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蓁蓁頸上的這條項鍊比較短, 那顆最大的鑽石如同吊墜,剛好垂到了鎖骨那裡, 襯得她的脖子特別纖長。她本來就長得好看, 戴上這條項鍊之後, 更增添了幾分貴氣,瞬間把她五官的美貌放大到了無數倍,美得鮮妍奪目, 美得咄咄逼人。
她的指尖從項鍊上輕輕地撫過,只稍微一動, 鑽石上的光芒就如同流水, 好像會流動一樣, 這些光從四面八方閃爍不停, 給李蓁蓁的容顏蒙上了一層璀璨的星輝。
連她自己都被自己美到,更不要說旁邊的人了, 周然已經看得定住了,就連保羅這個見慣了珠寶的人,也不由得驚呼一聲:“哦, 簡直完美!”
女人都抵擋不住珠寶的美麗誘惑,李蓁蓁當然不會例外, 她欣喜不已, 忍不住又拿起了其他首飾給自己一一帶上, 當她把耳環、手鍊、戒指和胸針這些都戴上去之後,整個人就如同油畫裡走出來的貴族少女,高雅美麗, 精緻到了極點。
保羅無聲地驚歎着,忽然鼓起手掌說:“李小姐,你一定是最適合這些首飾的人。我沒想到你戴上它們之後的效果竟然是這麼完美。哦不,你比珠寶本身更加完美,只有它們才能配得上你。真的,我以我的專業起誓。”
李蓁蓁被他逗得咯咯直笑,她對着鏡子左照右照,高興地說:“謝謝你保羅,我非常喜歡這些首飾。”
周然眼裡充滿了柔情蜜意,也充滿了期待,他微微勾起嘴脣說:“蓁蓁,裡面還有六套珠寶,你都戴上去看看。”
李蓁蓁把身上的珠寶小心地取下來,又換上了另外一套首飾。這套首飾採用了粉鑽和白鑽相互搭配,其中那條項鍊是三層的,由一顆一顆白鑽和粉鑽間隔而成。正中間鑲嵌着一顆碩大的粉色鑽石,瞬間點亮了整條項鍊,也把衆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李蓁蓁的頸間。
這顆鑽石有鴿子蛋那麼大,閃爍着柔美的粉光,就像一個少女的美夢。如果說剛纔的白色鑽石美得犀利,那麼這套粉鑽就美得分外妖嬈,讓李蓁蓁的氣質也一下子變得嫵媚起來。
她每一套都很喜歡,又把其他的幾套鑽石首飾也一一試過了,它們有黃鑽藍鑽也有紅鑽。每一套珠寶的設計都是不一樣的,也都具有獨特的美。可以說這七套珠寶,如果她天天戴,可以做到一個星期都不重樣。
最後的一套珠寶極其簡單,它的項鍊只有一層,是由一顆顆指甲蓋大小的鑽石組成的,戴上去之後簡簡單單,但是任何人都無法忽略它的存在。這樣的鑽石珠寶更加百搭,也更加適合日常佩戴。
除此之外,保羅還給她設計了配套的胸針和髮卡,甚至還有兩頂王冠。其中一頂純粹用了白色的鑽石,而另外一頂卻鑲嵌了十幾顆貝殼大小的紅色鑽石,顯得特別特別奢華貴氣。雖然它們不太適合日常生活中佩戴,但是就算把它們放在家裡,留給自己欣賞也是一種享受。
李蓁蓁把這幾套珠寶都一一試了試,衆人也看到了一場美的盛宴。他們剛開始還能發出讚歎,到了後來已經被震懾得說不出話來。
當李蓁蓁把所有的珠寶都取下來之後,周然也終於從驚歎中回神了,但他的臉上還帶着驚歎,情不自禁地點頭說:“蓁蓁,只有這樣的珠寶才能配得上你,你就把它們都帶上,待會我送你回去。”
沒想到李蓁蓁卻搖了搖頭,挑着眉說:“不着急拿回家,我還有一個計劃。”
她轉過頭看向保羅,臉上已經露出了鼓勵的微笑,溫聲說:“保羅,你想不想更多的人看到你的設計?”
保羅心裡一動,忽然想到了什麼,卻還是有些不解地說:“李小姐,這都是專門爲你設計的,難道你不喜歡嗎?”
“不,我很喜歡。”李蓁蓁說得很肯定,突然燦爛地笑起來說:“但是我想讓更多的人先看到它們,這樣做對我們克勞德珠寶也有好處。我已經決定了,我要舉辦一場鑽石珠寶展覽,把你這些精美的設計都展示出來。”
她說完了這些,就莞爾地看着衆人說:“你們覺得怎麼樣?”
經李蓁蓁這麼一提,大家都覺得這是一個好主意。
周然沉吟了片刻,他私心裡不願意讓這些獨屬於李蓁蓁的珠寶被別人看到,因此探頭看向她說:“蓁蓁,你真的不介意讓別人看到這些珠寶嗎?”
“沒有關係,就算被別人看到了,這些珠寶也都是屬於我的,難道不是嗎?”李蓁蓁說出這話的時候,眼眸深處蘊含着一抹得意。她現在只要一想到,這些美麗精緻的東西以後都是屬於她一個人的,她的心情就好像聽見了花開的聲音。
周然轉念一想也覺得沒問題,既然李蓁蓁都不介意,那他也沒什麼好介意的了,他柔柔地笑起來,一副千依百順的樣子說:“我都聽你的,你想做就去做吧,我支持你。”
“好,那我們就這麼說定了。”李蓁蓁跟他相視一笑,眸光之中似乎又有了默契。
等保羅走了之後,周然過了一會兒又跟她說:“蓁蓁,我們的鑽石產量有點多了,上個月從澳洲那邊就開採出了87萬克拉。我按照我們之前商量好的,已經把它們都存起來了,你想去看看嗎?”
“在哪裡?快帶我去看。”李蓁蓁的心情剛剛平復,又被周然的話勾起了好奇心,對於鑽石她永遠是不嫌多的,高產量對她來說更是一個好消息。
周然輕輕一笑,帶着她來到了另外一間寶庫,等李蓁蓁看完了所有的鑽石,她當場就做出了一個決定,她要把這裡面最大最好的鑽石都跳出來,把它們都送去參加珠寶首飾展覽,她要讓香江的有錢人都爲之顫抖。
由於廣告的效果,克勞德鑽石已經在香江闖下了名頭,幾乎每一個香江人都聽說過它的名字。而“一鑽傾心,真愛永恆”這句廣告標語,更是成爲了無數香江男女的愛情宣言,深入到每一個香江人的心裡。到了現在,誰要是在求婚和結婚時沒有準備鑽石首飾,那將會是一件很沒有面子的事。
而且克勞德鑽石還獨創了定製服務,這對七十年代的香江人特別具有吸引力,因爲他們在別的品牌身上從來沒有體驗過,想想吧,這服務是多麼貼心,又是多麼高大上,一下子就虜獲了香江人的喜好。
正是憑藉着強大的資本、強大的服務和強大的廣告攻勢,克勞德珠寶才能那麼快就在香江扎穩了腳跟,並且成爲了香江人最熱愛的品牌。
珠寶展覽的舉辦地點也很別緻,李蓁蓁選在了著名的菠蘿酒店裡舉辦,她也把營銷的目光瞄準了酒店裡的客人。但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前來參觀的人竟然意外地火爆。到了珠寶展覽這一天,許多香江的有錢人爲了能來觀看展覽,還特意提前預定了菠蘿酒店的客房。他們已經決定了,等看完了珠寶展覽,就在酒店裡吃吃喝喝健健身,體驗一把休閒的滋味。
前來參展的人都是非富即貴,對於菠蘿酒店的奢華,他們之前已經見識過了,但是這場珠寶展覽的富貴氣息,還是把他們狠狠地震撼住了。
他們在這裡不僅可以看到世界上最大的鑽石,還能看到最稀有的彩色鑽石,就連最冷門的淺紫色鑽石,展覽上都有展示,而且無論是克拉數還是質量都非常好,讓這些富豪們大開了一回眼界。
而李蓁蓁的獨家珍藏,也讓這些人震撼不已,如此完美的鑽石,如此完美的設計,大部分的暴發戶是從來沒有見過的,要說他們唯一一次見到的機會,那就是在英鎊的鈔票上面對着女王的頭像看一眼,但是具體到鑽石的色彩和光輝,這幫人是絕對想象不出來的,所以立刻就有人提出來要購買。
這個人是一個華人大胖子,挺着個將軍肚,把一套高級的深藍色西裝也撐得鼓鼓的,他的脖子上戴着金項鍊,手上卻戴着一枚碩大的鑽石戒指,仔細一看,那也是克勞德珠寶公司的產品。這個胖子一看到展櫃裡的珠寶首飾,立刻就兩眼發光,臉上的肥肉都不由自主地笑開了,招手對旁邊的服務生說:“這套鑽石多少錢?無論你說多少錢,我都要了,現在就給我包起來。”
服務生笑得很熱情卻還是不卑不亢地說:“對不起先生,這是非賣品,我們不對外銷售。”
“什麼?”胖子瞪大了眼睛,顯得特別難以置信,他不相信有錢還能買不到喜歡的東西,這在他的世界裡是不存在的,他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說:“我有的是錢,你以爲我買不起嗎?”
“不好意思先生,這套珠寶已經有主人了。”服務生的眼裡也很毒,一看這個胖子就知道他很有實力,但是那又怎麼樣,這套珠寶他們就是不外賣。
胖子的眼珠子轉了轉,他對這套珠寶確實是太喜歡了,他已經決定要買下來送給自己還沒得手的四姨太,於是很不甘心地說:“把它主人的名字告訴我,我自己去跟他買,這樣總行了吧?我還真就不信了,有錢還能買不到東西!”
“不好意思,先生。”服務生很有禮貌地躬着身子說:“客人的信息我們都是要保密的,請原諒我無可奉告。”
他察言觀色,在胖子即將要發飆之前,又微笑着說:“先生,這套珠寶已經有主人了,但是我們公司裡還有很多高級的鑽石,只要你願意,你可以定製一套獨屬於自己的珠寶首飾,獨一無二。”
見胖子露出幾分心動,這個服務生又說:“像先生這樣高端的人士,只要你想,還可以邀請我們公司的首席設計師,來爲你量身定製,所有的鑽石和款式你都可以自己挑選。”
胖子越聽越心動,到了最後連呼吸聲都變粗了,急不可耐地說:“那你還站在這裡幹什麼?快帶我去呀!”
胖子的遭遇只是展覽會上的一個縮影,有錢的暴發戶當然願意花些錢爲自己買來享受,而那些有底蘊的紳士們,他們比任何人都知道頂級鑽石的價值,它們會隨着時間的推移而變得越加珍貴,無論是爲了保值還是避稅,購買高級珠寶都是不錯的選擇,也因此,這些人更是高端鑽石消費的主力。
李蓁蓁舉辦這場珠寶展覽可謂是皆大歡喜,讓很多沒有見過世面的暴發戶第一次見識到了頂級珠寶的魅力,也讓那些老牌的家族看到了克勞德珠寶的潛力,到了最後,他們甚至是組團前來參觀,又組團前去購買,讓克勞德珠寶公司賺得盆滿鉢滿。
大學的最後一年,李蓁蓁過得相當輕鬆,學校裡的課程已經不多了,她現在最主要的精力是放在了畢業論文上面,感謝香江大學的教育制度,她在大學前面兩年已經寫過了很多篇論文,所以應付起來並不吃力,李蓁蓁也沒想過要一鳴驚人,能讓她順利畢業就行,對於學習,她向來不會爲難自己。空出來的許多時間,她可以用來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比如說徒步跑步什麼的。
她的身體在早年間虧損很大,所以這些年她一直沒有鬆懈健身,她家的別墅裡也設有健身房,但是李蓁蓁更喜歡到戶外去走一走。以前當她學習工作都忙的時候,她都能擠出時間到旁邊的九龍公園裡散散步,或者到碼頭上面吹一吹海風,現在她的時間更多了,她就能去更遠的地方。
找了一個工作日,李蓁蓁就決定要去著名的清水灣走一走,那裡是香江最著名的風景區之一,從清水灣沿着萬宜水庫一直走到西貢碼頭,沿途有七八個郊野公園,佈滿各種沙灘、海岸、溪流和山林,風景非常秀美,到了週末人特別多,李蓁蓁就想趁着工作日人少的時候去一趟。
這個地方她也只是聽說過,還從來沒有親眼看到過,所以當李蓁蓁真的來到這裡的時候,不禁要爲這個地方的美景所折服。
這片風景區沿線都修有公路和人行道,甚至還有單車專用的通道,沿途還有幾個休息站,這在七十年代的香江是不可思議的,也算是港英政府的一大德政了。
他們開着車來到這裡,李蓁蓁下了車走在了人行道上,身邊還簇擁着很多保鏢,在他們周圍的馬路上,其他的保鏢開着車保持警戒。儘管是工作日,但是這樣難得的風景區裡還是有不少遊人,當他們看到李蓁蓁一行人的時候,都忍不住露出了驚訝。
對於那些殺氣騰騰的保鏢,這些遊人還不是特別驚訝,他們驚訝的是被保護在中間的少女,她看上去美得驚人,穿着一身白色的運動服,更顯得她的皮膚吹彈可破,她不笑的時候看起來有點冷豔,但是偶爾露出笑容來卻顯得特別嬌俏,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混在一個少女的身上,想讓人不注意到都難。
人羣中有些年輕人忍不住就心動起來,但也只是心動,讓他們突破保鏢們的重重保護上來搭訕,這些人是絕對不敢的。看到李蓁蓁的排場,他們就知道這是高攀不起的人,也沒人敢上來自討沒趣。
這些人有什麼想法李蓁蓁當然不會知道,她也不在意他們用什麼樣的眼光看她,她早已習慣了人羣的注目禮,而且她底氣十足,做什麼都是那麼自信,對於別人的想法她從來不會在意。
她被保鏢們保護在中間,也不會被過往的遊人擠到,而且她不着急趕路,一邊慢慢地散步,時不時還停下來喝一點水,欣賞一下風景。
此時已經是十一月底,馬上就要十二月了,香江的天氣也到了一年中最舒適的季節。在別的地方已經是寒冬了,但是在香江,此時漫長的夏天才終於過去,香江迎來了難得的秋天,氣溫變得涼爽許多。
李蓁蓁停下來休息,她的左手邊是山,右手邊卻是海,前面一點的地方還有沙灘。她擡眼望對面的山上看去,有些楓樹葉已經變黃髮紅了,但是有些樹木的葉子還是綠色的,看上去就像一副色彩斑斕的油畫。她的眼睛微微眯起,享受着藍天白雲之下的陽光,這陽光的溫度也不再像夏天那樣熱得發燙,而是微微溫暖,沐浴着這樣的陽光,就如同沐浴在溫泉池子裡,讓李蓁蓁舒服地嘆息了一聲。
走了這麼久,路上的行人也越來越少,這片風景區沒有圍牆,幾乎把大半個西貢都給包括進去了,這長達兩百多公里的路程,光靠李蓁蓁的兩條腿當然走不完,那些遊人也一樣,很少有人能光靠步行就走完全程的。李蓁蓁在中途還坐了一小會車,徹底地把遊人都給甩開了,來到了這處沒人的地方。
這裡已經是風景區的後半段,平時也比較少有人來,更何況現在還是工作日,就連地上的垃圾都少了很多。沒有了人煙,沒有了垃圾,這片美麗的山林和海灘就由她一人獨享,這是在最好的健身房中也無法體驗到的享受。
此時此刻,李蓁蓁的兩隻手臂撐在人行道的木欄杆上,望着不遠處的藍色大海,吹着涼爽微鹹的海風,心情也變得無比舒暢,忍不住就想長嘯出聲,她手作喇叭抵在嘴邊,對着大海呼喊着:“嗨,嗨,你能聽到嗎?”
山中空曠,她的呼喊聲也在身後的山澗中久久地迴盪,不停地重複着“嗎嗎嗎嗎……”讓李蓁蓁忍不住笑了起來,等到這回聲漸漸停歇,她還想再喊一聲,沒想到就在這時,她聽到了一聲虛弱的呼救聲,是用英文在喊“help”。
不僅她聽到了,她的保鏢們也聽到了,他們的第一反應不是去找人,而是立刻把李蓁蓁圍在中間,擋在她前面說:“李小姐,你不要動,我們馬上開車走。”
“好。”李蓁蓁被人陷害怕了,幾乎是本能地就點頭答應,她躲在後面,也跟保鏢們一起看向了出聲的方向,看了半天,終於在對面的山腳下,發現了一個倒在山澗旁邊的白人老頭。
那老頭大概五六十歲,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長袖襯衫和一條黑色的西裝褲子,脖子上沒有打領帶,此時他的衣服都已經髒了,粘上了山澗旁邊的黃色泥巴。他伸手朝着李蓁蓁等人的方向急切招手,不停地喊救命,一雙深邃的褐色眼睛裡充滿了渴望。
他發現對方根本不想過來救他,忍不住抓了抓自己的頭髮,把一頭原本就亂的褐色短髮抓得更亂了,然後他繼續招着手說:“嘿,夥計,幫幫我,我的腳踝扭傷了,我的錢包裡有錢,我可以給你們錢。”
看到這裡,衆人都鬆了一口氣,這就是個普通的徒步者,而且還是個上了年紀還愛瞎折騰的徒步者。
雖然沒有多少同情心,但看到他年紀這麼大了,要是讓他繼續倒在這裡,說不定還真會出事,這裡除了李蓁蓁一羣人也沒別人可以救他,李蓁蓁也不能見死不救。
“走,我們過去看看。”李蓁蓁帶着一羣保鏢走過去,把這個老頭給包圍了。近距離觀察這個老頭,李蓁蓁發現他在白人中屬於高瘦的類型,至少上了年紀也沒有變胖,身材還挺健壯的。
看到他們來了,這個老頭鬆了一口氣,他快速地笑了一下,又很快斂起下巴說:“謝謝你們,我一定會付錢的,請幫忙扶我起來,我需要去醫院。”
這老頭還挺高傲的嘛,李蓁蓁有些想笑,他們看起來是那麼缺錢的人嗎?還是說在白人眼裡,他們華人就是會趁機訛詐的人?
要不是看他年紀大了,李蓁蓁真想不去管他,她耐着性子跟保鏢們說:“把他扶起來,你們派一個人送他去醫院。”
保鏢們也看這個老頭不順眼,他們面無表情地把他從地上扶起來,讓他坐在一塊大石頭上,就站在一旁看也不看他。
這個老頭可能也知道自己讓人討厭了,但他卻不覺得自己的態度有什麼不對,把一塊大石頭坐得像在辦公室裡一樣,語氣中還帶有一點指使的意味:“我的腳踝扭傷了,可能裡面的骨頭也傷到了,我需要立刻上夾板,請幫我找幾塊木頭過來可以嗎?”
保鏢們面無表情,裝作沒有聽見他的話,他們也不想去爲這個老頭服務,這個老頭又把目光轉向了李蓁蓁,這些變得有些祈求了,聲音低低地說:“我可以付錢的。”
李蓁蓁覺得很好笑,站在旁邊撇嘴說:“嘿朋友,我們救你不是爲了你的錢,明白嗎?我們是在做好事,請不要用錢侮辱我們!我看你也沒傷得多重,你試試能不能站起來。”
這老頭抿着嘴,挺倔強地就想站起來,但卻在腳尖着地的一瞬間,疼地重新跌了回去,緊緊地皺着眉頭說:“不行,我不行,請幫我弄來幾塊木板,拜託了謝謝。”
旁邊的保鏢嫌他麻煩,突然蹲下來抓起他的腳,冷不丁咔嚓一聲,竟然把老頭腳踝上的錯位給按回去了。
這老頭沒有一點防備,差點疼得眼淚都出來了,臉色也終於有了一絲驚恐,“你對我做了什麼?上帝啊,我的骨頭是不是斷了?”
“噗……”看他中氣十足的樣子,李蓁蓁沒忍住笑出了聲,沒好氣地說:“他把你的腿治好了,這是我們華人的醫術,效果很神奇的,你再站起來試試看,說不定就已經好了。”
這個老頭一臉不相信,也許是爲了反駁李蓁蓁的話,他還真站起來了,緊接着他的臉色也變得十分震驚。
“哦上帝,我竟然可以自己走路了。”他在地上緊走慢走了好幾步,還伸出受傷的右腳扭了扭,發現根本不疼了,這下他看李蓁蓁等人的眼神,就好像看到了驚人的怪物一樣,滿眼不可置信。
“你是用什麼醫術醫好我的?”他期待地看向了那個保鏢,但是保鏢根本不想理他,對他視而不見,裝作聽不懂英文的樣子。
李蓁蓁看他已經沒事了,也不想跟他繼續糾纏下去,就直截了當地說:“你還需要去醫院嗎?如果不用我們就要走了,你自己請便。”
這個老頭想了想,最終還是搖頭說:“我想我不需要再去醫院了,真是太謝謝你們了。”
他最後這句感謝還算真誠,讓李蓁蓁終於感到有些滿意,但她還是故意板着臉孔說:“感謝就不用了,你下次記得,華人不是你可以用錢隨便打發的,我們走。”
李蓁蓁帶着保鏢毫不猶豫地走了,被她留在身後的老頭卻若有所思起來,他細細地品味着這句話,又擡頭看了看李蓁蓁的車隊離去的方向,他一下就看出了車隊的不凡,眼裡不由得閃過一絲精光。
他又站在原地動了動,然後轉身離開了這裡,來到了山旁的一棵大樹下,騎上他放在這裡的自行車一路疾馳而去,一個小時之後,他就走出了風景區,進入了市區的道路。
他的自行車穿梭在車水馬龍的道路上,顯得那麼輕巧靈便,這讓他的心情也忍不住好了起來。他熟悉地在路上七拐八拐,終於在一個拐彎之後,停在了一棟灰頂白牆的英式建築前面。
這棟建築物不高,只有三層樓,卻在繁華的市區裡佔據了不小的面積,裡面種滿了大塊大塊的綠色草坪,還有修剪得整整齊齊的高大綠樹,最重要的是,這棟建築的外圍還有守衛,他們的身上都穿着制式的警服,看到老頭的那一刻也沒有露出絲毫的驚訝,頂多是多看了他衣服上的污漬一眼。
老頭的自行車如入無人之境,大搖大擺地騎了進去,還把自行車停在了臺階前,自己走了上去。
他快速地經過一個印度警衛的身邊,沒想到對方卻跟了上來,諂媚地笑着說:“貝克男爵殿下,你的衣服是怎麼回事?這些該死的泥巴竟然敢弄髒你,請允許我爲你擦掉它們,嘿嘿嘿……”
老頭身手敏捷地避開了,還端着一張臉顯得特別威嚴,斂着下巴矜持地說:“拉哈爾,請叫我總督,官邸裡沒有男爵,只有總督。”他說完之後,就不顧拉哈爾諂媚的笑,直接轉身走進了辦公室。
這個老頭,竟然是最新上任的香江總督麥理霍斯貝克男爵!
此時距離他上任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大半個月,但是麥理霍斯在香江這塊地盤上,還是沒有打開局面,他心情鬱悶之下,就去到著名的淺水灣風景區騎車散心,沒想到半路上竟然還不小心受傷了。
他來到了旁邊的更衣室裡,一邊更換衣服一邊在心裡想,香江現在越來越難以掌控了,看今天遇到的那幫華人就知道,他們有了錢,生活也改善了,也不想以前那樣敬畏白人和宗主國,難怪前幾年能鬧出那麼大的動靜。
他這次過來是帶了國會的任務,準確地來說,是首相先生的任務。而他自己,由於出生在一個富有勢力的家族,也願意幹出一番成績出來。
但是現實卻給了他狠狠一巴掌,他沒想到香江的局面已經糟糕到了這種地步,倒不是因爲華人的原因,而是盤踞在香江的利益既得集團,他們的根子都爛透了,只知道吸香江的血,卻從不爲香江做出一點貢獻,難怪香江的華人要起來反抗。
在香江這塊地方,由於長期都是英國的殖民地,但是英國卻不是特別重視,所以盤踞在這裡的各種大小家族,纔會那麼肆無忌憚,發展到了今天,他們的勢力已經盤根錯節。麥理霍斯要想有所作爲,勢必要動搖他們的利益,這對於既得利益者來說,無異於斷人財路的深仇大恨。
脫下沾滿泥巴的衣服,麥理霍斯想到了那個諂媚的拉哈爾,上次這個印度人還在他的桌子上悄悄放了禮物,他也親眼見到過對方收別人的禮物。這樣的事情他在很多人身上看到過,甚至在他剛上任的時候,那些家族還想給他送禮,好籠絡住他,被他堅定地拒絕之後,麥理霍斯心裡也知道了,他已經被他們排除在外了。
他也終於意識到,香江的貪污腐化問題出在了根子上,難怪民衆對政府那麼不信任,對白人也沒有一絲一毫的好感。
他有心要改變現狀,但是他已經上任了半個多月,還是沒有找到突破口,在高層裡也沒有人願意搭理他,大家都聯合起來,想要把他架空了,麥理霍斯很清楚自己的處境。
他換好了衣服走出來,坐在了辦公桌後面,敲着桌子思考起來。今天遇到了這羣華人給了他想法,對待民衆必須給他們尊重,再來以前那套壓迫的政策是行不通的,他的前任不就是因爲這樣才被召回去的嗎?他可不想重蹈對方的覆轍,幹出對方那樣的蠢事。
這半個多月的時間裡,他也不是沒有幹活,他考察了半個月,發現香江的普通民衆,已經擺脫了缺衣少食的困境。但是人要活着,離不開衣食住行,香江地少人多,現在住房問題就是一個大問題,而且很有可能會成爲越來越嚴重的問題。
房價越來越貴了,社會底層的民衆也越來越住不起房子了,麥理霍斯想來想去,覺得他只能從衣食住行中的“住”來尋求突破,如果他在民衆中有了口碑,那麼他的話語權也就有了。
麥理霍斯看着對面牆上的香江地圖,在腦海中把它們一一勾勒出來,當他把目光瞟向廣袤的新界時,一個絕妙的好主意忽然涌上他的心頭。
他猛地站起來,快步地來到這張地圖前面,看得特別仔細。這個地方他知道,那裡地廣人稀,非常偏僻沒有多少人居住,如果能夠在那裡建房,隨便哪一塊地皮都能安置好多個人。
麥理霍斯低着頭沉思,他在心中通盤考慮,越發覺得可行。只要他把公共設施的問題解決掉,再把教育和醫療這些配套設置做得好一點,肯定可以吸引到很多人前去定居。這個問題在麥理霍斯看來,還是一個小問題,因爲在他上任以前,關於開發新界的決議就已經通過了,連資金都有了,根本不用他去操心,這簡直是上帝送給他的靈感。
“哈哈哈哈……”麥理霍斯暢快地大笑出聲,立刻拿起桌子上的電話說:“瑪麗,幫我把新界土地的卷宗拿過來,對,我現在就要。”
但是麥理霍斯萬萬沒有想到,當他翻開這份卷宗時,卻在裡面看到了一張照得不是很清晰的照片,但是再怎麼不清晰,他也能認出來,這竟然是他今天遇到的那個華人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