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我們被包圍了!”
“這是個陷阱!”
身處包圍圈的拉摩爾士兵們絕望的發現,那些臉上塗抹黑色瀝青的蠻人的數量遠遠多於己方,況且,透過洞口的城門望去,蠻人的軍營方向火把涌動,無數高舉火把的蠻人正在朝這裡衝來,他們似乎想將德雷尼斯等兩個聯隊全部殲滅。
“這些蠻人是怎麼出現在我們的後方?”
與普通士兵相同,德雷尼斯也處在極度慌亂的狀況,他握劍的右手不斷的顫抖,看向街道上的蠻人的眼睛裡充滿怒火。
“德雷尼斯,我們該怎麼辦?”
相比於德雷尼斯,第六聯隊的主官蓋德李斯就更加的手足無措,他雙目無神,緊張的向德雷尼斯尋求答案。
“事到如今,我們只能與蠻人作殊死搏鬥了。城牆無法上去,就向城內突圍,我們現在只能希望將軍他們發現這裡的情況,出擊增援。”
“可是蠻人的數量衆多,我們恐怕衝不出去啊!”
“以兩個聯隊七百餘人的兵力,集體攻擊一個方向,還不能撕破蠻人的圍堵?”
(注:一個聯隊由四個百人隊組成,總兵力四百八十人。但第五聯隊先前損失了第三百人隊,所以兩個聯隊加起來只有七百餘人。)
“但願如此吧。”蓋德李斯喃喃道,“德雷尼斯,我把第六聯隊的指揮權也給你,由你來指揮突圍。”
蓋德李斯深知這個時候需要齊心協力抵抗蠻人,他就把所有指揮權交給身旁新晉的同僚,德雷尼斯的事蹟他可是有所耳聞,以一個百人隊一百二十人擊退大量蠻人的進攻,能力應該比自己強點。
讓權,有時候也是一種明智的選擇。
“好。”德雷尼斯也不謙讓,直接答應下來,一把攬過第六聯隊的指揮權。而後,接過指揮權的第五聯隊主官隨即下令:
“所有弓箭手列陣於前,密集射擊阻攔的蠻人,隨後劍盾步兵衝鋒,撕裂蠻人陣型後持矛步兵支援,弓箭手持續射擊。”
“主官有令,弓箭手上前!”
手持複合弓的百夫長大步向前,咆哮道,在他的身後身着輕甲的弓箭手們緩步走出,他們的臉上還帶着恐懼,但那一雙雙目視前方的眼神中無不充滿着堅毅。
“看到那些暴露在火炬下的蠻子了嗎?那是我們的軍功!取出箭矢,朝他們射擊!”百夫長怒吼着,搭弓引箭,率先射出一支響箭。響箭帶着駭人的噪音飛在半空,如同傳說中死神的獰笑。而後,一道黑幕騰空而起,響起陣陣破空聲及呼嘯聲,朝着身無寸甲的蠻人飛去。
“啊——”
慘叫聲,哀嚎聲,怒罵聲此起彼伏,在三個弓箭手百人隊的密集射擊之下,不着片甲的蠻人損失慘重,銳利的箭矢輕而易舉的洞穿人體薄弱的皮膚,腥紅的鮮血如噴泉般從猙獰的傷口處噴涌而出。
“拉摩爾的戰士們,隨我衝鋒!”
“爲了生存!”
原本就在箭雨打擊下出現混亂的蠻人目睹舉劍高喊口號,在兩名黃披風軍官帶領下不顧一切向前衝鋒的拉摩爾士兵,不少人當場呆滯,不過更多人卻是被激起了骨子裡的野性,仰天長嘯,發出令人顫抖的怒吼對敵人發起反衝鋒。
“衝鋒!勝利必定屬於我們!”
德雷尼斯劍指蠻人,大聲激勵着麾下的士兵。下一秒,黃色的盾牌與赤裸的蠻人狠狠的撞在一起,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許多人被撞翻在地,鋒利的長劍在人羣裡不斷揮舞抽刺,每次揮砍都會帶起一片血霧,四濺的鮮血讓每個人都陷入了狂暴,人的獸性在這一刻充分的顯露出來!
混戰中,浴血奮戰的德雷尼斯將長劍劈斷一個蠻人的手臂,在後者慘叫之際舉盾盾擊,而後利劍毫不留情的刺進他的心臟,奪走了蠻人的性命。這已經是聯隊長斬殺的不知道第幾個蠻人了,這位主官雙眼通紅,渾身沾染鮮血,有敵人的也有戰友的,他的佩劍的劍身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幾個豁口,連續的殺戮讓這個拉摩爾軍官感到疲憊。
砰!相比於裝備較爲精良的拉摩爾士兵,蠻人使用的戰斧亦頗爲兇殘,帶有破甲效果的戰斧攜不可阻擋之勢劈砍在劍盾兵的盾牌上,輕而易舉的就破開了他們的防禦,而後,失去“龜殼”的劍盾兵絕望的看着戰斧落在自己身上,那下場嘛,可想而知。
然而,擁有戰斧這種在蠻人軍隊裡頗爲緊缺的利器的戰士還是少數,大部分的蠻人使用殘破的刀劍或是簡陋的長矛,面對不計一切突圍的身着皮甲手持鋒利青銅長劍的拉摩爾士兵,還是隻能連連敗退。
“衝,繼續衝鋒,我們很快就能突破蠻人的阻攔了!”
如同地獄走出的惡魔的德雷尼斯高聲喊道,蠻人的防線已經搖搖欲墜,似乎勝利女神已經對他們露出迷人的笑臉。
“長官,城牆上的蠻人朝我們射擊,弓箭部隊被壓制住,無法繼續射擊!”
“長官,城外的蠻人離城門只有十米了,他們很快就要衝進來了!”
就在馬上就能突圍成功的時候,一連串噩耗砸在德雷尼斯的頭上,他喘着粗氣,眼神中憤怒的彷彿能噴出火。
“第六聯隊的三四百人隊列陣在城門,阻攔蠻人,弓箭手尋找掩護還擊!”
“是!”兩名百夫長身體立正迴應道,這時,攻擊蠻人的劍盾兵裡突然響起一陣歡呼聲,攔路的蠻人終於被擊潰了!
得到消息的德雷尼斯一愣,連忙大喊道:“撤,撤退,撤回軍營!”言罷,他快速穿過人羣,帶頭順着街道跑去,在他的身後,歡呼的劍盾兵們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鴨子般瞬間安靜下來,而後不知道是誰先帶頭喊了一句,跟在主官的身後一同逃跑,丟下還在反擊的弓箭手和列陣應敵的長矛兵。
“不,這是個該死的陰謀,我們被拋棄了!”
目睹主官帶頭逃跑的弓箭部隊和長矛部隊的士兵們瞬間譁然,他們憤怒的咒罵拋棄部隊的德雷尼斯,而後把目光投向人羣中的第六聯隊主官蓋德李斯。
“我……”被衆人盯着的蓋德李斯剛開口想說些什麼,卻被一道淒厲驚恐的尖叫所打斷:
“蠻人來了!”
……
逃回軍營的德雷尼斯已經是氣喘吁吁,他驚訝的環視空無一人的軍營,心裡充滿了各種疑問。
“軍營裡的人都去哪了?難道蠻人已經打到了這裡?”
懷着疑問,德雷尼斯走進布洛斯曾經所在的臨時指揮部,在這裡的一張桌子上,用石頭壓着一張羊皮紙,德雷尼斯平復一下呼吸,朝四周看了看,最後還是拿起了那張羊皮紙。
“致我忠誠的德雷尼斯、蓋德李斯聯隊長:
拉摩爾城已無法在蠻人的圍攻下繼續固守,因此軍隊在你們行動之時便開始往蠻人數量較少的東城門突圍。
如果你們能活着看到這張信,我,拉摩爾的代城主,巴爾家族的繼承人,感謝你們爲全軍突圍所做出的貢獻與犧牲。
布洛斯.巴爾留”
“不!我們被拋棄了!”
看完信封的德雷尼斯一口老血吐出,他只覺得世界天旋地轉,被拋棄的孤獨與絕望讓他發瘋。
“如果我能活着跑出去,布洛斯,不,巴爾家族,我一定要對你們展開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