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姐兒和蘭姐兒也看見了北靜王。
兩人可不知道他有替身,只當是他回了京城。
慧姐兒剛要喊,便看見北靜王身後的側妃,就是上次妖里妖氣被她們姐妹臭罵的那一個,頓時不高興了。
那妖精怎麼還黏着王爺?
偷偷瞄一眼長姐,長姐正看着另一個地方,也不知道在想什麼,還沒注意到北靜王和側妃。
兩人不禁悄悄的鬆了一口氣。
殊不知這口氣沒等鬆到底,馬車外就傳來了那個最令她們討厭的聲音“王爺,這不是林姑娘的馬車嗎?”
頓時,馬車裡一片寂靜。
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看向黛玉。
黛玉回過頭來,神情淡淡。
“不用那麼看我,我沒那麼脆弱,來的又不是洪水猛獸,一個上不得檯面的玩意兒而已。想理她就當逗個貓兒狗兒的逗一會,不想理她她也不敢攔着不讓走。上次蘭姐兒她們差點沒揍她,想必她應該記憶猶新。”
鳳姐兒噗嗤笑了,“林妹妹這話說的,讓人聽了可真過癮。”
慧姐兒已經摩拳擦掌,道:“我跟夜滄大哥學過許多打人的招數,一直沒有機會實練,今兒個她最好多找點茬,好讓我有機會練練手。”
窗外,一個粗啞的聲音傳來,“我哥打人的招數不行,回頭我教你一些更實用的。”
是夜闌。
這人神出鬼沒,想必是聽到了白側妃的聲音,特意貼近過來讓馬車裡的人心安的。
慧姐兒聽見夜闌說話,不服氣地撇撇嘴,“你放心吧,我這水平打高手不行,打一個騷包的小妾還是沒有一點問題的。”
馬車裡的人說說笑笑,對外面的動靜根本不予理會。
白側妃偷偷看一眼北靜王,發現王爺的神色沒有動怒的跡象,心裡竊喜。
今天她變聰明瞭,沒有對林姑娘出言不遜。
好容易遇見一次,不能再像上次那樣魯莽。嬤嬤說軟刀子殺人不見血,又不會傷到自己,她這次改變方法了。
眼前的馬車上有林府的徽記,跟在馬車外面的人是林姑娘的貼身丫頭,不用說也知道里面是誰。
她說話的聲音那麼大,裡面的人竟然沒有一點回應,甚至連掀開簾子看一眼都沒有。
她自認聲音還是很有辨識度的,不存在她們不知道是誰的問題。
這是明晃晃的沒把她放在眼裡啊。
白側妃臉上有些掛不住,再看一眼北靜王,北靜王正眯着眼睛看旁邊的酒樓,根本就沒注意到這些。
昨晚的歡好還在白側妃的腦海裡迴盪,女子天然的忌妒讓她極想知道如果自己和黛玉有點齟齬,王爺到底會向着誰。
大街上人多,馬車走的並不快,轉眼便到了跟前。
“林姑娘,好久不見。”白側妃再道。
馬車裡說話的聲音都傳入她的耳朵了,卻沒人搭理站在外面喊話的她。
白側妃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北靜王”終於注意到了這邊,擡眼看見眼前的林府馬車,沉聲問道:“怎麼了?”
白側妃嘴巴一癟,立刻委屈的快哭了。
“妾身看見林姑娘想打個招呼,結果……”
結果人家根本就不鳥她,這算不算也沒把北靜王府放在眼裡?
“北靜王”輕微地皺了皺眉頭。
這個白側妃是真能整些幺蛾子,閒的蛋疼嗎?
幹嘛非得招惹林姑娘,連自己這個替身都不敢招惹的人,她是如何做到不長記性的。
上次不認識林姑娘結果給王爺造成誤會的事情他還記着呢,爲此還被王爺揍的鼻青臉腫。這一次,他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再犯錯了。
“你打的什麼招呼,她是你能隨隨便便過去打招呼的人嗎?”
“北靜王”語氣不虞:“一邊去,少出洋相。”
白側妃瞠目結舌,以爲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這是一個被人家取消婚約的王爺該說的話嗎?她還以爲王爺會和她一樣對林姑娘深惡痛絕呢。
愣神的工夫,林府的馬車就這樣從他們的眼前過去了。
白側妃白歡喜一場,自己設想的場景都沒有出現,反倒是讓她看到了王爺對林姑娘的忌憚。
馬車走遠,慧姐兒忍不住掀開簾子向後看了一眼。
北靜王明明就在京城,爲什麼不去找長姐了呢?
還有那個總是跟在北靜王身後的夜滄,都多久沒到她們那裡去了,蘭姐兒可想他了。
放下簾子,慧姐兒正想問,就聽車伕在外面說道:“二奶奶,璉二爺騎馬在前面,好像是在等您。”
聞聽此言,就連蘭姐兒也唰的一下掀開了簾子。
果然,馬車前面幾十米的地方,賈璉騎在馬上,正緊緊地盯着她們的馬車。
他在等鳳姐兒。
緊趕慢趕,賈璉今天一大清早終於趕了回來。
本來還打算先去尤二姐那邊溫存片刻,順便洗去滿身的灰土,然後再到賈赦面前去覆命。
沒想到在城門口下馬的時候,被守城的官兵認了出來。
那官兵一聲璉二爺,其他人的目光便齊刷刷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眼神太奇怪,看得賈璉莫名其妙。
幸虧興兒機靈,不動聲色地轉身離開,不過一會的工夫便打聽明白,白着臉跑了回來。
“二爺,二爺壞了,二奶奶把您給告了。”
賈璉沒聽明白,“什麼?哪個二奶奶?”
興兒都要急哭了,還能有哪個二奶奶,敢到衙門去告璉二爺的人,除了那一個,還能有誰?
不等興兒回答,賈璉自己也一下子反應了過來。
臉色頓時變的很難看,馬鞭一摔,二話不說便往城內衝去。
也不用到尤二姐和賈赦那邊了,直奔林府而去。
剛到林府,不等下馬就聽門房說二奶奶她們去了藥堂,轉身又往藥堂奔去。
抄的近路,結果藥堂掌櫃說二奶奶她們還沒到,他等不及,又折返回來,終於在這裡遠遠看見了林府的馬車。
興兒跟了一路,氣喘吁吁,趁機將鳳姐兒到衙門告他的那些話和賈璉說了一遍。
賈璉心裡五味雜陳。
做夢也想不到,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她竟然都知道。
馬車裡的鳳姐兒聽說賈璉在前面,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低頭拂了拂掉落在膝蓋上的點心屑。
擡頭見衆人都在看她,她不禁笑了,“不用這麼看我,我也沒那麼脆弱,他在我眼裡也是隻貓兒狗兒了。”
完全是剛纔黛玉說過的那些話,被她挪用了過來,竟是如此的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