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老漢一句遷墳,就算是把這場鬧劇給按下了結束鍵。
唐瑜哼笑:“陸家總還有一兩個明白人。”
這話,可不是什麼誇讚的話,聽在耳裡十分刺耳。
陸老漢看她一眼,覺得太陽穴突突地跳,直覺告訴他,這個女娃子比起陸向陽更不好惹,更惹不得。
想要說點什麼,唐瑜已經看向陸向陽道:“哥,過去吧,再耽擱,快到午時了。”
雖然是冬日,但陽光還是有的,正午的太陽熱,此時起墳開棺陽氣太盛,並不妥當。
陸向陽也知道這一點,走到陸建華的墳前,看着木牌上的名字,正兒八經的磕了三個響頭,每一下都重重磕在地上。
“嗚。”杜娟拿着手絹捂着嘴,眼圈泛淚,喉頭哽咽。
“媽。要不要我陪你去車裡坐着。”唐瑜輕聲問。
杜娟搖頭。
墳包那天,忽然搖鈴聲起,穿着黃色道士袍戴着方帽兒的道士拿着一搖鈴,另一手拿着拂塵,開始唱詞,而其餘的道士,則漫天撒金銀紙錢。
陸向陽一直跪在墳包前,只聽得道士唱:“陸氏官人,今有孝子賢孫爲爾另遷吉穴……”
祖墳這邊,動靜大得很,幾乎整個村子的人都過來看熱鬧了,得知是給陸建華遷墳,都在竊竊私語,議論紛紛。
有些人想要走近看清楚些,卻被幾個穿着黑色西裝,瞧着就不好惹的給攔住了,也不敢再上前。
也有人問起陸家的人,陸大娘在那邊嚎啕大哭,說什麼仗勢欺人強勢遷墳的話,對着陸向陽指指點點。
唐瑜收回視線,不再看,但凡心裡有點數的人,光看這排場,就知道非同一般,又怎會把陸建華的墳遷到旮旯地去。
果然,也有人說肯定是遷去旺子旺孫的風水寶地吧,又說光這排場就很長面子了。
“墳起……”
唐瑜看過去,道士已經站到一邊,整理棺材去了。
陸向陽也走到一旁,親眼看着父親的墳被挖開,露出那薄薄的已經掉了漆的棺材來。
待棺材被撬開,他就看到一副整齊的白骨,不禁眼睛一熱,眼淚滾落下來,又噗通的跪在地。
“爸,你原諒我這一回。”陸向陽低垂着頭,任眼淚滴落在地上。
唐瑜看着他像只悲鳴的小獸一樣跪在那,心頭一陣酸澀,眼圈紅了起來。
現在村裡都還是流行着土葬,所以請來的斂骨師很專業,把整副骨頭斂起放在棺材裡,按着人體的骨骼擺放得整整齊齊的,沒有一點遺漏。
很快把骨頭斂起,又蓋上了一牀畫着符文的金色綢布。
陸向陽沒有在棺材裡放點什麼陪葬品,尤其還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真要放了,按着唐瑜的話說,只怕當天放當天就被盜。
不僅沒放陪葬品,就連棺材都是外表看起來挺普通的,只是那材質卻是烏木,還特意刷了防水的塗層。
棺蓋一釘上,就綁上了繩子,六個穿黑衣的大漢擡了起來,陸向陽則立在棺前捧着一張遺照,手拿一根引魂香,準備離開。
至於起了的墳,自會有人處理,恢復原樣,除了少了一個墳包,彷彿從沒有存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