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處機一噎,不知兩人與裘千仞有過什麼過節,但毫無疑問,他們並不願聽其所言。
有些,一意孤行!
雙脣翕動,丘處機張口,欲言又止,但瑛姑那句話,又不知令他該如何開口。
人在江湖,有些事情,一旦遇上,便註定要完結。
只能帶着微弱的希望,目不轉睛地盯着場中劍拔弩張的形勢,期盼奇蹟的出現。
蜂羣數量再多,面對不是一個層面的力量差距,也只有被碾壓的份。
等蜂羣悍不畏死的勁頭一緩,生物的保命本能佔據上風,慌忙逃竄後。
瑛姑、老頑童也行至場中,與裘千仞,相互對峙。
雙方各鐵青着臉,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我當是哪位大駕光臨,原來是你們兩個。”裘千仞陰笑出聲,“二十年前,你們一對狗男女,一個紅杏出牆,一個不守清規,苟合一處,不知廉恥。
如今,還是這般藏頭露尾!
不過,那段智興倒是好性,竟然有心成全你們。可惜,那襁褓中小娃娃……”
裘千仞的話,似鋒銳的尖刀,插在瑛姑和老頑童的心頭,深入心房的那種。
“這鬼頭蜂的滋味不錯吧!”瑛姑雖恨不得立刻動手,將眼前之人,千刀萬剮,但她生性謹慎,壓抑住怒火,一字一頓地說道。
“哈哈哈!裘千仞,恐怕要讓你大失所望了!
當年,你卑鄙無恥,狠心對我剛滿週歲的兒子下手,自以爲可趁人之危,奈何蒼天有眼,我早年與仙君結緣,得其相助,救我兒性命,使你一腔算計,盡付東流。
現如今,你又搞了一出假死脫身的把戲,既然決定當個死人,不好生在黃土堆裡呆着,偏又出來生事,還妄圖與仙君一較高下。
整個鐵掌幫數十年的臉面,早就被你丟盡了!”
“李天生!”
“還有你這賤婢,有一個算一個,我會一一清算,今日,就先拿你二人開始!”
裘千仞面色漆黑,李天生是他心中禁忌,對其如鯁在喉,恨之入骨,瑛姑犀利的言語,直刺其骨髓,不僅生生打臉,還誘發了其心中的滔天恨意。
直令裘千仞火冒三丈,橫眉怒眼,咬牙切齒。
對李天生、對瑛姑等人,此番卻是新仇舊恨,再添一重。
被拉仇恨的青衣人:……
裘千仞暴起,不再多言,一身登峰造極的武功,施展而開,狂風呼嘯,腳步輕踏,猛然拍出一掌,草枯葉黃,生機斷絕。
一股強橫霸道,彷彿要掠奪、化盡天下生氣的氣勢,轟然爆發而出,聲勢浩大。
絕滅過處的一切生機。
老頑童和瑛姑相顧色變,面色嚴肅,面對這來勢洶洶的一擊,神經緊繃,紛紛出手的同時,縱身騰躍,閃身避退。
砰!
哧哧!
“好險!”
親眼目睹,一掌之下,堅硬的花崗岩山壁上,被驀然轟擊、腐蝕而出的,足有兩尺厚的焦黑凹洞。
眼見周遭,山石崩裂,四散而飛。
老頑童和瑛姑寒毛直豎,心中暗道僥倖,若不是他們當機立斷,閃身暫避,稍微晚上半刻,便會毒入身軀。
運氣好,能留個全屍;運氣差些,說不得,要落個屍骨無存的下場。
一擊見高下。
這下子,連將信將疑的老頑童,都不得不信丘處機的話。
這裘千仞躲藏二十年,沒想到,如今,真是一朝……雄起!
“空明拳!”
形勢緊迫,眼見裘千仞欲再度出手,老頑童一撅嘴,雙眼一瞪,左右齊動,雙手交叉,同時使出兩種截然不同的武功,猛然間,兩股無形的拳勁,迅速擊出。
先下手爲強!
面對這一擊,裘千仞不閃不避,再次揮出剛猛霸道的一掌,剛強的掌勁與陰柔的拳勁相遇。
砰!
在兩者即將碰撞之時,空明拳勁驟然爆發,似一道悶雷,砰然炸響,事先毫無徵兆。
猛然爆發,將衆人都嚇得一驚,煙塵漫天,遮蔽視野。
砰~~!
老頑童再接再厲,毫不停歇,一鼓作氣,接連揮出數十拳。
“咳~~!”
煙塵鼓盪,像是山崩時,乍然而起的沙暴,遮天蔽日,籠罩周圍數丈。
趁此機會,老頑童大喝一聲:“裘千仞,你個烏龜王八蛋,讓你嚐嚐我研製的獨門暗器!”
旋即,猛然倒飛而回,一把拉起瑛姑,轉瞬躍至丘處機等人身邊,急匆匆地架起兩人,對着愣神看着自己的衆人說道。
“那裘混蛋厲害的緊,我打不過,不好玩,咱們趕緊撤,回頭讓住在青山那位出來,好好收拾他,快點,再不走可就來不及了!”
“師叔,你……”
全真六子:……
丘處機:……說好有事情,必須要做的……不過,這纔是師叔,正確的打開方式!
頑童心性,事有不妙,就腳底抹油……開溜。
不過,以前由師尊兜底,這次……
瑛姑滿臉失望,一雙美目,滿是控訴,直看得老頑童心虛不已,心驚膽戰,這纔有些不忍,恨鐵不成鋼地壓抑着鼻音,厲聲喝道:
“周伯通,當初你就膽小怕事,一走了之,獨留我們母子兩人,相依爲命,顛沛流離,風餐露宿,幾次遭遇危機,吃盡苦頭。
如今,你竟然還是如此沒骨氣,你既然想走,我不會攔你,就當你我從未相識,過往不過繁花空夢,今日,即便我橫死此地,也不勞你掛礙。”
ωωω ▪ttКan ▪Сo
說着,便趁着沙塵未散,縱身躍入其中。
顯然,是想把握良機。
全真七子:信息量有些大,這八卦來得太過突然,令他們猝不及防。
“你……!”
千盼萬盼,終於等到心中想要的答案。但親耳聽到,心中不僅沒有當前的迫切,反而生出幾分寂寞空虛,有幾分恍惚和從未有過的疼痛。
心中反倒模模糊糊地明白幾分。
躊躇片刻,略一咬牙,老頑童還是下定決心,猛一跺腳,又重新投入塵霧當中。
隱隱約約,其勸慰自己的聲音,傳入七子耳朵,“老頑童是可憐你,不忍你白白喪命,才進去幫你,是於心不忍,動了惻隱之心。”
山雲籠罩的一處地域,忽然一道微風輕拂。
雲開霧散,露出青松怪石之景,空無一人。
砰~~!
轟~~!
砰~~!
……
塵霧中不斷傳出轟隆作響的交手聲、厲喝聲,空氣被打爆,勁氣碰撞,隱隱有火花朝着四周迸濺。
漫天肆虐的沙塵,不僅沒有停下、緩解的趨勢,反而越來越大,在不斷擴散、加劇。
直至最後,完全籠罩衆人視線。
撩得衆人心中好奇,瘙癢不已,哪怕搞不清裡面的具體狀況,聽一聽聲音也好過,在原地焦灼不安的等待。
頗有一種坐着等候命運被宣判的煎熬。
一股比被裘千仞碾壓的,更爲強烈的無力感,慢慢爬上全真七子心頭。
一股對武道的渴望,變得越發強烈起來。
“登上那座山的更高處,走得更遠些,領略不一樣的風景”的種子,在他們心頭生根發芽,茁壯成長。
即便是最淡然的馬鈺,也眼泛光彩,但隨即,又是目光一暗。
“前提是他們能在這場廝殺中,順利脫險,平安離開。”馬鈺心道。
至於戰而勝之,看方纔自家那不靠譜的師叔,與那位關係明顯非同一般的瑛姑前輩的表現。
已經不抱任何希望。
“但願……”
“哼!”
一聲冷哼,成功吸引全真七子的注意力。
循聲而望,衆人情不自禁的面色一沉。
只見距離七子數丈遠的地方,裘千尺碧綠裙袍染血,整個人半癱在地,強撐着身子,斜靠在一株經年老樹下。
點點陽光透過斑駁樹影的縫隙灑下,顯得她臉色更加蒼白。
只見其冷笑一聲,朝着看不到任何場景的,旋轉而起塵暴望了一眼,一臉的冷嘲熱諷。
“別做夢了!我二哥神功大成,武功已入不可思議之境,超脫凡俗,一身武道真元雄渾無比,護持己身,有劈石開山,斷江截流之威,有萬夫不當之勇。
那兩個老傢伙,武功雖然不俗,但相比我二哥,卻是天地之差,即使五絕齊聚,也非是其對手。
你們這一趟鐵掌幫之行,註定有來無回,死無葬身之地。
鐵掌幫也註定要踩着全真教的滿門屍骨,踏上江湖第一大派的寶座,一統武林,唯我獨尊。”
裘千尺俏臉一揚,姿態高傲,一番話,說的霸氣凜然,彷彿已經透過騰卷的沙暴,目睹老頑童和瑛姑,被摘下頭顱的一幕。
“你……多行不義必自斃!來日,定有你等血債血償之時。”
“這就不是你等能夠掛心的事情了!”
七子氣得血氣上涌,面色通紅,可惜,對方說的,看起來就是這麼一回事,只能咬牙硬撐,強行狡辯。
但又怎敵得過對方伶牙俐齒,又被暗戳戳,譏諷一句。
只能面色鐵青,悻悻住嘴,靜觀其變。
轟!
而此時,場中形勢突變,只聽一聲轟然巨響。
咔嚓!
肆虐流動的沙暴,發出山石炸裂、破碎之聲。
驀然一聲悽慘的驚叫聲響起,聽得全真七子心驚肉跳。
“這……!”
待煙塵散盡,一幕畫面,頓時映入衆人眼簾。
驚得他們目瞪口呆,一時精神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