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終於冷靜下來之後,眼前出現的還是那個黑暗的艦橋,也佇立在那裡正用那隻綠色的眼睛盯着他的巨人,而那支被他丟下的靈能戰劍,正孤單的躺在他的腳邊。
“老友,你說那幹掉老子的什麼靈族娘們跟這個小子有一腿?”他一恢復過來,巨人那帶着調侃的金屬音便闖進了他的耳朵裡,讓他一口氣梗在喉嚨裡差點氣得背過氣去。
李明翰真想跳起來大罵幾句對方混蛋之類,要不是剛纔胡亂答應了幫這個金屬傢伙證明他是英勇戰死之類的,他怎麼會去觀察那早已該被埋進歷史中的過去,又怎麼會和愛麗莎決裂。
“這個問題該怎麼說呢……”約翰沉吟了幾秒,“這個時空的靈族跟咱們那邊的不太一樣,應該說這裡的那幫軟娘們都很古怪,她們好像信仰了什麼古怪的東西,一旦和人發生超友誼肉體關係就會失去靈魂。”
聽到約翰這麼說,李明翰暗自鬆了口氣,他覺得自己這個朋友還是沒有交錯的,看人家多維護他,但他這口氣剛出了一半就被約翰後面的話給乾脆掐在了喉嚨中。
“不過你要知道,愛情這玩意古怪的可怕,它根本是超越種族超越身份的,所以根本不是有一腿啊!而是有很多很多腿!”
李明翰眼前一黑,沒來由的腦袋裡蹦出來一直長了幾十條腿的巨大蜘蛛的幻象。
金屬巨人絲毫沒有意識到李明翰那一副尷尬到不能再尷尬的表情,他用手摩擦着自己的金屬下巴,用過來人的口氣評論道,“是啊,愛情這玩意很奇怪的,我當初都很好奇爲什麼吉瑞爾會愛上你這條木頭,還甘願爲你犧牲一切。”
約翰用幾聲乾巴巴的笑聲當做迴應。
不過在這兩人聊的很開心的時候,被晾在一邊的李明翰卻不幹了,“喂,你們兩個剛纔還不是仇人嗎?”
“和解了。”兩個早已死去的傢伙異口同聲的回答道。
聽到兩人這麼說,李明翰只覺得自己胸膛裡像是引爆了一顆炸彈一般,那恐怖的衝擊波夾雜着足以燒燬神志的炙熱一起衝擊着他脆弱的神經。
“不過老友,說起來你到底是怎麼活下去的?”約翰又把李明翰丟在了一邊,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巨人身上那些綠色符文上,“還有你這身古怪的裝飾物,別告訴我是你自己畫上去的。”
“這個啊,得從我陣亡說起,那時候我突然聽到了來自地下的一個聲音……”
“該死的!你們兩個混蛋!”猛然插入的聲音打斷兩個老友的敘舊,李明翰左手使勁攥着手中的長杖,裝甲下蒼白的指尖一如他面龐,他低着頭呢喃着無意義的話語,“我都做了什麼……我都做了什麼……我和一直保護我的愛麗莎決裂了!”李明翰擡起頭,爬滿了血絲的右眼如同來自幽冥的詛咒一般盯着眼前的巨人,“而你們又在做什麼?如此簡單!如此簡單!!”
“簡單到這麼輕易就和解了?”巨人很無所謂的攤開雙手,如果他的金屬臉上能有表情的話,此時一定是一副眯眼撇嘴的樣子,“不然你想看到什麼?看到我們兩個……”
“閉嘴!”
他的話再一次被打斷,從那隻眼睛裡泛出的藍色電光在他與李明翰之間搭起了一座致命的閃光之橋,憤怒與悲傷推動着致命的靈能閃電,想要把他的金屬身軀熔鑄成一團無法辨認的垃圾廢物。
‘嗨,老友,你有告訴過我這個小子是瘋的麼?’全身如同一個大號燈泡一般在黑暗的艦橋裡發光的巨人,並沒有如憤怒的李明翰想象般在品嚐着能灼燒靈魂的閃電帶來的傷害,反而還有精神詢問一下沉默下來的約翰。
‘你之前早就說過了,這個世界古怪的很,這小子怪一點也沒什麼。’約翰的聲音一副無悲無喜的平淡,‘不過說起來,老友,你與這小子的老師到底在密謀什麼?要知道在戰爭開始之前就把手裡所有籌碼都輸出去的舉動是比當年那個白癡還白癡的做法啊。’
‘不過想打開一條回家的路罷了,而且你也應該知道我們遵循的第一條守則是什麼。’
‘不殺婦孺?’
‘你的大腦和身體一起腐爛了麼?明明就是開戰前要數好籌碼!’
正在拼命調用靈能的李明翰並不知道約翰與巨人的談話,就算是他知道了他也沒有心情去聽,因爲他的神志早就被無邊的憤怒之海所淹沒,他死死咬着嘴脣平舉左手所握的長杖,把它像是長槍一般對準了面前的金屬巨人,被當做槍頭的那隻眼睛已經變得像是一枚閃爍着瑰麗光芒的藍寶石一般被刺目的閃電所環繞。
大團大團的閃電被從那眼睛中發射出來,它們在艦橋裡構築出了一場小型的雷雲風暴,又如同一個恐怖的高溫熔爐,一副不把巨人融化成一灘鐵水便不會罷休的架勢。
李明翰死死盯着被閃電映照着的像是一枚超大號燈泡的巨人,不知從哪來的偏執讓他幾乎忘卻了一切,把全副精神都對準了面前不知該當做是敵人還是友軍的傢伙,古怪的偏執帶來的就是他的左眼閃爍着血紅色的光芒,那些光芒是一簇簇細小的血管散發出來的,它們在珍珠一樣蒼白的左眼上慢慢延展着自己幼細的身軀,漸漸勾勒出一幅古怪的圖像。
如果硬要去形容的話,那圖像便如同一枚代表着背棄他所堅持着的一切的邪惡徽記。
李明翰當然不會注意到他的眼睛上發生了什麼,他畢竟不是一隻能看到自己眼睛的巴比特怪蟲,所以他同樣也無法注意到,一直被攥在左手的長杖伴隨着他的靈能巨量輸入,本該枯竭地如同一張飄散在風中的破報紙一般的他,此時依舊是生龍活虎,依舊緊緊咬着牙齒任由牙齦間沁出細密的血絲。
那根長杖在不斷補充着他的靈能消耗,彷彿在‘他’、‘長杖’、‘巨人’三者之間構成了一條特殊的迴路,散發出去的靈能透過長杖變成了致命的閃電,而閃電在擊中巨人後卻又古怪的返了回來。
可是卻沒有人看到,在他與長杖接觸的地方,絲絲縷縷黑色地靈能如同一條潺潺不息的小溪一般,雖然流量少的可怕,但是卻彷彿永遠不會斷流。
而這些黑色的靈能透過他的手掌,聰明地繞開了盤繞在皮膚外緣的信仰臂甲,順着骨頭內部稀疏的孔洞以及孔洞下的骨髓,慢慢地浸透着他的軀體,在骨頭的滑膩的內腔中雕琢出一道道代表着墮落的符文。
那些符文就像是一劑絕佳的肉體阻隔劑,又像是美妙的精神毒品,麻醉着他的精神和肉體,如果繼續這樣下去,恐怕在那些符文爬滿他的顱骨內腔壁前,永遠都不會被他所發現。
躲藏在暗處的雙眼看着李明翰渾身代表着他的心境或者該說是他的本心的靈能光芒,那光芒本該是藍色的,如同大海一般的藍色,又如同閃電一般致命;可是在現在,如同藍寶石一般的藍色靈能裡卻多了一道道黑色的瑕疵,它們像是摻雜在麪粉中的黑色甲蟲一樣讓人作嘔,卻又讓那暗處觀察者的內心漸漸興奮起來。
它在心中讚頌着所信仰地邪神的威能,爲能完成邪神所佈置下的任務而感到興奮無比,因爲這代表着它終於能替代之前一直囚禁着它的那個傢伙;眼看着那代表着墮落的黑色瑕疵慢慢佈滿了那顆美麗的‘藍寶石’,它明白只要自己這樣繼續等下去,李明翰的墮落之路就會如同他親自跳下萬丈深淵一般不可逆轉,光是想象一下那樣一個完美的無法去用任何語言來描述的過程,哪怕結果並不是它所喜歡的,這個惡魔都忍不住想要偷條內褲回來慶祝一下。
‘偷條內褲?’惡魔愣了一下,隨即狠狠搖頭從不該是該稱作大腦還是什麼的器官裡把這個該死的想法搖了出去,它暗自在心裡罵着,覺得自己被那個老混蛋囚禁的時間太長了,也妥協了太長的時間,以至讓對方影響到了自己穩如磐石的心態。
‘穩如磐石?’惡魔把這個想法也搖了出去,它覺得自己該是善變的,穩如磐石這種古怪的固執纔不適合它。
惡魔又使勁搖了搖頭,它覺得自己的想法實在太多了,被它囚禁在身體某個地方的那個該死的靈魂一直在嘗試着改變它,讓它變得不像一個陰險地惡魔;惡魔覺得要不是它的主人覺得那個靈魂是一個完美的信徒,它早就把那個混蛋吃下去了;但話又說回來,惡魔突然發現剛剛產生的想法可能也是被那個混蛋所影響的結果。
想着想着,惡魔忍不住又搖了搖頭,但是伴隨着它的這個動作,它突然發現眼前的視野產生了某種災難性的變化,因爲它們正在以一個古怪的角度旋轉着,直到惡魔看到自己的無頭軀體和黑暗中閃爍着的光芒時,它才意識到自己的腦袋被砍了下來。
靈族戰劍在空中留下一陣嗡嗡地低鳴聲,靈能武器的一大優點便是它們能直接傷害到任何有靈魂的生物的靈魂,所以披着袍子的惡魔自然也就受到了影響。
還在空中翻滾着的頭顱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嘯,接着與無頭軀體一起化成了一團黑霧合在了一起,像是一股黑色的龍捲風一般在空氣中旋轉着飛舞着。它的要害從來就不是頭顱,但是那源自靈魂的痛楚讓它即使恢復過來,還是會忍不住高聲尖嘯着好緩解那無法形容的痛楚。
源自靈魂同樣也只能被靈魂接收到的尖叫聲就像是一枚在狹小空間裡引爆的破片手榴彈,炙熱地碎片帶着無以描述的碎片折磨着它影響範圍內的每一個靈魂,整個艦橋裡除了那刺目的藍光外還多了許多影影幢幢地黑色影子,它們有着一顆紅色的核心,就在心臟地位置跳動着閃爍着如同恆星一般的光芒。
‘嗨,老友,我覺得我好像看到些熟人。’扮演着燈泡的巨人突然給約翰傳遞了一條訊息。
‘熟人?這裡熟的東西倒是挺多的,你是指那軟娘們?還是指那團莫名其妙出現的干擾源?’
‘哦……該死的,統一意志在上,你的眼睛呢?’
‘爛完了,老子的骨頭還是你給埋得呢。’
‘我恨單一觀察方式,你就不能打開幾個其它的探測器麼?’
‘去詛咒我的房主吧,雷神系統才啓動了不到百分之二十。’
收到約翰這串訊息的巨大‘燈泡’忍不住顫抖了一下,像是風中搖擺的蠟燭一般顫個不休,這顫抖遵循着一個古怪的頻率,顫抖着顫抖着……
竟然讓李明翰手中的閃電產生了偏移,一個小小的護罩產生在了巨人胸膛的位置,被排開的閃電露出了裡面的金屬軀體,那些綠色的符文閃爍着如同他的呼吸頻率,又如同心臟躍動地波動。
它們繼續顫抖着,連帶着李明翰手中長杖所射出的閃電束也在顫抖着,它應和着李明翰的呼吸,一直顫抖着顫抖着……
‘噹啷……’
細不可聞地一聲清響後,從那長杖的尖端掉下了一顆藍色地球體,它在金屬地板上躍動着,滾動着,順着地板的傾斜一直滾到了一雙金屬靴前,撞在了金屬靴尖上,接着又向回彈了一下,最終又滾回了幾釐米,停在了那靴尖前。
“不!!!!!”從那黑色的靈能風暴中傳出了惡魔的嘶吼聲,它捲動着如同一團微型地龍捲風,那龍捲風慢慢凝聚起形體,埃布爾地身形再次出現在了黑暗的虛空中,它赤裸着胸膛,蒼白的皮膚上繪滿了來自邪神地符文。
緊接着黑暗中又出現了一團煙霧,它們溫柔得降下,附着在了惡魔的身上,爲它披上了一身連帽僧袍,僧袍的下襬在空氣中漂浮着,絲絲縷縷地黑色煙霧如同解離地絲線一般又飄散在了空氣中。
渾身繚繞着黑色絲縷地李明翰睜着他的雙眼,左眼閃爍着詭異地紅光,那些微小的血管在他的眼中勾勒出了邪神的符咒,而他的右眼依舊是那副樣子————如同星辰般璀璨,黑暗深邃地如同能吸進直視它的生物的靈魂。
從他的內心深處響起一聲幽幽地嘆息,美麗的伊莎爾慢慢合上了她的雙眼,帶着銳利指甲和細小鱗片的雙手交疊在胸前,微微張開雙脣,哼唱着讚頌墮落地歌謠。
愛麗莎站在惡魔地身後,她隱藏在頭盔下的面容讓人看不到她的表情,冰冷而堅硬的藍色面甲掩蓋了一切,她那由靈族古老科技鑄造成的藍色裝甲上漸漸閃爍起紅色的光點,那是盔甲上裝飾着的那些靈骨,它們被愛麗莎的靈能催動,散射着致命的光芒。
或許,只有這些光芒才代表着愛麗莎最真實的情緒,她把手中的靈能戰劍豎舉到了眼前,低沉地歌謠從她頭盔兩側的喇叭裡傳了出來,歌謠聽起來是那樣的遙遠,遙遠得如同遠古戰神所發出的嘶吼。
“不!!!”
黑暗中又響起一聲怒吼,它聽起來像是一聲悲哀的詠歎調。
‘嗖……’
一枚尖銳的星標從黑暗中出現,由靈骨製成的單分子三刃星標旋轉着切割開空氣,刺耳的尖嘯聲在艦橋中迴盪着,它徑直飛向了李明翰的頭顱,在下一秒它便會輕易分開那脆弱的皮膚,接着深深地嵌進顱骨中旋轉着把那些粉紅色的組織攪個稀爛。
它在空中飛行地時間是那麼的漫長,漫長到彷彿永遠都不會走到它命中註定的那個目標,那是因爲空氣中出現了一面小小的由閃電所構成的盾牌,它阻擋在了星標的前方,讓它變成了空氣中的一縷黑灰。
“安東尼……”一個名字從張開的雙脣中被擠了出來,本來該是粉色或者說是肉色的雙脣上面如同被塗了一層黑色的脣膏。
頭顱慢慢轉動,慢的像是沒有潤滑的齒輪在彼此咬合,吱吱嘎嘎的彷彿脆弱的脖子會在下一刻斷開,讓頭顱掉到地上。
讚頌着戰神的歌謠停了下來,愛麗莎的嘆息迴盪在空氣中,“你來了?”她彷彿是在與許久不見的老友打招呼,聲音平靜無波,卻又機械地令人忍不住想要打冷戰。
“他不是你的命運之子。”黑色的盔甲身後的傳送門光波緩緩隱去,留下的只有黑暗中那些白色的骨質裝飾,“他已經背棄了人類之主,墮落了!”
‘咔嚓……’安東尼拉動了一下手中死神之鐮的槍栓,再一次爲這支威力巨大的遠古武器上膛,他在心中向自己所信仰地所有神明祈禱着,祈禱着愛麗莎能聽從他的建議。
“殺了他,或者走!”安東尼平端着步槍對準了李明翰,慢慢走到了愛麗莎的身邊,對她如此說道,“這裡不是你的命運終結之地。”
整個艦橋裡忽然安靜了下來,李明翰用通紅地眼睛死死盯着愛麗莎;巨人依舊在和約翰交流着關於觀察方式的問題,看他的樣子彷彿那顫抖不是源自他的身軀,他只是一個過客;而侵佔了埃布爾的惡魔也站在原地,饒有興趣的觀察着眼前的一切,對它來說現在只需要一個耐心一點的等待,時間會給它一個完美的答案;而伊莎爾卻依舊在李明翰心中歌唱着,她的雙眼漸漸流出粉紅色的淚水,這淚水在空氣中凝結出了一條條地鎖鏈,它們像是有着自己的生命一般,在伊莎爾地身上纏繞着,勾勒出了代表着誘惑的神符。
“呵……”
短短地輕嘆突然響起,打破了這難得的寂靜,這嘆息聲聽起來是那樣的古怪,像是在嘲諷着什麼,不知是在嘲諷着李明翰的堅持,惡魔的等待,還是巨人的那一副無關己身的樣子。
“這裡就是我的命運之地。”愛麗莎此時看起來就像是在燃燒一般,她裝甲上的那些靈骨晶石已經亮道了在空氣中出現了嫋嫋地煙霧升起,它們就像是一個個大大小小地炙熱源頭,努力燃燒着自己的身軀只爲了給愛麗莎提供足夠的力量。
愛麗莎擡起手搭到了自己的頭盔邊沿,她的動作是如此之慢,慢的彷彿永遠都不會夠到目標,但那纖細地手指最後還是輕輕壓在了束縛按鈕上,伴隨着指腹的接觸和輕輕的擠壓以及一點小小的扭動,空氣鎖釦解開時發出的細微爆鳴聲讓頭盔漸漸離開了盔甲的束縛。
紅色的盔纓在空氣中漂浮着,看起來像是一簇正在燃燒地火焰,它在空中翻滾着落到了地上。
“我累了。”繪製着藍色脣彩的嘴脣中吐出一串美妙地歌謠,“我厭倦了這種追尋,厭倦了等待死亡的過程。”
愛麗莎回頭難得地對安東尼笑了一下,那笑容如同冰山上突然出現的那一縷陽光,又如同黑暗中閃現地那唯一的一束光芒。
沒有人明白爲什麼此時艦橋裡還這樣安靜,安靜的連一根針落下的聲音都清晰可辨,安靜的彷彿時間停止,安靜得沒有人或者其它什麼存在忍得打斷愛麗莎想要說出來的話語。
“我會搶回你的靈魂。”安東尼收起了步槍,站在愛麗莎的身後對愛麗莎輕輕躬身,保持着這個姿勢慢慢退到了黑暗中,當傳送門的光芒再次閃爍起來時他便已經決絕地留下最後的一句話,離開了這個愛麗莎命中住地的戰場,“向愛莎發誓!”
當那束照耀着艦橋的光芒隱沒在黑暗中,停滯的時間或者該說是被時間停滯的衆人又一次恢復了活動。
“安東尼!!”黑色的嘴脣張合着吐出被它主人詛咒過無數遍的名字,失去了那顆眼珠的長杖尖端射出致命的藍白色電漿,它如同一把劈開了黑暗的利劍,以光速前行着直指安東尼消失的方向。
愛麗莎揮動手中的靈能戰劍擋在了那電漿束前,本該融化一切的高熱電漿被那薄薄的劍刃所阻擋,她手腕微微移動了一下,讓它偏離了本該前往的方向,在旁邊的艙壁上留下一個邊緣淌着紅色鐵水的大洞。
此時,那道安東尼離開的光束才徹底消失,感覺到身後的光芒隱去,愛麗莎暗暗鬆了口氣,‘這就是結束麼?’她在心中問着自己,眼前被黑霧所繚繞的男人變得讓她覺得無比陌生。
愛麗莎還記得當年第一次看到眼前這個人類時的景象,還有那叢林中,與其說是修女們見證了李明翰的成長,不如說是愛麗莎見證了李明翰一步一步爬到了現在的位置,甚至源於兩人之間那特殊的聯繫,對愛麗莎來說眼前的男人對她來說早就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了————無論是肉體還是靈魂都算在內。
“爲什麼?爲什麼?”看到自己的攻擊被引偏,李明翰佝僂着腰對愛麗莎咆哮着,如同一條來自深淵的惡犬,閃爍着紅色光芒的左眼死死盯着愛麗莎的眉心,“愛麗莎,回答我,爲什麼!”
“爲什麼?爲什麼?”愛麗莎輕輕張開嘴脣,吐出一口灰白色的霧氣,“不是所有爲什麼的後面都有一個答案的。”她仔細看着李明翰那黑色的嘴脣,視線遊移着從嘴脣一動到面頰的那道傷疤上,此刻那傷疤裡面也填滿了如同黑色液體一般的黑霧,最後她的視線停留在被隱藏在黑霧中卻閃爍着瘮人寒光的左眼,“你總是在問:爲什麼,爲什麼。可是你卻從來都不知道從你自己的身體裡去尋找答案。”
愛麗莎指了指一邊佝僂着腰把它自己的身體藏在黑暗中的惡魔,“看,你曾經問過多少個爲什麼?爲什麼你的老師會墮落?爲什麼你會走到這條路上?”
她又指了指腳下這艘戰艦,“看,又是一堆爲什麼,你爲什麼不想想每個人都有自己所站的位置,爲什麼我會站在這裡?”
“我已經受夠了與你玩爲什麼的遊戲了。”愛麗莎輕輕嘆了口氣,她感覺到自己與李明翰之間那條肉眼看不見的絲線正在輕輕顫動着,看起來像是有什麼東西想要從那上面爬過來。
她不待李明翰回答,便微微擡起了手中靈能戰劍的劍刃,一簇簇細小的電流在劍身的符文和劍刃之間來回遊曳着,在空氣中散發着淡淡的藍色光芒。
“爲什麼,爲什麼我問了你一個爲什麼……”李明翰說着說着就用手捧住了他的頭顱,他的表情扭曲着彷彿那空蕩蕩的顱腔裡面多了一個攪拌機在攪動着他的腦漿和神經一般,他忍不住低聲哼哼着,用力喘了幾口氣才感覺好了一些,“該死的,我好像忘了點什麼東西。”他擡頭看着愛麗莎疑惑地問道。
“忘記?”愛麗莎微微搖了搖頭,又一口灰白色的霧氣從她鼻間噴了出來,那霧氣彷彿是由靈能構成的一個小小的雲團,在空氣中漂浮着,中間還不斷閃爍着閃電的光芒,過了幾秒之後它在漸漸消逝在空氣中。
“那已經不重要了。”愛麗莎低頭看了一眼李明翰腳邊那顆來自埃布爾的眼睛,她微微皺着眉頭,視線不由自主的看向站在那邊的惡魔,她覺得這兩者之間應該有什麼關聯存在,否則那惡魔剛纔就不會大喊出聲了。
‘那已經不重要了。’愛麗莎又在自己心中重複了一遍,把那些莫名其妙的思緒趕了出去,她輕聲哼唱起剛纔被打斷的歌謠,在心中對着自己的信仰和戰劍發誓,一切都將終結在此處,一切都將結束,沒有任何生物可以活着離開此時的礦洞。
戰劍在空中劃出一道刺目的刀芒,驟然出現的閃電盾牌擋在了鋒利的刀刃前,閃電與戰劍上的能量流彼此咬噬着劈啪作響。
‘願吾之靈魂歸於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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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沒太監。
不過換了新地方之後,好像是該死的水土不服的原因,基本停更多長時間就病了多長時間:不說頸椎問題了,連TNND從來沒得過的痔瘡都跑了出來,難道我真的得罪了納叔了麼?
PS更新時間不會太穩定,因爲這邊工作忙,經常需要加班,該死的學習型班組,該死的XX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