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的反戰情緒越來越高昂, 商學院的學生們卻忽然安分了下來,李蓁蓁收到消息之後, 也隨即銷假回到學校上學, 就看到同學們一個個都很萎靡的樣子, 她剛開始還不太理解,不過很快就發生了一件事情,聯邦政府開始對反戰的學生採取措施, 手段特別激烈,甚至還犧牲了好幾個人, 讓整個美國都爲之震驚, 反戰運動也越發激烈了。
李蓁蓁知道以後, 對這些同學趨利避害的本事又有了全新的認識, 他們肯定提前就意識到什麼,想想也是, 他們班有一個女同學還是美國參議員的女兒,會知道點兒什麼並不奇怪,這幫同學經過這次的打擊, 一個兩個情緒都特別低落,強尼布萊恩覺得這樣不行, 就提議大家趁着週末到普拉姆島遊玩。
強尼這傢伙上次受傷倒是好得挺快, 他的同伴就沒這麼幸運了, 有兩個至今都沒有出院,他也一直覺得很愧疚,認爲要是沒有他提出來的建議, 他們就不會去哈佛廣場賣東西,也就不會遇到了那個光頭,不過班裡的同學並沒有怎麼責怪他,就連李蓁蓁也是一樣,她忘不了在緊急關頭下,是強尼布萊恩擋在了前面,雖然他的阻擋沒什麼用,但這份心思還是很難得。
所以強尼布萊恩的提議剛說出來,班上那些悶了好久的同學都紛紛同意了,李蓁蓁也欣然答應。
到了星期六這一天,全班同學約定在小鎮出口的停車場匯合,李蓁蓁還坐在車上,遠遠地就看見同學們的車隊了,他們都是有錢人出身,也相當會玩,許多人都開着房車和大型越野車出來,有些車子後面甚至還拖掛着小型遊艇和皮筏艇,當然,選擇開跑車出來的人也不少,比如強尼布萊恩就開了一輛騷紅色的敞篷跑車。
李蓁蓁在車裡觀察着同學,那些同學也在觀察着她,她今天是和周然一起來的,還帶來了大量的保鏢,他們全部都開着改裝過後的裝甲車,只有李蓁蓁和周然坐在房車裡,後面還跟着幾輛拖掛車,遠遠看上去這支車隊相當誇張,讓同學們都忍不住讚歎起來,覺得這纔是李蓁蓁該有的排場。他們不知道的是,在天空中看不見的地方,還有一架直升機在巡邏,全方位地保護他們的安全。
車隊來到了停車場,李蓁蓁就從房車裡走出來,周然也跟着一起下來,他們兩個今天都穿着白色的運動套裝,簡簡單單的裝扮,偏偏彰顯出他們與衆不同的氣質,特別是周然,只穿着運動服就將他頎長健壯的身軀展示出來,在這羣高大的白人同學中,一點兒也不顯得遜色,相反他的身高還比他們高出幾分。李蓁蓁就更不用說了,她的容貌就連同學們都感到驚豔,穿着一身白色,更顯得她青春嬌俏。
這樣的兩個人走在了人羣中,無論走到哪裡,都註定是人們的焦點,這些同學都參加過去年的聖誕晚會,對周然的身份也隱隱有些猜測,沒有人敢小看他,大家都對他非常客氣,也歡迎他跟他們一起去遊玩,他們都知道周然是陪李蓁蓁過來的,因此都很識趣地不來打擾,只有強尼布萊恩看着周然在心裡泛酸。
在他看來,他跟李蓁蓁門當戶對,他本人更是比周然好多了,周然不過就是仗着比他早認識李蓁蓁,才能一直纏在她身邊,他心裡感到一陣陣不服氣,忍不住就走過來伸出手說:“周,歡迎你來參加我們的班級聚會。”
強尼說到班級兩個字,還刻意加重了語氣,跟他口中的歡迎渾然不是那麼一回事,但他下一秒就笑不出來了,因爲周然用力地握住他的手,跟鉗子一樣把他捏得手骨都要斷了,他白着臉孔不肯示弱,直到他的手再也承受不住疼痛才咬緊壓根說:“歡迎歡迎,可以放開我了嗎?”
周然哂笑一聲,猛地就鬆開了強尼的手,他可是練過的,輕輕鬆鬆就能讓強尼這個白斬雞吃癟,還想跟他搶女人,真是不自量力,如果他是沃克戴維斯那樣的人,他也許還會多看一眼,但是強尼布萊恩嘛,他連看都不想再看,只緊緊地跟在李蓁蓁身邊,不讓他們有機會接觸。
李蓁蓁也看出一點不對勁,等周然走回來就對他說:“你對強尼做了什麼?我看他臉色都變了。”
周然看向了旁邊假裝若無其事地說:“沒什麼,就跟他聯絡了一下感情,蓁蓁,無關緊要的人你就別管了,你渴不渴?我去拿點水給你喝。”
李蓁蓁知道他沒有說實話,她也不想尋根究底,只斜睨着他說:“剛吃完早餐哪裡需要喝水?我們回車裡去吧,強尼在催大家上車了。”
普拉姆島距離波士頓非常近,同樣是一個國家公園,從劍橋小鎮開車過去只要一個多小時,周邊的綠化也做的很好,車隊一路開過去,就像走在了森林綠道,全是鬱鬱蔥蔥的一片綠,在四五月的季節裡,看到這樣明媚的春光,李蓁蓁的心情也變得很好。
大家開車來到了公園的門口,時間還比較早,只有李蓁蓁他們班上的這羣人,不過他們的規模也很浩浩蕩蕩了,綿延了一路上百輛車,再加上還有拖掛車,進公園的時候還費了一點時間,工作人員給每輛車收了3美元,再給每人發了一份地圖,就對他們放行了,好在公園特別大,他們這些車排隊開進去,也絲毫不顯得擁擠。
進到園區裡面,車裡的對講機就傳來強尼布萊恩的聲音:“大家分散去遊玩,中午的時候再到普拉姆集合吃飯。”
強尼的提議深得大家的認同,這次很多同學都帶了男女朋友出來,他們當然更希望過二人世界,歡呼着就開上了不同的岔路,李蓁蓁的車隊自成一體,朝着最寬敞的一條大路開了進去。
李蓁蓁沒有來過這個公園,現在看着沿途的青蔥樹葉,從山澗中沖刷下來的溪流,還有小溪旁邊佈滿苔蘚的石頭,時不時還能看到一些小動物跑出來喝水,只覺得自己的眼睛像是被洗滌,對這片美麗的風景讚歎不已:“這個公園的景色好美,以前我怎麼就沒有來過呢?以後我一定要多多出來玩,不然在美國待兩年哪都沒去過太吃虧了。”
周然非常欣慰地笑着跟她說:“你有這個心思就好了,我看你天天不是上課就是上班,也不敢提出來要帶你去玩。”
李蓁蓁立刻就不服氣地說:“你還說我呢,你自己不也一樣嗎?”
周然攤開手說得很無辜:“我那是不想給你太大的壓力,才裝作我很忙的樣子,既然你這麼說,那我下次要帶你出去你可不許拒絕。”
“好啊,原來你是在這裡等我呢,給我下陷阱很好玩嗎?”李蓁蓁佯裝生氣,把頭扭向窗外就不說話了。
周然剛開始還有些着急,轉過頭來卻發現李蓁蓁的嘴角好像在笑,再看過去的時候她已經不笑了,不由得求饒說:“這就生我的氣了?是是是,我工作太忙沒有時間陪你,以後我一定不這樣了,你就別生氣了好不好?”
李蓁蓁聽他越說越不像話,索性別開頭不去理他了,但周然依舊有辦法,他從冰箱裡拿出一盒洗乾淨的櫻桃,很鍥而不捨地推到她面前,一定要她吃,看他那架勢,要是李蓁蓁不吃他的櫻桃,他就要親自上手餵了,把李蓁蓁弄得哭笑不得。
他們在那裡風景優美的地方就停下來觀賞,李蓁蓁走下車才發現,原來強尼的車子也跟在後面,他手裡拿着一個啓明錄像機在不停地錄像,還走過來想把李蓁蓁也拍進去,被周然一個眼色招來保鏢給阻止了,幾個高大的保鏢只需要往前面一站,他立刻就看不到李蓁蓁,更不要說拍她了。
但是強尼還是不放棄,他又從車子裡拿出一臺照相機,巴巴地跑過去要跟李蓁蓁合影,這下讓周然忍無可忍,強尼再三當着他的面挖牆腳,是當他不存在呢,還是瞧不起他,無論是哪一種,他都毫不客氣地說:“強尼,你就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幹了嗎?你看不出來我們二人世界不希望別人加入嗎?”
強尼對他們的關係倒是有一點了解,他勾起嘴脣挑釁地說:“你胡說,你們根本沒在一起,只要李不答應你,我就還有機會,我要跟你公平競爭。”
李蓁蓁在旁邊聽得愣神,這兩個人怎麼像兩頭公牛似的,突然就鬥了起來,還有強尼布萊恩,就算沒有周然在這裡,她也不會喜歡他的,因此她直截了當地說:“強尼,我記得我跟你說過了,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我對你沒有感覺。”
這句話一說,周然是欣喜若狂,而強尼布萊恩則是頹喪到了極點,作爲一個自尊心很強的男人,他在另一個男人面前被李蓁蓁當面拒絕,總算把臉都丟到老家了,他心裡很不甘心,卻也不好意思再糾纏下去,開着車就匆匆忙忙地離開了。
看着他的車子消失在樹林後面,周然轉過身說:“蓁蓁,那傢伙在學校裡是不是經常騷擾你?你告訴我實話,我饒不了他。”
李蓁蓁背對着手說:“沒有的事,就算有你又想怎麼樣,難道你還想打打殺殺不成?我最討厭魯莽的男人了。”
周然一點也不在意她說的話,只管笑着說:“我也不是那樣的人,我就是看不慣他在你面前放肆。”
李蓁蓁撲哧笑着說:“好了,好好的週末別說這些無關緊要的人了,你的相機呢?快去拿出來拍照啊。”
看她真的不在意強尼布萊恩,周然立刻就放心了,他千防萬防,要是李蓁蓁被她身邊的同學挖了牆角,他恐怕要一口老血噴出來,他從車上拿了一臺相機下來,站在樹林前面就給李蓁蓁拍照。
周然很喜歡給李蓁蓁拍照,這樣他就可以肆無忌憚地看着她了,他擺弄着相機,熟練地按下快門,嘴上還耐心地說:“再換一個姿勢,對就是這樣,好了笑一個。”
但這次他的快門還沒有按下,就猛然頓住了,朝着李蓁蓁着急地撲過來,抱着她閃到了一邊,李蓁蓁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就聽到周然在她耳邊輕聲地說:“別出聲,在後面的樹林有一頭棕熊。”
李蓁蓁大吃了一驚,她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到熊,都說美國森林裡有很多熊,果然這次就讓他們給遇上了,保鏢們也立刻反應過來,大家戒備地盯着林子裡的那頭棕熊,李蓁蓁和周然已經先行返回到了車子裡,隔着車窗看着那頭熊。
值得慶幸的是,那頭棕熊的個頭並不是很大,李蓁蓁估計它應該還沒有成年,看上去也不是很餓的樣子,它來到樹林的邊緣觀望了一陣,看到這麼多人它自己也嚇了一跳,保鏢們黑黝黝的搶口也讓它本能得感覺到危險,竟然待在原地愣是不敢動一下,過了好半天才轉身逃跑了。
“哈哈哈,這熊的膽子太小了吧?”李蓁蓁忍不住發出笑聲,這頭熊一點也沒有猛獸的氣概,就是一個慫貨。
不過周然卻不得不重視起來,他吩咐保鏢給李蓁蓁拿來驅熊噴霧,親自給她噴在身上,還一邊叮囑說:“現在這個季節,棕熊都出來覓食,我們還是小心一些,特別是你,千萬不要一個人單獨行動知道嗎?”
李蓁蓁乖乖地點頭說:“知道了,我又不傻,有你們在,我纔不會傻到和熊正面槓,你看看現在幾點了,不是說要到海灘上野炊麼?走吧我們快去。”
周然已經吩咐了保鏢們開車離開這裡,坐下來跟她說:“不用太着急,我們自己帶了食物,又不用跟他們搶着吃,晚一點去也是一樣。”
他們開車來到海灘上,許多同學已經在這裡安營紮寨了,這裡也是海邊的一處露營地,建有許多個燒烤爐子和桌椅,同學們的車子就停在樹林的邊緣,他們自己三五成羣地圍在海灘上燒烤,有些同學甚至已經換了泳衣跑到海里去游泳了。這裡的海灘不是沙灘,沒有多少沙子,幾乎都是粗糲的鵝卵石,一條小河從樹林裡流淌出來,緩緩地注入大海之中,海水非常藍,看上去也很乾淨,只不過靠近海岸的地方漂浮着許多枯枝敗葉,都是從樹林裡流出來的。
李蓁蓁剛走下車,就聽見他們班的同學在招呼說:“李,周,你們兩個怎麼那麼晚?我們都快要吃完了,咦?強尼呢?他不是跟你們在一起嗎?”
李蓁蓁的眼神在這羣同學中巡視了一圈,果然沒有發現強尼的身影,正感到有些奇怪呢,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陣發動機的轟鳴聲,轉過頭去果然看到了那輛騷紅色的跑車,而強尼布萊恩從跑車上瀟灑地跳下來,臉色看不出一絲一毫的異常。
他徑直與他們擦肩而過,走過去和同學們熟絡地寒暄着,很快就在一張桌子旁邊坐下來,等着混吃混喝。
看到他這麼正常李蓁蓁就放心了,剛纔有那麼一瞬間,她還以爲強尼布萊恩想不開出了什麼事呢,現在看來是她自做多情了,人家根本就是好好的,果然是瀟灑的美國人啊。
她搖了搖頭不再去看他,轉身走進了自己的陣營裡,他們帶的保鏢很多,對安營紮寨明顯比同學們熟練多了,沒一會兒就在地上紮好了帳篷,與此同時,已經有保鏢把他們帶來的食物拿出來燒烤了。
李蓁蓁這次甚至還帶了廚師過來,隨着一起過來的還有一整套廚具,當場就在海灘上擺開了架勢,更多烹飪工具一齊上陣,不一會兒就傳來了陣陣食物的濃香,把那些美國同學震驚得下巴都掉了。
在美國人的觀念中,李蓁蓁擁有那麼多武裝保鏢已經很了不起了,沒想到她連郊遊都帶着廚師,還是這麼頂尖專業的廚師,他們光聞到味道就知道好吃,只在心裡暗暗駭然,這纔是真正有錢人的生活呀,他們中除了一些出身極好的學生之外,其他人何時見識過這樣的排場?
就連那些出身良好的同學,也不一定就見識過這樣的享受,畢竟美國的人工貴得要死,普通的有錢人能僱傭得起一兩個傭人就不錯了,再多的他們也負擔不起,那些中產階級更是什麼事情都要自己幹,比如家裡日常換個水管修個下水道之類的活,請人來幹隨隨便便都要一百多美元,他們也消費不起這麼貴的人工。
但李蓁蓁就不同了,頂尖的富豪就該有頂尖的排場,看到那廚師從車上下來還都是一身乾乾淨淨的廚師服,身後還跟着好幾個助手,這些同學就從心眼裡感到敬畏,往往就是這樣微不足道的細節,才能彰顯出一個富豪的品味,在他們看來,李蓁蓁就是他們見過的最有錢最有品味的富豪了。
而且這樣的富豪還很平易近人,廚師做了很多美味的食物,李蓁蓁還很大方地招呼同學們過去吃,這就更加難得了,李蓁蓁不僅沒有富豪的架子,還跟他們這幫同學都打成一片,讓他們一個個都高興地跑過來吃起了自助餐,就連強尼布萊恩都面色如常地走過來,隨便拿了兩樣食物就和大家說說笑笑,彷彿之前的事情根本沒有發生過。
美食無國界,更何況還是華人的美食,李蓁蓁的這幫同學嘗過之後,一個個都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說:“哦哦,太美味了,這個世界上竟然還有這樣的食物,我以前的二十幾年都白活了,中餐真偉大!”
李蓁蓁被這些同學的誇張表現逗得哈哈大笑,不就一頓午飯而已,至於這麼誇張嗎?她不知道的是,在中餐還沒有普及的七十年代,她的許多美國同學都是第一次品嚐到中餐,立刻就被中餐的美味徹底征服了,只覺得他們以前吃的東西都是豬吃的,許多人已經在心裡決定了,他們以後一定要經常吃中餐,再也無法忍受以前的食物了。
大家愉快地吃過了飯,就在海灘上閒逛起來,這片海灘特別大,一面朝海,另外一面生長着茂密的樹林,其中有一條公路通往外界,他們剛纔就是沿着這條路過來的,在他們吃飯的功夫,也有幾個美國家庭開着車過來露營,他們都帶着孩子和寵物,一下來就嘰嘰喳喳地鬧騰個不停,好在他們扎的帳篷離李蓁蓁的帳篷比較遠,不然她真要擔心今天晚上會被他們吵死。
李蓁蓁散完步走回來,就看見剛纔那幾個白人小孩跑到了他們的營地裡,有一個小男孩手裡甚至還拿着一臺啓明攝像機,站在海灘上給小夥伴們拍照,還拍得有模有樣,李蓁蓁忍不住駐足觀看,越看越覺得欣慰,這些美國小孩子從小使用啓明的電子產品,長大以後肯定也是啓明的忠實客戶,這是一個富有潛力的市場,她是不是可以做點什麼呢?
李蓁蓁正在心裡想着對策,就看見那個小男孩走到她跟前說:“嗨,你可以幫我們拍張照片嗎?”
這個小男孩仰起笑臉笑得特別可愛,看着李蓁蓁擺出一臉渴望的樣子,還很討好地對她說:“你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女孩子,謝謝你了。”
厲害了,才這麼小的年紀,嘴巴就這麼甜,這小子長大以後不得了呀,李蓁蓁覺得特別好笑,接過他遞來的相機蹲下來說:“那好吧,我幫你們拍照,你快過去跟小朋友擺姿勢。”
小男孩非常開心地笑了,蹦跳着就跑到了海岸邊,站在一塊礁石上和小朋友們摟在一起,大家臉上都帶着燦爛的笑容,對着鏡頭擺出v的姿勢,看李蓁蓁遲遲沒有按下快門,還一個勁地催促說:“拍了嗎拍了嗎?我的手好酸。”
李蓁蓁拿着相機的手已經頓住了,她剛纔把鏡頭調得遠一點,想把大海的風景也拍進去,沒想到卻在鏡頭裡看到了一條巨大的水柱,它橫貫在海天之間,剛開始還不太明顯,只有鏡頭才能捕捉得到它的身影,但是這會兒她在擡頭望過去,憑藉肉眼就可以看到遠處的水柱,它正把海水抽向天空,呼嘯着往沙灘上衝過來,李蓁蓁看得驚恐無比,大聲地衝那些小孩喊着:“快回來,危險,快回來!”
她的叫聲也驚醒了海灘上的衆人,就在這幾秒鐘之內,天空就徹底黑了下來,烏雲密佈還帶着一絲絲閃電,有悶悶的雷聲從天空中傳下來,震懾住所有發呆的人,土生土長的美國人不會不明白這意味着什麼,以後有膽小的女同學捂住胸口說:“我的上帝,這這這是颶風!”
颶風這個字眼頓時讓所有人面如土色,那幾個小孩的父母最先反應過來,衝到海灘上抱起各自的小孩就往樹林裡面跑,反應過來的學生們也驚慌失措地往樹林裡跑,颶風的威力特別大,如果他們站在光禿禿的海灘上,搞不好就會被捲走,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保鏢們的反應也很快,隨手抄起了幾樣東西就護衛着李蓁蓁和周然跑進了樹林,他們將將抱住一棵大樹,龍捲風就登陸了海灘,那力量就好像推枯拉朽一樣,海灘上的帳篷和燒烤用的東西全部被捲上了天空,幾輛重量較輕的汽車也被捲走了,其中就有強尼布萊恩的騷紅色跑車,它被盤旋着捲上了水柱,又在離心力的作用之下被遠遠地拋進了海里,其他人的汽車也好不到哪裡去,不是被吃倒就是被吹翻,只有李蓁蓁的裝甲車還穩穩地停留在原地。
但是大家的心思都不在這些財物上面,現在風力這麼大,他們待在樹林裡也不保險,那麼重的汽車都能被吹走了,他們抱着的大樹也很容易被連根拔起,到時候即使不把人帶上去,也很可能會砸死他們。
周圍的美國人都面如土色,互相之間呼喊着“怎麼辦,怎麼辦”,李蓁蓁也很害怕,這是她第一次面對大自然的偉力,在這種力量面前,人類就顯得無比渺小,她白着一張臉,把求救的眼神轉向了身邊的保鏢,不管怎麼說,他們總比她更多經驗吧。
周然與保鏢們快速地交換着眼神,艱難地下了一個決定,推着李蓁蓁大聲吼道:“我們快點走,不能待在岸邊,快走。”
他鉗住李蓁蓁的肩膀,半摟半抱着她就往前面快速地奔跑,他身後的保鏢也像狂奔的獵豹一樣緊緊地跟隨,後面的美國人看見他們跑了,下意識也就跟着跑了,他們其實比李蓁蓁還要清楚,跑出去還能有一線生機,留在原地只能是死路一條,每年被颶風奪走的生命還少嗎?他們可不想成爲其中一個。
在這樣緊急的關頭下,大家都發揮出巨大的潛能,發了瘋一樣地亡命狂奔,而他們的身後,龍捲風已經呼嘯着衝進了樹林,剛纔還屹立生長的高大樹木,瞬間就好像火柴棍一樣,被連根拔起吹到了半空中,又重重地跌回到地面上,在土地裡砸出一個巨大的深坑,發生砰砰的巨響,那動靜大得好像地震,讓逃命的衆人心頭巨震,他們甚至都不敢回頭去看,只知道要拼命跑跑跑。
他們在樹林中奔跑,颶風就在後面追趕,那場面堪比李蓁蓁前世看過的災難大片,現在果然大難當頭,她只覺得逃生就要無望了,胸口喘得跟要斷氣似的,腳下的步伐也越來越沉重,就快要走不動路了。
察覺到她的不對勁,周然二話不說就把她背起來,繼續往前面發足狂奔,他後面的幾個保鏢留有餘力,還把那些跑不動的小孩都抄在自己懷裡,同樣沒命地往前面趕去。
他們來的時候都是開車走公路,這時候卻不敢往公路上去,因爲那裡無遮無擋,天上還下起了大暴雨,就好像有人從天上拿着浴缸往下面傾倒,那雨水都是一盆一盆的,被樹葉過濾之後,砸在他們身上都還很疼,要是跑在公路上更不會好過,那些樹木倒下來萬一砸到他們不死也重傷。
現在大家只能寄希望於風勢能夠減弱,但事與願違,老天爺就好像跟他們作對一樣,不僅沒有絲毫減弱的跡象,那風還越刮越大,李蓁蓁要不是緊緊地摟住周然的脖子,她覺得自己都有可能從後面被掀走。
真的是太可怕了,她第一次覺得自己可能會沒命,禁不住慌張地說:“怎麼辦?那風颳過來了。”
周然腳下的步伐沒有絲毫停歇,反而還加快地許多,他始終跑在隊伍的最前面,即便已經氣喘吁吁,也不敢稍微放鬆一下,如果只有他一個人倒還好辦一些,但他的背上肩負着李蓁蓁,他不能帶着她冒險。
龍捲風越來越近了,它咆哮的聲音好像就在他們耳邊響起,除了周然一羣人還能跑得動,其他人都跑得快要斷氣了,眼看就要被颶風追上了,忽然樹林的前方出現了一片窪地,它就好像一個小碗一樣嵌進林地裡,在此時的人們看來,不壓於救命的諾亞方舟。
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快,快到那塊窪地上去。”
在這絕望的關頭,他們忽然看到了救命稻草,頓時爆發出了身體裡的最後一點潛力,以百米衝刺的速度狂奔到了窪地裡,全都死死地貼靠在石壁的邊緣,小孩靠在最裡面,女人在中間,外面包圍着一圈男人,這樣的生死關頭,沒有種族和性別的差異,那些男人都自覺地站在了最外圍,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撐起了生命的綠色走廊。
忙亂之中,大家只來得及護住頭部,其他的地方就顧不得了,李蓁蓁透過人羣的縫隙,看見一個保鏢的背部,被一塊呼嘯過來的石頭砸出一個血洞,她那眼淚就忍不住嘩嘩地流下來,饒是這樣,那個保鏢也沒有多吭一聲。
他們在這片窪地裡度秒如年,只覺得時間特別漫長難熬,終於在這個時候,颶風咆哮着往旁邊的林地裡吹了過去,留下滿目的瘡痍,就向着更遠的地方肆虐而去。
倖存的人們還來不及欣喜,就已經被他們的處境驚呆了,不遠處的公路已經被倒塌的山石堵住了,而他們身處這片林子裡,也不知道自己的地理座標,他們中的許多人都受了傷,慌亂中很多人的鞋子都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現在腳底下血肉模糊一片,全身上下都有各種樹木造成的劃痕,就連周然的手臂上和脖子上也有傷痕,正冒出一顆顆豆大的血珠。
現在大家冷靜下來,只覺得渾身都在痛,禁不住哀哀地叫喚起來,即使因爲身體上的傷痛,也是因爲自身面臨的處境。
這一兩百人當中,只有李蓁蓁和那幾個小孩可以算得上毫髮無傷,她站起來焦急地張望着公路的方向,憂心忡忡地說:“路被封了,外面的人會知道我們在這裡嗎?”
坐在她身旁的一個男同學面色慘白地說:“不太可能,這場颶風沒有任何預兆,風力這麼大,肯定會給紐約州造成巨大的損失,我們在這見鬼的地方,他們怎麼可能冒險來救我們,我們只能自己救自己。”
李蓁蓁倒不像他那麼悲觀,畢竟他們還有空中支援部隊不是麼?他們前來郊遊的消息洪門也是知道的,發現他們出問題了,他們肯定會派人來救他們的,她把這個希望告訴了周然,卻沒想周然衝她搖了搖頭說:“蓁蓁,情況不太妙,我們的設備都沒帶來,現在只有一個保鏢隨身帶着對講機,他剛纔往飛機裡發話了,沒有人迴應。”
李蓁蓁立刻就擔心上了,他們在地面上尚且這麼驚險,那些在直升機上的保鏢不是更加危險麼?
彷彿知道她在想什麼,周然拍了拍她的手安慰她說:“他們都受過訓練,也許在颶風來之前已經飛回去躲避了,我們先不要擔心他們了,還是擔心我們自己吧。”
李蓁蓁回頭看着那些受傷的人,擔憂地說:“你有什麼好辦法嗎?這雨看起來一時半會兒不會停,難道我們今晚要在這裡露宿?不會有熊吧?”
她的話音剛落,旁邊的女同學就驚恐地叫起來:“我的上帝,真的會有熊嗎?李,你真的見過嗎?不行,我們不能在這裡待着了。”
李蓁蓁怎麼敢說實話,當然是睜眼瞎說了:“沒有沒有,那只是我的猜測,我並沒有親眼看到熊。”
但是恐慌的情緒還是在人羣中蔓延開來,身爲美國人,他們比李蓁蓁更加清楚叢林棕熊的可怕,也更加清楚它們的數量之多,颶風把他們這羣人困在了這裡,也會把熊困進來,萬一叢林中隱藏着一頭棕熊,他們所有人都會不得安寧。這樣想着,他們一個個都面如死灰,彷彿看到了慘淡的未來。
恐懼的氛圍使人絕望,周然見狀不好,趕緊站起來說:“大家不要驚慌,樹林裡並沒有熊不是嗎?我們不要自己嚇自己,就算有熊來了也不怕,我們這麼多人在這裡,難道還怕一頭小小的棕熊?它要是敢來,就是給我們送肉吃。”
周然的幽默成功地感染了這羣美國人,讓他們在逆境之中也能笑出聲來,他再接再勵地說:“大家聽我說,我們要振作起來,我們先要把受傷的人安置好,不要讓他們的傷口發炎了,在這樣的鬼天氣,發燒是分分鐘的事,我想大家都不想自己遭罪吧,我的隊伍裡有醫生,我可以讓他們給你們治療,但是前提是你們要配合他們,不要自作主張知道嗎?”
周然這話說得奇怪,一個美國家長立刻就說:“沒有問題,快給我的妻子看看,哦上帝,她的腳踝在流血,我有暈血症,快過來幫幫我。”
周然朝着一個保鏢使了眼色,這個保鏢就走過去蹲下來查看,那個白人女性應該是在剛纔奔跑的過程中扭傷了,腳踝已經腫成了一個大包,看上去青青紫紫特別嚇人,但這種程度的小傷對保鏢來說,只是一個小問題,治療跌打損傷他們最擅長了,他二話不說,抓住這個女子的腿咔嚓一下就給她接上去了,那動作成功地讓她發出一聲慘嚎,她丈夫立刻驚怒地說:“你你你,你到底在幹什麼?珍妮珍妮,你還好嗎珍妮?”
周然沉聲地呵斥着他:“閉嘴,你忘了我剛纔說過什麼嗎?不要對我們的療傷方式表示質疑,不然你的妻子只能自生自滅了,你自己考慮一下吧。”
這位丈夫在心裡仔細衡量一下,終於還是剋制不住擔憂地說:“請你們繼續給她治療,哦老天,她還在一直流血。”但他很快就說不出話來,因爲那個保鏢掏出一瓶藥劑給珍妮噴了兩下,她的傷口就奇蹟般地不再流水,速度之快完全就是肉眼可見,讓這位丈夫看得當場呆愣住了。
周圍的人看到這個保鏢神奇的醫術,都對他肅然起敬,在他們知道的醫學常識中,可沒有這麼見效快速的醫療手段,那個珍妮經過包紮之後,甚至當場就能站立起來走兩步。這下子保鏢在他們眼裡,簡直就跟上帝派來的天使一樣,巴不得他趕緊來給他們治療。
周然見他們都乖乖聽話,這纔有些滿意地說:“現在我們要考慮的是今晚如何安然地渡過,簡單來說就是怎麼吃怎麼睡,你們身上都有什麼容器都趕緊拿出來,我們要分出一部分人去找水,其他的人都留在這裡,我們要搭晚上睡覺的棚子,不然在外面凍一個晚上大家都會感冒的。”
在大家都六神無主的情況下,周然的話無疑是指路的明燈,聽他說得這麼有理有據,大家都不由自主地聽從他的話去做,更何況他還有那麼多隨從,這裡無疑是他的話語權最大,如果他把他們這羣人撇下不管,那他們就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因此很快就有幾個比較健壯的男人站出來說:“我們願意去找水。”
周然看了他們一眼,又看了看地上零零散散的幾個水壺,幾乎都是保鏢們隨身攜帶的軍用水壺,他點了點頭說:“很好,你們把這些水壺都帶上,有多少裝多少,其他的人看看身邊有什麼凹形的石頭,只要能裝水的,現在都搬到外面來裝雨水。”
如果沒有人來救他們,水就是他們的生命源泉,這些美國人也知道厲害,趕緊分散開來四處尋找,把那些凹狀的石頭都集合在一起,還摘了很多寬大的樹葉用來裝雨水。
一些人在裝水,另一些人已經在周然的帶領下,跑到樹林裡折斷樹枝搭建帳篷了,周然帶了那麼多保鏢,但他可不會白白幫這一百多號人搭帳篷,他們要想在這樣的天災面前活命,就得依靠他們自己的雙手,他能做的,頂多就是給他們一些提醒罷了。
他走回到李蓁蓁的身邊說:“蓁蓁,待會搭好帳篷你先休息,我帶人到樹林裡看看有沒有動物的屍體,這麼多張嘴要吃飯,要是明天還沒有人來救我們,也是一件麻煩事。”
李蓁蓁卻不想待在營地裡,她立刻就搖頭說:“我要跟你們一起去,待在這裡我會擔心的,而且我也會忍不住害怕。”
周然看着李蓁蓁沒什麼血色的嘴脣,特別心疼地說:“那好吧,我們一起去。”
等帳篷搭得差不多了,周然就提議大家去尋找食物,果然得到大家的一致響應,最後除了留下幾個人守衛營地,其他的人都結伴分散到樹林裡,因爲颶風剛剛過境,他們只能寄希望於林子裡會留下幾具動物的屍體,好讓他們今天晚上能吃飽飯,他們跑出來的時候都很匆忙,根本來不及帶食物出來,現在終於安全了,卻感覺到一陣飢腸轆轆。
他們的運氣還算不錯,在林子裡撿到了一隻母鹿還有一頭不大的棕熊,雖然大家都知道棕熊的肉不好吃,但是在這種時候,沒人會嫌棄它,有肉吃就已經很不錯了。
有了這兩樣收穫,大家回到營地都是興高采烈的,現在天上的雨也小了很多,保鏢們十分艱難地用子-彈裡的火-藥點燃了幾個火堆,藉着火的力量把肉烤熟,這時候就顯示出廚藝的差別了,保鏢們做的肉,就是比美國人做的肉香很多,這些美國人循着香味就來到了他們身邊,蹲在那裡眼巴巴地望着他們烤肉。
只見保鏢非常神奇從兜裡掏出一個小盒子,裡面都是一小盒一小盒精緻的調料,美國人根本不認識這些調料,只知道這些調料一放上去,那肉的香味就全出來了,他們很想開口要一點香料,但是保鏢們根本不搭理他們,把香料盒子揣進兜裡,就繼續面無表情地烤肉了,還把烤好的肉拿去給李蓁蓁和周然吃。
李蓁蓁的美國同學都看着他們咽口水,到底還是沒好意思開口說要,只能回到自己的營地裡烤着半生不熟的肉。
李蓁蓁坐在這個三角形的樹枝帳篷裡,身上的衣服也被篝火烤乾了,這會兒她坐在裡面淋不到雨,漸漸地就暖和了許多,吃着香噴噴的烤肉,只覺得處境沒有那麼艱難了,其實她空間裡面有很多美味的食物,也有地方可以睡覺,更有野外露營的裝備,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她是不可能拿出來的,幸好周然指揮得當,保鏢們也能幹,總算讓她不用暴露空間裡面的東西。
周然吃着烤肉,心裡卻想起了另外一件事,這樣的災難他也是第一次遇到,他以前更不會吃飽了撐着跑到叢林裡去冒險,因此這樣的經歷對他來說也是第一次,但李蓁蓁之前被人綁架到印度,那麼艱難的環境下,她到底是怎麼生存下來的,他至今都不敢去想象,只在心裡認定了李蓁蓁一定吃了很多苦頭才能堅持下來,不由得更加心疼她了,還柔聲地對着她說:“蓁蓁,你受苦了,我們很快就能出去的,我保證。”
李蓁蓁以爲他是在說現在的情況,心裡生出一股暖意,用力地點頭說:“嗯,你的手下發現我們不見了,肯定會來找我們的,說不定等雨停了他們就會來。”
這也是周然的倚仗,儘管他們現在聯繫不上外界,但是洪門的人一旦得知他失蹤了,一定會派人出來尋找的,他對自己的手下還是很有信心,所以也並不是很擔心。
他們心裡有底氣,但其他的美國人卻沒那麼有底氣了,大家在樹林裡渡過了艱難的一晚,第二天還是沒有人來,他們的出路被堵住,想找到原來的海灘又發現迷路了,只能失望地退回到營地裡,一個兩個都沮喪着臉。
那個參議員的女兒甚至還哭着說:“怎麼辦?我們會不會死在這裡也沒人知道?我還不想死……”
這哭聲讓大家都黯淡着臉,他們現在倒是有水喝,但是樹林裡已經找不到別的動物屍體了,就連獵物都沒有一隻,動物總是比人類更先預知到危險,它們都不知道躲到哪裡去,海灘上雖然有食物卻找不到回去的路,這樣下去要怎麼辦?
看到大家的情緒都大受打擊,李蓁蓁趕緊站出來鼓舞士氣說:“大家不要難過,我們出來度假,教授是知道的,要是我們明天沒去上課,他一定會報警,讓警察來尋找我們,我們進公園的時候也見過工作人員,他們難道會讓我們死在公園裡嗎?”
這麼一說大家果然好受了些,美國的公園每年都會發生意外,但這麼多人的羣體事故還是從來沒有過的,仔細看看就覺得有些安心,卻還在擔憂食物的問題,立刻就有人提議說:“我們還是到樹林裡再找找看,或許找到去海灘的路,我車上還有很多食物,大家覺得怎麼樣?”
對這樣的提議,保鏢們是不同意的,救援的大忌就是到處亂跑,更何況樹林裡還狂風大作,他們之前進去差點就被大樹砸到,有一個隊友還因此受傷了,他們把理由跟這些人講清楚,誰知道其中一個男人卻說:“我看見了你們偷偷帶了食物,你們自己有東西吃當然不敢我們的死活了,要是我們在這裡餓死了,你們是不是還打算吃我們的肉?你們這羣邪惡的黃皮……”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一個憤怒的保鏢打倒在地,周然也很氣憤地站出來說:“你們誰還跟他有一樣的想法,現在就可以自己離開,我們保證不會阻攔你們,不要企圖危險我們,更別想把死亡的責任推給我們,誰想要離開,現在就可以走了,我們沒有義務把自己活命的食物讓出來給他吃。”
他的話語擲地有聲,成功地震懾住了那幾個挑釁的美國人,他們就是那幾個帶孩子出來郊遊的陌生人,看到周然他們有自熱食品和壓縮乾糧可以吃,立刻就從心眼裡感到不滿,一點也沒有想到要不是有保鏢們在,他們的孩子現在能不能活都是一個問題。
對於這樣的人,周然絲毫不會對他們客氣,就連李蓁蓁班上的同學都感到義憤填膺,他們多少知道李蓁蓁和周然的底細,可不會傻到在這種時候得罪他們兩個。
這幾個美國人發現沒人響應他們,那些年輕人反而還向着那兩個華人,隱隱地就感覺到不對勁,他們本就是仗着有保鏢們存在,纔敢叫囂着要跑回海灘拿東西,如果讓他們自己尋找回去,他們是萬萬沒有勇氣的,因此都裝作沒聽見地回到帳篷裡,坐在裡面呼哧呼哧地出着氣。
強尼布萊恩的帳篷就在他們的對面,從昨天到今天發生的事情,已經讓他深刻感受到周然和他的差距,儘管他不是很想承認,但周然確實比他優秀太多了,他自愧不如,也輸得心服口服,他知道自己抗衡不過周然,只能把那份對於李蓁蓁的喜歡,深深地埋在心底。
周然根本不知道,他無意間的一番舉措,竟然就消滅了一個情敵,就算他知道了也只會一笑置之,因爲他對強尼布萊恩從來都沒有放在眼裡。
反對的聲音被鎮壓了,大家也安分守己了許多,上午他們又到林子裡尋找了一陣,只找回來一隻受傷的野兔,這麼多人連塞牙縫都不夠,最後這隻兔子被他們做成了兔子雨水湯,每一人都草草喝了一碗就算吃過了中午飯。
他們從昨天到現在已經耗盡了體力,有許多人身上還帶着傷,現在又吃不飽,只覺得渾身上下都沒有了力氣,有幾個體弱的人已經發起了低燒,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恐懼漸漸籠罩上他們的心靈,都在擔心這是一場無望的等待。
就在大家都很絕望的時候,天空中突然傳來了一陣飛機的轟鳴,大家驚喜地往天上看過去,只見一架通體漆黑的直升機盤旋在天空之上,地上的美國人都高興瘋了,紛紛跑到窪地裡朝天上大喊:“嘿,我們在這裡,快下來救我們。”
周然他們也很高興,這是他們洪門的飛機,現在雨還沒停,就跑出來尋找他們了,爲首的保鏢趕緊跑到中間的空地上,吧嗒一聲往天上放了一顆信號,那耀眼的紅光即便是在大白天也格外顯眼,讓旁邊的美國人看得都驚呆了。
他們剛纔都以爲是紐約州政府派人來救他們了,現在看來似乎並不是這樣,難道這架直升機是來尋找這些華人的?哦不,華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了?他們竟然擁有直升機,這些人到底是什麼人?
直升機看見了信號,很快又在地上的人羣中看到了周然和李蓁蓁,這正是他們要尋找的人,立刻就派出速降員沿着繩索滑到了樹林裡,在美國人震驚的眼神中,徑自走到周然的前面,擔憂地望着他說:“少爺,你們沒事吧?”
那幾個美國人聽不懂粵語,卻能分辨出那個救援人員的恭敬態度,再看他的膚色,同樣也是一個華人,這下子他們的猜測果然成真了,這架飛機居然真是來救援這幫華人的,想到他們之前還得罪過這些華人,他們立刻就在心裡感到不妙,求生的本能讓他們跑過去說:“求求你們,可不可以先把我們的孩子救出去?”
李蓁蓁看到這些人前後的態度變化,打從心眼裡就感到厭惡,現在是什麼情況?想要道德綁架嗎?他們的孩子要真的受傷了,她也許還會讓他們優先,但是現在他們一個兩個都好好的,憑什麼要讓他們優先上飛機?搞清楚飛機是他們的好不好?
不過再怎麼說,她也不會真的怪罪到小孩子身上,只皮笑肉不笑地說:“你急什麼?就你一個人在這裡吵吵吵,還有那麼多受傷的人呢,你好意思搶了他們的救援機會嗎?別說是爲了孩子,你家孩子好着呢,他上了飛機,你不也得跟着上去?美國人都像你這麼自私嗎?”
這個白人被她當面拆穿了小心思,那張臉瞬間脹成了豬肝色,卻也不敢再出來叫囂了,李蓁蓁的同學對他們也沒有好臉色,現在來了救援,他們倒不着急出去了,紛紛謙讓起來,最後都一致決定,先讓直升飛機把受傷比較嚴重的人運出去,他們其他人都自願留着後面。
周然和李蓁蓁也是跟在後面那幾趟才走的,優先把時間留給了需要救援的人,這讓在場的美國人更是佩服起他們兩個,美國人從骨子裡就崇拜英雄,現在更認爲他們兩個人是英雄了,看着他們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樣了。
李蓁蓁班上的同學還由衷地說:“以前我還對華人有誤解,現在我看到你們才徹底改觀了,李,你這麼有錢,居然願意跟我們待在一起等待救援,真是太令人感動了,我相信這件事情要是被媒體知道了,他們說不定要讓白宮給你們頒發總統勳章。”
李蓁蓁聽得汗顏,總統勳章什麼的,就算要發也不會發給她這個華人,她也不認爲自己就做了多大的貢獻,如果她真正面臨危險,她絕對不會把求生的機會讓出去,這次他們都很安全,所以才這麼大方,不過這些事情沒必要告訴她的同學,就讓他們保持住這個美好的印象吧。
等他們回到波士頓才知道,這次的颶風給紐約州帶來嚴重的傷害,靠近東海岸的許多個城市,幾乎一夜之間都被夷爲平地,許多房子都被摧毀了,有幾個城市甚至發了大洪水,當李蓁蓁的同學們在電視報紙上看到這些新聞時,不由得再一次從心裡生出感激,要不是這羣華人保護了他們的安全,他們都不敢想象自己現在會變成什麼樣,說不定就會像電視上的那些人那麼慘,忍不住暗自慶幸他們認識了李蓁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