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荷元年五月六日。
信守承諾的解鋒鏑,欲再訪誇幻之父。
來到中途……
“貴賓欲訪荒誕之始吧?”
只見前方,兩道身影緩步而來。
一人身形消瘦,身穿白衣,左眼之上帶着一個單獨的鏡片,一人低矮,穿着紅衣,帶着一副紅框眼鏡。
正是圓公子的部署左執玄端,右事朱輪。
“正是,二位是?”
解鋒鏑停下腳步,帶着疑惑問道。
“有生之蓮解鋒鏑,我家公子正等着你呢!請隨我們來……”
朱輪扶了扶眼鏡,直接說道。
“嗯?”解鋒鏑一臉詫異,心下充滿疑惑。
“貴賓不用疑惑,請!”
玄端不卑不亢的說道,做出請的姿勢。
解鋒鏑沉吟了一下,隨即便跟了上去。
穿過樹林,不久之後,一片亭臺樓閣出現在眼前。
“竹徑穿廊,石點沿路,此地雖峰迴路轉,卻別有勝景。他們口中的公子,究竟是何方人物?”
解鋒鏑看着周圍景色與玄奇佈置,心中產生好奇。
“讓貴賓久行,玄端滿心抱歉,前方半里就是八面玲瓏,勞貴賓再走幾步。”
前方的玄端一臉歉意的開口。
“執事客套!”
解鋒鏑頷首應道。
不久之後,眼前景色忽變。
五部雕欄十步臺,吹金爨玉香遠來(chuan),宮奴頻錯奔何急,莫教公子不開懷。
雕欄玉砌的庭院之中,花影浮香,宮奴奔行,好一幅熱鬧景象。
“黃鐘?”
隨着行近,一道紫衣身影擋在前方,朱輪有些驚訝,隨後一臉奇怪的問道:“你怎會在這裡?公子呢?”
女子回過身,淡淡道:“公子正在遊憩(qi)戲鳶,閒人勿擾!”
“明白,那我等便在此等候。”玄端露出瞭然之色,點點頭。
恰在此時,一道平靜的聲音從遠處傳來,“玄端,你們覆命回來,不必等了,上八面玲瓏吧!”
“是!”
玄端恭敬應是,隨後轉身說道:“貴賓,請隨我們來。”
……
一葉風箏忽上升,輕浮竟遇好風乘。
任它高入青雲路,牽引無非仗寶繩。
八面玲瓏之內,奴僕叩首。
一道立領白袍金玉點綴,棕色長髮垂在胸前,貴氣十足的公子握着絲輪,戲弄天際的紙鳶。
“稟公子,貴客帶到。”玄端行禮之後,說道。
“嗯!”
揹着身的袁無極說道:“賜座!”
“多謝主事!”
解鋒鏑緩緩坐下,縱然滿心疑問,卻依舊錶現的極爲平靜。
“嗯?那口劍是?”
擡頭一瞬,看到對面的茶几上放着一柄形如玉釵的銀色細劍,恰是芙蓉鑄客巧天工的兵器——虎尾春冰。
“解先生懂得用劍吧?”
袁無極自然早有所料,揹着身的嘴角噙着一抹細微的笑容,口中卻是淡淡說道。
解鋒鏑收回望向虎尾春冰的目光,轉而看向袁無極,點點頭道:“略知一二。”
“那幾上的這口劍……”
袁無極輕輕一拽絲線,茶几上的虎尾春冰驀然翻起,“贈你!”
一聲贈劍,劍旋破空,劍鋒直指解鋒鏑心口。
一縷黑髮落地,解鋒鏑面色不改。
“不動如山,解先生好膽識。”
虎尾春冰倒旋,插在解鋒鏑的腳下。
“懸崖勒馬,公子菩薩心。”
解鋒鏑瞥了一眼身前的虎尾春冰,嘴角亦是含笑,道。
“菩薩心?哈……”
袁無極輕笑一聲,隨即猛然一拽絲線,天際紫雷轟鳴,“圓公子不是菩薩,外在舉動,更不能代表內心本質。”
“菩薩心,是靈性,是內在的深度。”解鋒鏑搖了搖頭,解釋道。
“解先生的意思,是內在靈性形諸於外,方有外在善行,那你希望這種外顯被重視嗎?”
背對着身的袁無極,目中劃過一抹精芒。
“當然!”解鋒鏑理所當然的道。
“那你要報答我嗎?”袁無極收起絲輪說道,心中卻是不由感慨,素還真不愧是素還真,即便是仇人當面,也能被說至放過的人物。
“哦……”解鋒鏑有些愕然,隨即就見面前公子翩然轉身。
一次招眼,袁無極依舊忍不住心潮翻動,不過這點微妙情緒很快便被壓下,在苦境行走,想要活得長久,必須牢記四條鐵則:
第一,千萬千萬不要當好人。
君不見,就連三大男主角,素還真、一頁書、葉小釵也被虐的死去活來,活了又死,現在的一頁書還被泥犁布牒護着,很快就要化成一顆珠子了,尤其反派洗白死的最快。
第二,千萬不要與霹靂一哥素還真爲敵,更不要想着抱大腿。
霹靂如此多嬌,和素還真牽扯上關係,尤其是不遠不近,死的最快,曾經劇中的圓公子便是如此。
第三,該做壞人的時候一定要做壞人。
大侄子、影帝樂尋遠就活得很自在,可謂從古原爭霸開始,活的最長的新人,靠的就是臉厚心黑,表面偉光正,暗地裡嘛……還是要爲自己的利益着想。直到他遇到了無端,洗白的一刻,終於還是落幕。
第四,該低調就要低調,那麼多高手未出場之前活了幾百上千年,一出場,沒多久一個個就開始領盒飯。
原劇中的圓公子、任平生、醉古夫等人不就是如此嘛?
“解先生了解何爲習嗎?”
袁無極也沒想着解鋒鏑回答,彎下腰,在黃鐘端着的銅盆中清洗着雙手,繼續說道。
“願聞其詳!”
解鋒鏑露出洗耳恭聽之色。
“習者,積行也,從練習,到習得,乃至習慣,便是積習之過程,人所以習得某種行爲,形成習慣,是因爲他會伴隨某種愉快的結果,反之若是不愉快,就可能習得避免這種行爲。”
袁無極擦乾淨雙手,端起酒盞,仰頭喝掉之後,徐徐說道。
“公子所言,確有其理。”解鋒鏑點頭道。
“所以你希望我再現菩薩心,就必須讓我感覺到會有某種愉快的回報。”
袁無極笑對解鋒鏑。
“那劣者該怎麼做?”解鋒鏑好奇問道。
“這個問題很微妙,你該怎麼做,爲何卻是問我呢?”袁無極拿起一串葡萄,突然輕笑一聲,“哎呀,青蚨、冰壺、韞玉,你們今天太安靜了。”
隨即,他轉過身看向解鋒鏑,“解先生,你習慣酣歌恆舞,酒池肉林的生活嗎?”
“不習慣!”解鋒鏑搖頭,直接道。
“不行!”袁無極直接否定,帶着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從現在起,你要學習習慣。”
袁無極此刻將圓公子霸道的一面展現的淋漓盡致,說完之後,他又擡起手臂,“黃鐘!”
“公子。”一襲紫衣的黃鐘至殿外走入,欠身一禮,
“解先生初來乍到,你們四錦要好生侍奉。”袁無極吩咐道。
“我等明白!”四錦行禮告退,下去準備。
袁無極再次吩咐,“玄端,備琴,備酒。”
很快,整個八面玲瓏開始熱鬧起來。
“朱輪,今日備菜爲何?”袁無極又看向朱輪。
“回稟公子。”朱輪熟練的報出十數道菜名,“有五侯鯖、三寶雉羹、鍛玉龍鳳蟹、駝蹄系銀絲、朱燕戲仙鹿、孔丘一品鼎、泰山煙蒸麟、東壁蝦龍珠、七星點熊掌,還有,還有……”
朱輪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有些遲疑。
“御扇金縷衣!”一旁的袁無極冷然說道:“可記好了,若漏了一道,看我怎麼懲罰你!”
雖然心中鄙夷這等享受、奢侈的做派,但爲什麼我會隱隱有些享受這等氛圍呢?
腐敗了,徹底腐敗了。
只是三天,就將我這個九年義務教育走出來的勤儉儉約的新時代三好青年徹底腐敗成了一個貪圖享受的貴公子。
“是,朱輪不敢。”朱輪慌忙認錯,低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