譁……
雨聲不絕，天空落下的水在院子裡匯成一條條小溪，向着地勢較低的排水渠涌去。
雷娜昨天說明天是個好日子。
春雨嘛，很貴的……但那是在以前。
小姑娘“眼巴巴”看着外面的景象，她眼睛瞎了但耳朵沒聾。
藏鋒坐在靠窗的小圓桌上，拿着一把水果刀一下一下削着蘋果。
果皮打着一個個圓卷吊在半空，上面有點點綠痕。
廢土的糧食很珍貴，水果更加稀少。對於一般軍團士兵，只有在收穫季的週末纔會被分發蘋果、梨子、大棗之類的東西用來補充身體欠缺的維生素。
藏鋒在發愁，不僅僅因爲外面的雨天，還因爲田虎死後削蘋果的任務又回到他的身上。
作爲熊貓人軍團的老大，能跟剃刀人魔首領楊志那等人屠掰手腕的人，竟然拿着水果刀爲瞎眼瘸腿的女孩兒削蘋果，如果被不瞭解一大一小往日經歷的人知道這件事，一定會驚訝的瞪直眼睛張大嘴巴。
扔掉果皮的時候他嘆了口氣。
因爲手裡的蘋果來自1083號避難所的溫室，那裡有合適的環境培育水果，但是被變種人攻陷後，溫度控制器與核電中樞受到無法修復的損壞。
冰櫃裡的蘋果還能維持半月光景，一旦吃沒，真不知道去哪裡找這麼便宜又沒有多少放射性的水果了。
“該死的變種人。”他低聲罵了一句。
“藏鋒，你在說什麼呀？”
“沒，我在說這天氣真討厭。”
雷娜點點頭，情緒有些低落。
藏鋒將果皮放在盤子裡，準備一會兒拿去後面給王將軍，晚上熬粥的時候放進去。
“鏘鏘鏘，新鮮的水果來了。”他拿着削好的蘋果在雷娜臉前晃了晃。
小姑娘皺着的眉舒展開，兩手捧着削好的蘋果放在嘴邊咔嚓咔嚓咬了起來，像個吃到胡蘿蔔的小兔子。
“謝謝。”她啃了一會兒擡頭說道：“媽媽說要對別人的好意道謝，做一個有禮貌的孩子。”
藏鋒一臉愛惜地點點頭。
他沒有告訴雷娜她所謂“父母”的真面目，只是說那兩人遭遇掠奪者襲擊不幸去世。
便在這時，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然後是敲門聲。
還沒等藏鋒說進來門便被推開。
“你們還在這裡等什麼？再耽擱下去天黑了也到不了寶石城。”
雷娜聽出是唐巖的聲音，埋在蘋果後面的小臉擡起。
藏鋒愣住了，看着闖入房間的人說道：“這是昨晚你穿的那件戰甲嗎？好像……變得不一樣了。”
這當然不是收割者使用的戰甲，是蒙斯克手下精英衛隊死神之首使用的戰甲，不過唐巖卸去了後面的噴射揹包，除去塗裝變了，大致形象未改。
唐巖看着他說道：“這是問題的重點嗎？重點是你還要猶豫到什麼時候，趕緊換衣服下樓上車，對了，不要忘記帶上雷娜的摺疊輪椅。”
“你在開什麼玩笑？外面可是在下雨……”
藏鋒不再糾結他換沒換戰甲的問題，指着外面陰鬱的天空說道。
基本上沒有多少人會在雨天閒逛，除非那人想提高身體的輻射指數。
嗯，真理教那羣瘋子除外。
唐巖晃晃手裡的再生針劑：“別說雨天，就算你準備把輻射當飯吃，我也能把你救回來。”
雷娜看不到二人的肢體動作，卻明白唐巖的意思。
她舉起啃掉一塊的蘋果：“唐巖，給你吃。”
那是她在表示感謝。
她討厭雨天。雖然看不見，但是先一步去“打工”的姐姐說過，雨天是老天爺在爲人類哭泣。
“謝謝。”他向她道謝：“我從不跟小孩子搶吃的。”說完便關上門走掉了。
雷娜轉頭看向藏鋒，用堅定而有力的聲音說道：“他是個好人。”
這是她在反駁軍團長昨天的話。
………
軍用越野車變成一枚汽車炸彈埋葬許多活屍，他們只能擠在一輛改裝皮卡車上。
寶石城在熊貓人軍團基地正南42km處。
外面下着雨，馬路泥濘難行，就算一路暢通無阻也要2-3個小時才能抵達目的地。
唐巖坐在副駕駛上，懷裡抱狗肉。
三炮負責開車，後排座椅擠了三個人。
藏鋒靠左，雷娜在中間，右邊是軍團的廚子王將軍。
唐巖從辦公樓下來的時候他就在車上了，賴着不肯下來，非說廚房的調料不夠了，要去寶石城集市採購一些。
三炮提議讓他跟去，因爲到了地頭可以搭把手幹些體力活，比如把貨廂的機械外骨骼扛到修理店。
機械外骨骼是那個叫信的神秘男子留下的，因爲狗肉破壞了它的傳動裝置，那種情況下不可能帶走。
唐巖將它送給了三炮，不過在那之前必須修復這套機械外骨骼的傳動系統。
這玩意兒一般人無力修復，只有寶石城巧手先生工房的匠人有能力解決傳動系統的問題。
下午三時許，皮卡車離開荒野，進入核子戰爭後的城市廢墟。
據傳這座城市以前稱爲琴島，在華夏國也算排的上號的大城市，然而此時此刻已經淪爲一片廢墟，在風雨中慢慢磨滅、凋零。
如今沒幾個人記得它原來的名字，取而代之的是寶石城。
郊區的廢墟並不太平，經常會有活屍從犄角旮旯裡爬出來，寶石城的守衛始終無法清理乾淨……距離寶石城越遠，這種情況就越嚴重。
前往寶石城的人不管是開車還是步行，最好的對策就是不要逗留，儘快穿過市郊，遠離建築物密集的區域。
在接近垮塌的高架橋時，唐巖看到幾位拾荒商人趕着變異雙頭牛行走在破碎的馬路邊緣。它們穿着厚厚的防輻射雨衣，臉上帶着封閉式防毒面罩，儘量將自己與雨水隔絕。
變異雙頭牛背上拉着一個個厚厚的麻袋，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裝着什麼東西。
可能是舊時代的衣物、玩具、瓷器，也可能是汽油、核能電池、彈藥等等從廢墟中搜集來的東西。
王將軍隔着窗戶跟外面的拾荒商人揮手，可惜沒一個人搭理他。
“幹！是白寡婦的人。”便在這時，旁邊傳來三炮的咒罵。
唐巖向着前方望去，只見馬路前方迎面駛來一輛全車漆成黑色，進氣柵嵌着白蜘蛛徽標的小型貨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