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新的左臂向胸口延伸出一條條疤痕狀經絡,看起來十分恐怖。
對於方纔左臂出現的變化,唐巖聯想到廢土世界一種怪物-發光活屍。
是的,夏新的左臂給他一種發光活屍的感覺。
藏鋒沒有說話,只是露出一臉疑惑表情,等待他的解答。
夏新轉過頭對他們笑笑,晃晃手裡的鋁合金針筒:“消輻寧,你們知道的……”
“真理教的人在綁架我後沒有就地處決,他們給了我很高的優待。”他依然笑着說道:“作爲實驗品。”
他說的很輕鬆,笑的也很輕鬆。
可是對於藏鋒與唐巖這樣的聽衆,有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唐巖向來對敵人狠辣殘酷,那也只是停留在戰鬥層面,像拿大活人當成小白鼠一樣解剖、實驗,他還是下不去手的。
狠辣與狠毒是兩個概念。
“這條手臂就是他們送給我的,很感謝他們沒有直接給我接一條活屍右臂,只是在我受到致命輻射快要死掉前往裡面塞了點發光活屍體內的變異組織,又在我的身體接種了一種不知名病毒。”
“喏,我就變成現在你們看到的樣子。”
“人不人鬼不鬼的,每天都要靠消輻寧抵抗放射物質的侵害。”
“嗯,大體就是這樣。”
他的語氣沒有波折,一直很平靜,平靜到讓人心慌。
寥寥幾句話勾勒出一幅人間地獄景象。
唐巖對真理教有些瞭解,知道他們是一羣瘋子組成的勢力武裝,總部位於齊地北方,舊時代華夏國首都所在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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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覈子戰爭中,沿海地區因爲人口稠密經濟發達,成爲敵對國家核彈重點照顧對象,然而比起作爲國家象徵的首都,前者受災程度要小的多。
就是在那樣的廢墟上,冒着頻繁發生的放射性風暴,真理教宣告成立。
唐巖從曾華那裡聽過一段關於真理教的訊息。
那位可以無視致命輻射的大祭司講過建立真理教的初衷。
基督教、佛教、儒教、***教……這些歷史教會在很大程度上左右了人類的發展,影響文明進步,使人類擺脫愚昧、兇狠、野蠻,變成有感情,有靈性的生命個體。
核子戰爭好比天神降下的末日裁決,爲的是懲罰人類日益增長的貪婪、惡毒、物慾,徹底摧毀愈演愈烈的物質文明。
戰前的人們貪圖享樂,追求物質,與人爲惡,不尊重自己的靈魂,把社會比作動物界的食物鏈,把自己定義成高級動物,而不是有思想,有靈魂,具有創造性的智慧生命體。
正是因爲不斷積累的“惡”,最終演變成毀滅一切的時代火焰,終結了舊社會。
當歷史揭開新的一頁,當殘存的人類邁入廢土時代,必須建立一種信仰來規範與約束人類的行爲,不至重蹈覆轍,迴歸過去。
真理教的宗旨就是指引人們拋去過往,斬斷人類對於物慾的渴求,重新認識到“人”這個字的含義。
而真理會的信仰好比一艘時代方舟,承載新人類度過黎明前的黑暗,迎來複蘇的曙光。
唐巖並不關心大祭司的箴言,他感興趣的是真理教究竟做過什麼,以致周邊地區生活的人聞之色變。
廢土世界生存着大量活屍,這些活屍由人類經受過量輻射變異而成,然而在人類與活屍中間有一個非常奇特的羣體,它們既保留着作爲人類的智慧,又擁有活屍免疫輻射、不受疾病困擾的身體。
普通人叫這樣的人屍鬼,對他們敬而遠之。
真理教不同,真理教接受屍鬼的存在,認爲他們是秉承時代浪潮而生的智慧生命,也可以說成進化者,但不是完美的進化,是有缺陷的進化,因爲許多證據表明屍鬼對輻射的免疫力有其閥值,超過閥值便會失去意識淪爲狂化屍鬼,也就是活屍。
真理教要做的事情就是在不改變,或者部分改變人類本來面貌的基礎上,培養出符合廢土時代的新人類-長壽、強大、免疫輻射。
唐巖原以爲真理教的祭司們只是蠱惑教徒以逐步提高輻射劑量的方式來改善身體的輻射抗性,沒有想到那些傢伙做的更加極端,居然利用人體做實驗。
夏新對往日遭遇的描述很簡短,但只要是腦子正常的人都能體會到這兩年時間他遭了多少罪,受了多少苦。
藏鋒沉默,唐巖沉默,只有看不到身外事的雷娜咯咯笑着,問身前人虎牙長的是不是很可愛,比狗肉如何。
“不要用那種憐憫眼神看着我,引你們來這裡可不是爲講悲慘故事的。”夏新從櫃子裡拿出一瓶紅星可樂,撅開鐵蓋遞到雷娜身前堵住她的嘴。
唐巖與藏鋒回過神,想到來這裡的目的。
夏新拍了拍手。
下一個呼吸,裡間屋的門開來,兩個手持鐳射槍的漂亮女孩兒押着一個男子走出來。
唐巖看到那人臉色微變,心道這個世界可真小,時間纔過去兩天,居然在寶石城見到了老熟人。
大劉!
熊貓人軍團老人、雷老二的心腹、與曾華有些交情……最關鍵的一點是,他爲周文馨所用,在前日暗算了自己。
與黑色聖徒、剃刀人魔的戰鬥結束後,被釘在牆上的烈手沒了蹤影,大劉也不知去向。
唐巖還曾感概這個老傢伙腿腳實在利索,逃命的本事簡直一流,沒有想到纔過去兩天時間便在寶石城遇見。
“這是你的人吧。”夏新看着藏鋒說道:“他被剃刀人魔的楊志派來與粉紅天堂交涉,目標是綁架雷娜,並以此爲要挾將你們引來昭君廳消滅。”
藏鋒目光驟寒,身上涌出一股殺氣。
三炮講過,他自始至終沒有聽見雷娜呼救,坐位上也沒有掙扎的痕跡,買完糖葫蘆回去便發現女孩兒不見了。
大劉是軍團老人,雷娜識得他的聲音,由他出面誘拐當然很容易。
前天晚上唐巖與狗肉鬧得動靜太大,沒人注意到大劉幹了些什麼,他還以爲眼前的中年男子是因爲怕死才當了逃兵,離開熊貓人軍團。哪裡知道這貨就是個吃裡扒外的老雜種,還把主意打到雷娜頭上。
唐巖揉揉雷娜的頭,站起身走過去,在那風格迥異的兩名女子驚訝的目光中提起大劉的頭,手中白光一閃。
鮮紅的血澆在地毯上。
大劉噗通一下倒在地上,被繩子綁住的手抽搐幾下便不動了。
藏鋒涌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原本還想問問大劉爲什麼這樣做,不過唐巖給他節省了時間。
那兩名女子望着唐巖的目光難掩欣賞,就像外界傳言那樣,做事殺人乾淨利落,不拖泥帶水。
夏新伸出枯槁的左手與正常的右手拍了拍。
“副團長果然快人。”
唐巖轉頭看去:“說吧,你想從我們這裡得到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