剛剛接到排查資料,失蹤人口中,一名叫做東方齊的在韓國定居的日本人報案,說是自己的韓國妻子張銀珠,失蹤三日了,並且通過昨日的認領,初步確定了事實。而根據警方開具的證明,其本人也獲得了一筆爲數爲十億韓元的鉅額保金。同時也有充足證明其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據……”陳真站起身子,毫不怯場的侃侃而談道。
“哦?這樣說來,對方應該沒有問題了,那你的情殺推論似乎不成啊。”金明浩冷聲一聲詰難道。這是他的一貫風格,在座之人都已經習慣了。
“不,我卻覺得恰恰相反,這個人的嫌疑最大。”陳真很乾脆的否定道,憑空揮舞着的強壯手臂,配合他的語言顯得很有氣勢。
這讓徐暨玄和盧道澤都不由得點點頭,這樣的年紀,便有這樣的鎮定表現,可謂上佳。
尤其是徐暨玄,這次的報告會,原本不值一提,只是因爲他的“心血來潮”纔會變得如此正式。
而他的真實想法,卻少有人知。
他也知道這樣的報告會,言之有物的太少,能夠對案情有幫助的就更少,只是一個讓他們這些新血慢慢融入這個行業的平臺而已。
這是要把這種報告形式做成一個慣性。
不要漠視小看這種慣性,整個部門的運作,就是在這種巨大的慣性下,才變得有條不紊,秩序井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