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是把刻刀,它凌駕所有東西之上,不管何其堅硬,在它的面前都不值一提。
十一年前我還是一個風華正茂的青年,那個時候是那麼的狂妄,那麼的目空一切,但是現在,白了頭髮彎了腰,爲了不讓人看出來,我已經染了好幾次頭髮了,再也沒了當年的風姿,若將自己隱藏的東西全部表現出來的話,恐怕我現在跟一個大叔沒什麼兩樣了。
小希也不例外,那個時候她還是一個懵懂的小姑娘,我告訴她世界是方的,她就認爲是方的,我告訴她我是最厲害的,她也認爲我是最厲害的人。現在不同了,她已經有了自己的思想,我告訴她的那些謬論,她能自己判斷是非了……這一切,好像來的快了一些。
小希拿着桃木劍揮了兩下,擺出了幾個POSE,確實有模有樣的,她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學會了舞刀弄槍了,生活迫人,也可以說是時間教的,時間沒把她教成熟,反而教會了她擺弄這些東西,真不知道是我的悲哀還是她的不幸。
“走吧。”
我到客廳將手電放進揹包裡面,然後走出了房間,小希跟在我身後,小心翼翼地關好了門,還檢查了即便。
小區挺安靜的,除了路燈就只有我跟小希倆的影子了,小希拿着桃木劍和八卦鏡在後面踩我的影子玩兒,我偶爾回頭,她立馬停住不動,對我嗤嗤發笑,我一轉身她又在我身後忙活了起來。
呵,不管再過多少年,在我的面前,她永遠是一個小姑娘而已,真期待我們都老了的那天,她以前描繪的那副畫面,我模擬了可不下數十次。
下午把那女人的地址問來了,在離這裡不遠的地方,所以我也不着急,前兩次時間都在子時,現在還早着呢。
到了那家樓下,我用一個比較放鬆的姿勢靠在牆上,小希見沒影子可踩了,也學着我的模樣,靠在了牆上。
“我們就站在這裡嗎?”小希問我。
我嗯了一聲:“先等等,不着急。”
“要等很久嗎?”
“不算久,也就幾個小時。”
“哦,好久啊。”小希說。
我微微一笑,擡頭看了看月亮,這月光倒挺皎潔的,到子時應該更加明朗吧。
子時靈氣最重,鬼魅到處遊走,一方面是爲了那些靈氣,一方面是爲了子時的月光。
小希學着我的樣子擡頭看天上的月亮,月光照在她的臉上,挺有韻味的。
她轉頭問我:“你在看什麼呀?”
我看了她一眼,有些吃驚,不過隨後說:“月亮。”
小希哦了一聲,繼續擡頭看起了天,而我則盯着她的眼睛看了起來,以前從來沒發現,她的左眼在月光下竟然變成了黑色的。
這黑色開始不明顯,但是在月光的照射下,顏色的變化越來越明顯,最後整隻眼全部變成了黑色的。
我意識到我在看她,回頭盯了我一眼:“你在看我嗎?”
我打了一個冷顫,剛在竟然有些心悸,不過很快就恢復了,說:“眼睛難受嗎?”
她眨了幾下眼:“不啊。”
沒有任何徵兆的冷顫打,大都是身邊有陰物經過,或者是被陰物盯上了。
黑色爲陰,可以看透天下陰物,亦可以超控身邊陰氣,只有身邊有足夠的陰氣纔可以讓陰陽眼中的陰眼發揮作用,現在這月光剛好起了這種作用。
“數一下天上有幾個星星?”我對小希說,現在這個時候讓她能多被月光侵染一會兒,一會兒遇見什麼陰物,也可以有可以防禦的東西。
小希擡起頭看了天,將桃木劍豎在牆邊,然後指着天上星星數了起來。
“一、二、三、四……”
我看着她笑了笑。
十點多的時候,這棟樓房前面出現了一個人的聲影,看着那人走進樓房裡面,大約十秒之後,我拍了拍小希:“別數了,走吧。”
小希哦了一聲,撿起旁邊的桃木劍,跟在了我身後。
剛纔進去的那人是今天下午看見的那女生,也是那年輕人的男朋友,從她和她男朋友的事蹟和她今天的反應,我就可以斷定在她身上一定發生了什麼,或者她有什麼事情在隱瞞着我。
樓梯間有些黑,但是對小希似乎沒有半點兒影響,她見我摸黑走樓梯有些吃力,便提出了她走前面的想法。
我嗯了一聲,昔日的小姑娘今天也可以獨當一面了,可見時間的威力有多麼大。
“把手給我。”小希對我說。
我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將手伸了過去,她抓着我的手慢慢往前走。
跟小時候一樣,手挺暖和的,軟綿綿的,怪舒服的。
估摸着走了五樓左右,我讓小希在一房門前停了下來。
我上前敲門,過了好一會兒纔有人開門,開門的是下午那男人,他還記得我,所以讓開讓我走了進去。
我環視了一下,門窗確實關的挺緊的,還按我的囑咐貼上了符。
我剛踏進門,小希就在身後拉了拉我,我停下腳步,看了看屋子裡面的人,一共有三個人,一個是下午見着的那兩口子,還有一個就是他們的女兒。
“沒事兒!”我低聲對小希說了一句,然後走了進去,小希緊跟在我身後。
他們女兒一直盯着我和小希看,眼神之中寫着的是警惕。
“你怎麼來了?”我進去之後他們問我。
我看着他們女兒說:“我是跟着一隻鬼來的。”
我這麼一說,他們臉上立馬寫滿了恐懼,他們女兒聽了有些慵懶地說:“我困了,我先去睡覺了。”說完就轉身往臥室走去。
他們倆準備叫住她的,我對他們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他們立馬什麼都不說了,等到他們女兒走進臥室裡面之後,我說:“屋裡有菜刀嗎?”
男人嗯了一聲,跑進屋子裡面拿了一把生了些鏽的菜刀。
我接過菜刀放在茶几的一邊,然後從兜裡掏出了一枚銅錢,輕輕呼喚着他們女兒的名字,僅僅喊了一聲,銅錢便立穩了。
他們雖然不明白我在說什麼,但是小希卻明白得很,我對小希使了一個眼色,然後輕輕說:“你進屋子裡面,把這個蓋在她身上。”
我將一面用紅線編織成的網遞給小希,小希接過網,猛地搖頭,表示不敢。
“沒事兒的,我在外面看着你。”
我們身上陽氣多於陰氣,一進去就會被發現,小希陰眼現在開啓了,可以操控陰氣,進去不會被發覺。
我這麼說了之後,小希才慢慢推開房門走進去,在我們的注視下,將那張紅色的網蓋在了躺着的人身上。
“跟我進去看看。”我對他們倆說。
他們點頭跟我走了進去,牀上的人閉着眼睛,挺安靜的。
“我女兒她怎麼了?”他們問我。
我沒有立即回答他們,而是伸手在她的頭頂摸了摸,挺乾淨的,沒有什麼。
“有剪刀嗎?”
男人又拿了一把剪刀給我,我拿着剪刀就開始剪她女兒的頭髮。
“你幹什麼?”他們明顯對我這個做法很不解,阻止我。
“就剪一小撮,你們看了就明白了。”說完我從她頭頂剪了一小撮頭髮下來,等到頭頂露出來的時候,除了我,他們全部都捂住了嘴巴。
頭頂傷痕累累,頭皮都已經磨碎了。
“你們快給她弄點兒藥,不要搬動她。”我說。
“哦哦,好!”他們立馬拿起了藥。
等到上完藥了,我讓他們全部都出去。到外面看了看時間,然後對小希說:“你回去把漢服穿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