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好香啊……”
本來剛回來的高天養,看到正站在廚房門口的高芸是想說,姐,你好了之類。但吃了幾個月野菜雜糧粥的他,對食物香味的感知不要太敏銳,更別說還是有肉香的食物了,當即被鼻子帶歪。
嘴也先腦子一步,改成說好香。
“回來了,先洗手吃飯吧!”
高芸其實並沒有注意到他說了些什麼,看到高天養的瞬間,就一邊仔細打量,一邊趕忙招呼他,說着的時候,還已經伸手去端放在鍋邊的那兩碗湯飯。
雖然曾經在原身記憶裡見過他,但此時親眼見到,還是覺得挺心疼他的。
個子小小的,估計不到一米一。
又瘦又黑,小小年紀已經經歷了生活的磨難,一雙小手明顯是剛挖完野菜回來,甚至可能還沒少直接用手挖,沾滿了泥土。左手挎着的小竹籃裡其實也沒多少野菜,而且還都挺老的,畢竟這季節早就已經不是初春,沒那麼多鮮嫩的野菜了,這時候的野菜只能說能吃。
沒有什麼毒,理論來講吃不死人。
與美味是絲毫不沾邊。
父母去世後,原身其實就已經能算是長姐如母了,高天養也挺聽話,雖然不明白家裡哪來的肉香,但聽了高芸的話後,還是趕忙放下野菜,先去洗手。
等洗完手才一臉興奮的跑到客廳。
見到了剛端上桌子的兩碗湯飯。
雖然是兩碗大雜燴,但裡面又是肉骨頭,又是雞蛋,還有很多大米粒的豐盛度,還是嚇到了高天養,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更不敢像往常那樣直接吃:
“姐……姐,這些東西哪來的?”
也是可憐見的,自他父母葬禮上沾了點葷腥後,他們家基本就再也沒有沾過葷腥,連雞蛋都沒吃過。畢竟原本家裡養的兩隻老母雞,都被幫他們家辦喪事的長輩殺了,給他們家辦了個本村近些年來最爲豐盛的葬禮,誰不誇孝順!
辦完喪事,更是連吃帶拿。
幾乎等同於吃了半個絕戶。
不然也不至於窮困潦倒成這樣。
對於自家境況,高天養雖然只有九歲,但他也很清楚,很清楚家裡沒錢又沒糧,更沒有什麼能拿去變賣的東西。
此時碗裡食物看着雖然雜了些。
但沒一樣便宜的啊!
“以前一個朋友知道我病了,過來看望我,給我帶的,除了這些東西他還給我帶了點藥,不然我也沒這麼快好。
你就別擔心這些了,趕緊吃吧。”
這事顯然是不好直接點名道姓,說的十分清楚的,所以高芸只能用自己提前想好的理由,想暫且囫圇糊弄過去。
“是沙包哥嗎?”
畢竟自家姐姐也沒幾個朋友,能又是帶藥,又是帶這麼多豐盛食物來的。
高天養只能想到沙包。
也就是他姐原來的那個未婚夫。
“差不多吧,你別管那麼多了,趕緊吃吧,待會就涼了,還得重新熱。”
高芸繼續模糊迴應着,反正她弟弟不太可能直接跑沙家去問,這麼回答應該沒什麼問題,一頓飯而已,估計過兩天就忘了,邏輯上沒有必要那麼嚴謹。
然而下一秒,高天養眼眶就紅了:
“姐,都是我拖累了你,要不你還是跟沙包哥在一起吧,不要再管我了。
錯過了他,恐怕……”
“恐怕什麼呀?你還怕我嫁不出去嗎?趕緊吃你的吧,人情這邊有我記着呢,回頭我會還他的,不用你操心。”
高芸很是無奈的繼續說着。
這孩子心思也太細了,就不能沒事裝個傻,充個愣嗎,她這邊編理由也挺累的,一頓剩飯剩菜混合而成的湯飯都要解釋這麼多,回頭拿其他東西出來。
不能想,想想就覺得頭疼。
可能是聽出了高芸語氣當中的不耐煩,高天養又看了兩眼高芸,最終閉嘴不再說話,只是把碗裡肉骨頭挑出來。
放到高芸的碗裡,並且說道:
“姐,這些東西是沙包哥帶給你補身體的,多吃點吧,我吃些雞蛋和肉骨頭湯飯就挺好了,沒必要吃這麼好。”
“而且姐你好像有點變了,正常情況下,這些好東西不是應該分成兩三頓吃,往裡面多放點野菜啥的嗎,什麼野菜都不放,就這麼一頓吃也太浪費了。
對了,剛剛我看鍋裡在冒熱氣。
是鍋裡還有什麼東西嗎?”
就家裡那點存糧,以及不到兩塊錢的現金,原來的姐弟倆想不節儉,不摳搜都不可能,今天這一頓,屬實是太過於超標了。超標到高天養雖然沒有懷疑他姐換了個人,但確實有懷疑他姐的病是不是沒好,怎麼能這麼大手大腳呢?
“鍋裡燒了些開水,病了幾天沒有洗頭,沒有洗臉,我想稍微清潔一下。
這幾個月來難得吃頓好的,要是放幾斤野菜進去,再好的東西也被野菜的澀味破壞了,那不是浪費嗎?我大病初癒,胃口不是很好,還是你多吃點吧。
別跟我客氣了,快點吃吧。”
高芸肯定是沒必要跟她弟弟爭幾塊肉骨頭的,一邊將碗裡的肉骨頭重新放回高天養的碗裡,一邊繼續勉強解釋。
今天很多事對她而言都是第一次。
沒任何經驗,也只能見招拆招了。
這時高天養頓了頓,然後還想將肉骨頭重新夾給高芸,而高芸則是直接放下筷子瞪了他一眼,才總算震懾住他。
開始老老實實的吃飯。
剩菜剩飯其實並不多,再加上兩人又都挺餓的,所以沒一會兒便都囫圇吃乾淨了,幾塊骨頭也是啃的乾乾淨淨。
要不是牙口不行,嚼不碎。
估計天養能直接把骨頭都吃了。
接下來都不用高芸說,高天養便主動收拾碗筷拿去洗,並且順帶着問道:
“姐,今天的野菜是曬乾還是?中午吃了不少,晚上就不用吃了,要不曬乾吧,待會我洗好了拿去曬可以嗎?”
“行,那你去曬吧!”
這些野菜的滋味,高芸有從記憶當中感受過,跟以前記憶裡鮮嫩可口的野菜根本沒法比,屬於特別難吃的那種。
暫時她沒有勇氣去嘗試,所以還是洗好曬乾了爲妙,晚上不吃就不吃吧。
說完她就去廚房舀開水。
準備洗頭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