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半個月, 李蓁蓁再次回到別墅裡,恍如隔了一個世紀那麼長。這棟黃牆紅瓦的英式別墅, 只有回到這裡, 李蓁蓁才覺得回到了家, 心也終於安定了。
別墅的裡裡外外,站滿了全副武裝的保鏢。只有幾個是熟人,其他的保鏢都換了新面孔。
“怎麼換人了?”李蓁蓁用眼神看了一圈, 發現確實都不認識。
周然目光幽深地掃過一衆保鏢,笑着說:“他們有其他任務, 這些人你先用着, 有不滿意的地方就告訴我, 我再給你換。”
“嗯, ”李蓁蓁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她現在沒有精力去關注保鏢, 一想到她的人身安全都沒有保障,她就一臉憂愁,“背後的那個人, 你覺得可以找到嗎?”
周然眸色暗沉,卻笑着安慰她說:“暫時還沒有消息, 不過我們已經佈下天羅地網。你不用擔心, 我會保護你的。”
他指了指周圍的保鏢, 輕聲地囑咐:“先讓他們在你身邊待着,你去哪裡都不要一個人。蓁蓁,你可以答應我嗎?”
李蓁蓁的心中充滿了恨意, 卻又挫敗無力。她只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乾了,只能勉強地笑了笑。
她憂心忡忡的樣子瞞不過周然,他目光狠厲,卻只能安慰她說:“你剛回來,先好好休息。你那幾家公司都很好,你暫時先不要出去。”
李蓁蓁立刻追問:“那我要上課怎麼辦?呃……還有宋媛媛……”
“學校裡的事你不用管,我已經幫你請假了,我們先不着急上課。”周然早有預料她會問,因此說得不疾不徐。
突然,他的表情轉爲淡漠,充滿厭惡地說:“宋媛媛的死跟你沒有關係,我保證不會牽連到你身上,你安心休息就好。”
“嗯,謝謝你,周然。”她目光柔柔地看他。
“不用謝,”彷彿被她的眼神刺痛了雙眼,周然低下頭,聲音微不可聞:“是我欠你的。”
他又交代了李蓁蓁幾句,親自把別墅的裡裡外外都檢查了一遍,就匆匆忙忙地離開了。
周然坐在車上,痛苦地閉上眼睛。來日方長,他只能這麼安慰自己。他必須儘快找到那個仇人,對方一日不死,李蓁蓁就永遠有危險,他絕不允許這樣的情況再次發生!
回到了家,李蓁蓁終於能睡個好覺。但是第二天一大早,謝長平就急匆匆地找來了。
半個多月不見,謝長平瘦了很多,臉色也憔悴了不少,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彰顯了他的疲憊。
謝長平雖然不知道李蓁蓁失蹤了,但隱隱約約地也猜出來不是好事,這段時間他一直很擔心,現在看到李蓁蓁似乎平安無事,他終於狠狠地鬆了一口氣。
他第一時間就表達了自己的關心:“老闆,你終於回來了,這趟出去還順利嗎?”
“挺順利地,”李蓁蓁淡淡地說,她並不打算告訴他真相。看他形色匆匆,李蓁蓁關切地問:“謝副總,是公司有什麼事情嗎?”
“老闆,不是公司的事。”謝長平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着急地說:“老闆,是這樣的,這段時間你不在,匯豐銀行的人就開始作妖了。”
“他們幹了什麼?”李蓁蓁的臉上毫無波瀾,經歷了生與死的考驗,一般二般的事情,已經無法動搖她分毫。
她的鎮定也感染了謝長平,他覺得自己真是太大驚小怪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老闆,我聽費彼得說,匯豐的高層打算把瓊記港口集團給賣掉。之前你不在,他們已經召開了一次董事會,當時就決定要賣掉瓊記港口。”
聽到這個名字,李蓁蓁若有所思,詢問說:“現在賣掉了嗎?”
“還沒有,”謝長平搖了搖頭,解釋說:“聽說瓊記港口欠了很多債,沒有人願意接手,所以他們還沒有賣掉。”
“老闆,最關鍵的還不是這個。”謝長平面有憂色,憤憤不平地說:“之前你不在,他們就一直叫囂,說老闆你玩忽職守,還想把你的職位罷黜了。”
“哦,那後來怎麼樣了?”李蓁蓁的臉色轉爲冷峻,目光幽深。
謝長平看了看客廳裡的保鏢,欣慰地笑了,“老闆,當時幸虧有衛總幫忙。真沒想到衛總的人面那麼廣,有他出面,很多企業的老總都不把錢放在匯豐了。他們私底下還商量好,要是匯豐再不識相,就拖着不還貸款,哈哈……”
謝長平幸災樂禍地笑起來,暢快地拍着大腿說:“匯豐家大業大,那些老總光腳不怕穿鞋的,就算拖,也要拖死它!”
李蓁蓁的眼神變暖,由衷地說:“原來衛總還幫了我們,改天我去謝謝他。”
謝長平的臉上盡是笑意,擠眉弄眼地說:“也是巧了,這段時間匯豐的好幾個董事,都爆出了醜聞。他們自顧不暇,所以這件事情就拖了下來。”
不過,他的臉色黯了黯,義憤填膺地說:“老闆,費彼得告訴我,明天他們又要舉行一場董事會。聽說那幫老傢伙打算集體投票,只要票數過半,就要強行罷黜老闆你的職位。”
說到這裡,謝長平已是氣紅了臉。
他這段時間以來受到很多委屈,此時見了李蓁蓁,就好像小孩子看到大人,迫切地想讓她爲自己做主。
李蓁蓁挑了挑眉,淡淡地說:“那麼多董事,之前他們不都是一盤散沙嗎?你確定他們這次能成?”
謝長平也很疑惑不解,但卻很肯定地說:“老闆,現在不同了。他們這次很團結,也不知道是中了什麼邪。”
他緊緊皺着眉,擔憂地說:“老闆,我們應該怎麼辦?要不要讓衛總……”
“不,”李蓁蓁瞥了他一眼,她面容冷肅,威嚴地說:“我既然回來了,我的事情當然是由我自己來做主。”
她端起桌子上的水杯,溫和地看着謝長平,“謝副總,這段時間你辛苦了,公司裡沒出什麼事吧?”
“沒有沒有,”謝長平連忙搖頭,挺直了腰桿說:“老闆,我們公司好着呢!老闆不在,我們也不敢放鬆,還跟以前一樣,蒸蒸日上,嘿嘿嘿……”
李蓁蓁欣慰地笑了一下,微擡着下巴說:“那就好,你幫我繼續盯着,過幾天我再去找你。”
“好的,老闆,這都是我應該做的。”看到李蓁蓁還是那麼鎮定自如,謝長平的心終於放下了,他長舒一口氣,躬着身子說:“老闆,那你先忙,我先回去了。”
“嗯,你去吧。”李蓁蓁目送他離開,過了一會兒,她自己也站了起來。
她一起來,保鏢們立刻跟上來。等她上了樓梯,他們也跟在後面。
李蓁蓁站在房門口,挑眉說:“你們待在外面吧,我要睡一會。”說完就把大門關上了。
這一批保鏢經過特殊培訓,還被下了死命令。他們雖然知道別墅裡沒有危險,但卻不敢離開這裡,只能直愣愣地站在門外,仔細傾聽房裡的聲音,卻發現裡面悄無聲息,大概是李蓁蓁已經睡着了。
李蓁蓁已經睡着了嗎?當然不。她第一時間就進入了空間,在裡面搗鼓了好一陣子,這纔出了空間。
上午十點,在中環獲多利大廈奢華的會議廳裡,衣冠楚楚的董事們齊聚一堂,正在商討公司裡的大事。
正當他們暢所欲言,說得正歡快的時候,大門突然發出“嘭”地一聲巨響,被人從外面踢開了。
董事們受到驚嚇,瞬間都站了起來,有的人甚至已經打算鑽到桌子底下去。
他們還沒看清楚大門外的人,就聽到董事會秘書露西用她那尖細的聲音喊:“李董事,李董事,你不能進去!”
董事們面面相覷,就好像被突然掐斷脖子的雞,瞬間說不出話來。
一個曼妙的身影出現在門口,用調侃的語氣說:“好熱鬧啊,你們這是在開會嗎?怎麼沒有人通知我?”
她回頭掃了一眼露西,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聲音卻如冰一般,“露西小姐,我對你的工作很不滿意。我現在正式通知你,你被解僱了。”
“你沒有權利解僱我……”露西只來得及說出這句話,就被身後的黑衣人捂住嘴巴拖走了。
李蓁蓁走了進來,跟她一起進來的,還有一大羣黑衣人保鏢,他們如沉默的鋼鐵戰士,瞬間就把守在會場的各個方向。
這副架勢,成功地讓董事們靜若寒蟬。
李蓁蓁走到自己的專屬位置,慢悠悠地坐下,把玩着手上的戒指說:“繼續啊,你們剛纔在說什麼?”
邁克爾·唐納德坐在她的上首,身爲董事長的他不得不表態:“李董事,你帶了這麼多人,你這是要幹什麼?”
“沒什麼,他們只是我的保鏢。”李蓁蓁賞給他一個眼角的餘光,臉色陡然變得冷淡,質問說:“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我好像是第三大股東,還是常務董事。這麼重要的會議,怎麼沒有人通知我呢?”
邁克爾·唐納德的下頜骨動了動,他不動神色地說:“李董事,我們確實通知你了,但是你不在。我倒要問問你,你身爲常務董事,爲什麼一直不在公司?”
李蓁蓁絲毫不爲所動,她凌厲的眼風掃過他的臉,故意吊兒郎當地說:“董事長,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我如果不在公司,費彼得先生就是我的代表。但是你們上次召開董事會,卻不讓他參加……”
她猛地一拍桌子,冷冷地說:“這是什麼道理?”
邁克爾·唐納德額頭上的青筋都爆起來了,但是這件事情歸根結底是他們沒理,因此他忍氣吞聲地說:“上次的會議太過機密,費彼得不過就是一名助理,他根本沒資格參加董事大會。”
“呵呵……”李蓁蓁突然搖曳生姿地笑起來,不屑地說:“邁克爾,你說的機密,是不是要賣掉瓊記港口的股份?或者說,你們想越過我,直接成立獲多利投資公司?”
“你怎麼會知道?”邁克爾·唐納德大驚之下,下意識脫口而出,相當於不打自招了。
李蓁蓁譏誚地看着他,“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
她舉起食指搖了搖,擡着下巴說:“邁克爾,你不會以爲我這個常務董事是個擺設吧?”
她的態度非常囂張,但配合着她絕美的容顏,卻意外地有一種驚奇的魅力,讓年過半百的邁克爾·唐納德也不由自主地看呆了。
見鬼!他急急地錯開目光,扯了扯領結說:“李董事,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我就告訴你,沒錯,這確實是董事會的決定。”
“沒有我的董事會,怎麼能做出決定?”李蓁蓁面沉如水,冷漠地說:“我不同意賣掉瓊記港口,也不同意成立獲多利投資。”
“你!”邁克爾目光一凝,鐵青着臉說:“不管你同不同意,這都是董事會的決定。”
李蓁蓁捂住嘴笑,“邁克爾,你是不是忘記了,沒有常務董事的簽字,你們的決議是無效的。”
她的目光在衆人身上巡視一圈,怡然自得地說:“你們想直接越過我,也要問問我手裡的股份同不同意。”
在匯豐的高層,排名第一第二的股東分別是兩個大家族,他們不管事只拿分紅。因此在場的所有股東中,只有李蓁蓁股份最多,權利也最大。
所以,她說話的語氣雖然狂妄,在場的董事們卻不敢反駁。
邁克爾·唐納德清了清嗓子,耐着性子說:“李董事,我們決定成立獲多利投資公司,也是爲了集團的利益。”
他看李蓁蓁的眼神,好像她是一個不懂事的小女孩。“五年前我們成功收購了恆生銀行,這爲集團賺到了大筆的利潤。我們都是內行人,這些年銀行業發展得很快,利潤率比以前更高了。”
邁克爾·唐納德話鋒一轉:“但是我們名下的產業,卻太多太雜了,這會導致管理成本上升,而且它們的利潤,也遠遠比不上銀行業。”
他的目光看向衆人,提高聲音說:“接下來,我們打算把更多關注的焦點,集中在國外的大型銀行身上,爭取收購更多大型銀行的股份。”
說到最後,邁克爾·唐納德苦口婆心地勸道:“李董事,我們成立獲多利投資公司,就是爲了專門進行銀行投資。”
也許是爲了讓李蓁蓁信服,他還信心滿滿地告訴她:“李董事,你不在的這段時間,我們已經跟美國的米德蘭銀行談了兩次。如果順利的話,最遲明年,我們就能收購到超過65%的股份。”
邁克爾·唐納德的聲音變得激動:“未來我們將專注投資銀行產業,把我們匯豐銀行開遍全世界!”
李蓁蓁聽完之後,沉默了良久,才終於點頭說:“邁克爾,你說的這些我基本同意,你要是早點告訴我,我也不會攔着你。但是我聽說你們還想要罷黜我,這讓我很不滿意。”
她緩緩地站起身,似笑非笑地說:“我聽說你們打算聯合起來,呵呵,我真是太感動了。你們誰對我不滿意,現在就可以直接說出來,我就在這裡。”
她的目光清冷,一個一個看過去,所到之處,衆人無不低下了頭,不敢與她對視。
突然,李蓁蓁指着其中的一人,“米歇爾先生,是你對我不滿意嗎?”
a·h·米歇爾,他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子,也是排名第七的股東。他以前曾經刁難過李蓁蓁,所以此時被她單獨點了出來。
李蓁蓁的手一指,就有幾個黑衣人隱隱地逼上去,他們把手按在腰間,讓米歇爾悚然一驚。
這會兒,米歇爾心裡即便有再多的不滿,也不敢當面宣泄出來,他憋屈地搖頭說:“絕對沒有這回事,李董事,你是不是誤會我了?”
“呵呵,沒有最好。”李蓁蓁揮了揮手,黑衣人就都走開了,她揚聲說:“還有沒有人對我不滿意?如果沒有,那我就當它是個誤會了。”
在場的董事們都是人精,他們雖然是白人,卻知道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幾乎是異口同聲地說:“沒有,這就是誤會。”
李蓁蓁滿意地坐下來,曼聲說:“那我們現在就來討論另外一件事吧,董事長,我聽說你們要把瓊記港口的股份賣掉,是這樣嗎?”
“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邁克爾·唐納德已經領教過她的難纏,這會兒頭都痛了。
他雖然早知道李蓁蓁既霸氣又囂張,但卻沒想到她會這麼不講道理,竟敢在堂堂的董事會上動刀動槍。碰上這種人,邁克爾心中莫名地產生了一種“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的無力感。
李蓁蓁回答他的,只有四個字:“我不同意。”
邁克爾憋屈至極,他猛然擡頭說:“爲什麼?賣掉瓊記港口,符合所有人的利益!李董事,你也是受益的人,你爲什麼不肯賣掉?”
“哦,”李蓁蓁不置可否,語氣輕慢地說:“你們一定要賣嗎?”
“當然!”邁克爾回答得斬釘截鐵,他的表情有些委屈,“瓊記港口的虧損實在是太大了!再拖下去,很快就會連累到我們匯豐!”
他把手一攤,生氣地說:“我們之前已經把消息放出去,但是直到現在,都沒有一個人來問價,這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李蓁蓁狀似無意地問:“那你們打算賣多少錢?”
邁克爾·唐納德滿臉嫌惡,他撇了撇嘴說:“只要能賣出去,不要讓我們損失太大,多少錢都無所謂。”
李蓁蓁心裡一喜,面上卻毫無表情,“總要有個價目吧?”
邁克爾·唐納德突然回過味來,他的眼珠子靈活地轉了轉,試探性地說:“李董事,難道你手上有人選?”
“還不一定,”李蓁蓁聳了聳肩膀,勾起嘴角說:“你剛纔也承認了,瓊記港口的虧空太大,別人不一定願意接盤。”
“不過,”她話鋒一轉,耐人尋味地說:“如果價錢足夠便宜,我相信還是會有人動心的。”
看到邁克爾面露猶豫,李蓁蓁又加了一句,“董事長,你可要考慮清楚了,也許賣出去的機會,就只有這一次。”
邁克爾·唐納德眯起眼睛,在心裡快速地盤算,最終下定決心說:“李董事,你也是自己人,那我就直說了吧。上次開會,董事們一致決定,只要不讓我們虧損太多,價格方面我們要求不高。”
他給李蓁蓁算了一筆賬,循循善誘地說:“我們擁有瓊記港口45%的股份,一共9千萬股,按照現在的股價,我們的底價是1億5千萬美元。”
李蓁蓁像看傻子一樣地看着他,毫不客氣地說:“邁克爾,你把別人都當成傻子了嗎?”
她面露輕蔑,語氣嘲諷:“你也不看看瓊記港口的虧損有多大。按照你這麼說,別人花了1億5千萬美元,只能買到45%的股份,還必須負擔瓊記港口天價的債務,你覺得會有這種傻子嗎?”
邁克爾·唐納德覺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他的臉都漲紅了。在失去理智之前,他大聲地嚷嚷出來:“上帝作證,1億5千萬已經是很低很低了!”
他捂住胸口,憤怒使他的語速變得飛快:“瓊記港口,那可是擁有兩百多年曆史的老牌洋行!它在全球24個國家,擁有47個港口!光泊位就有整整249個!這都是全世界最大最繁華的貨櫃碼頭!”
“僅在英國境內,它就擁有全英最大的菲利斯港!還有泰晤士港和哈爾威亞港!在歐洲,在東南亞,在中東,在南美洲,凡是大的港口,都有瓊記的份額!哦,它還在香江的機場,擁有兩個空運貨站!”
“瓊記港口還是香江三大地產公司之一,從尖沙咀到銅鑼灣,那些大片大片的空地,都屬於他們!在英國,在巴哈馬羣島,他們還有大塊大塊的土地!”
他喘着粗氣,一個一個地掰着手指頭,“香江的自來水廠、電力公司、六百多家廣東大藥房、幾十條大型的公路,都是瓊記港口的產業!”
邁克爾·唐納德一口氣說完了這些,臉上盡是譏誚,咄咄逼人地質問:“李董事,這些在你眼裡,都是不存在的嗎?瓊記港口擁有這麼多產業,很快就能賺回本錢!單單這些產業,就值十多個億,我說的是美元!”
李蓁蓁微微偏着頭,像要躲開他的唾沫星子。聽完他的話之後,她非但沒有生氣,反而笑得很燦爛。
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邁克爾·唐納德,忽然同情地說:“邁克爾,現在已經是1970年了,你還活在六十年代嗎?瓊記港口既然有那麼多值錢的產業,那你讓他們拆開了一樣一樣賣,豈不是能賺到更多的錢?”
“哈哈哈……”邁克爾·唐納德仰天大笑,像掰回了一城,得意洋洋地說:“李董事,身爲一名商業人士,我必須提醒你,瓊記港口是一家上市公司!上市公司你懂不懂?他們的產業是可以隨便拆開的嗎?”
這一切盡在李蓁蓁的預料之中,她甜蜜地笑起來,“既然不能拆開來賣,那你說的價值十幾億,又有什麼意義?別人買了股份,根本不可能拆開來賣!”
她猛地收住了笑,面無表情地說:“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現在的瓊記港口,也只能值1億5千萬。不,連1億5千萬都值不了!”
“你……你……”邁克爾·唐納德被她激得喘不過氣來,他指着李蓁蓁的鼻子,手指一直在抖。
李蓁蓁淡定地撇開他的手指,笑眯眯地說:“邁克爾,我也是匯豐的一員。我當然希望,我們能夠儘快把這個負擔賣出去。”
“但是你的報價根本不現實,”她拿眼去看在場的董事,慢悠悠地說:“沒有哪一個冤大頭,會願意爲你的任性買單。”她把頭轉了回來,狀似苦口婆心地勸說道:“邁克爾,你不妨說一個更有誠意的價格。”
“我認爲,其實1億2千萬,也是可以接受的。”說話的人,竟然是a·h·米歇爾。也不知道他心裡是怎麼想的,居然選擇在這個時候支援李蓁蓁。
就連李蓁蓁也沒有預料到,就聽米歇爾繼續說:“李董事,1億2千萬是我們的底價了。按照這個價格算,每股的價格甚至還不到1塊5毛錢。如果還不行,那我們寧願讓它繼續虧損,也不會賣出去,大家說是不是啊?”
更讓人驚奇的一幕發生了,在場的所有董事,竟然都異口同聲地說:“是啊,是啊。”
李蓁蓁雖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但不妨礙她滿意地笑了。她把頭扭了回來,緊緊地盯着邁克爾,反問道:“董事長,是這樣嗎?1億2千萬,真的是底價?”
邁克爾·唐納德完全呆愣住了,就像晴天霹靂當頭一擊,他被人從頭到腳澆了一盆冰水,凍得渾身都麻木了。
打死他也沒有想到,這些曾經信誓旦旦的董事,竟然在這個時候背叛了他!
面對李蓁蓁問詢的目光,他像被人當衆扒光了衣服,全身的羞恥都往腦門上衝,最終凝成垂頭喪氣的一句話:“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但李蓁蓁卻還不放過他,她搖了搖頭,不贊同地說:“邁克爾,你這樣意氣用事,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你身爲董事長,難道這不是你的工作嗎?”
她冰冷的目光鎖住他的眼,不容拒絕地說:“我要你明確回答我,1億2千萬是你的底價嗎?”
相比於對李蓁蓁的恨,邁克爾更恨那些牆頭草一樣的董事,他強忍着心頭的噁心,麻木地說:“是,就是這個價格。”
但是他的不甘心,卻促使他又多說了一句:“米歇爾說得對,價格如果再低,我也不會同意。”
“你太異想天開了,邁克爾。”李蓁蓁纔不管他心裡怎麼想,她毫不客氣地說:“1億2千萬和1億5千萬又有什麼區別?能夠花1億2千萬的人,他也不在乎多花3千萬。”
她的聲音放大,嚴厲地質問:“關鍵是瓊記港口的債務!邁克爾,你真的想讓它們拖垮我們匯豐嗎?”
她舉起手來指了一圈,臉上盡是嘲諷,“我現在嚴重懷疑你們,到底有沒有能力管理好匯豐!這麼明顯的危機,你們竟然還在糾結3千萬的差價!要是真的賣不出去,你們就任由瓊記港口,活生生地拖垮我們匯豐?到時候我們的損失,就不僅僅是區區3千萬,而是更多!”
會場鴉雀無聲。
邁克爾·唐納德面色灰敗,卻依然擁有勝利者的姿態。他死死地盯着李蓁蓁,冷傲地說:“好了,李董事,你說了這麼多,不就是想要殺價嗎?我真懷疑你到底是不是匯豐銀行的股東,你一直在幫別人說話!我們的價錢賣低了,對你又有什麼好處?”
李蓁蓁搖了搖手指,慢悠悠地說:“你說錯了,邁克爾。我並不是匯豐銀行的股東,不是嗎?真正的股東是panda先生,我只不過是他的代理人而已。”
“呵呵……”她嬉皮笑臉地笑出聲,“你們就把我當成一個商業掮客好了,要是瓊記港口能夠賣出去,你們減輕了負擔,我的僱主擁有了股份。而我,就能拿到一點點小小的報酬。”
她伸出小指頭比了比,表示真的只有一點點。
李蓁蓁無賴的樣子,讓在場所有的股東,都對她恨得牙癢癢,卻又無可奈何。
她似乎很享受這種注目禮,恨吧,你們越恨我,以後就不敢輕易來招惹我了。這個世間,都奉行叢林法則,惡人自有惡人磨。
邁克爾·唐納德忍無可忍,低吼道:“你到底想怎麼樣?我不相信你沒有計劃!你就直說了吧。”
“邁克爾,你年齡大了,這麼生氣真的好嗎?”
成功地把邁克爾氣得梗住了脖子,李蓁蓁這才笑吟吟地說:“在我看來,1億2千萬是可以勉強接受的。但如果要付全款,我的僱主一時半會還拿不出來。畢竟他還要考慮債務的問題,不是嗎?”
“所以,我們不如寬容一點,允許他先付一部分資金,我想他一定會願意的。”她終於說出了自己的目的,然後笑吟吟地看向衆人。
第一個反對的人,竟然還是米歇爾。他的眼睛瞪得老大,彷彿一不小心就要從眼眶裡蹦出來,不可置信地說:“什麼?你居然想讓我們貸款給他,這不可能!那不就是變相降價嗎?我絕對不同意!”
李蓁蓁故意停了一瞬,當她看完衆人的臉色後,纔不緊不慢地說:“你誤會了,米歇爾。不需要貸款,只需要我們這邊通融一下,允許他先交一部分定金。比如20%,我認爲就很合理,剩下來的部分,可以慢慢再還嘛。”
米歇爾顫抖地伸出兩根手指,抖得就像風中的柳絮,讓人懷疑他隨時都能暈倒,但他的聲音卻異常強硬:“只給20%?那就是2400萬!僅僅2400萬,就想買到1億2千萬的股份?李董事,你這算盤打得太精了!”
李蓁蓁微微一笑,毫不在意地說:“這有什麼?現在分期付款,已經是趨勢了。這種付款方式,難道不是匯豐銀行率先發明的嗎?有那麼難以接受嗎?”
她目光清冷,卻很誠懇地說:“又不是讓你們免息,剩下的錢,肯定還是要按照銀行的利息來計算的。我們根本沒有損失,還能白得一筆利息,多好!要不是我對匯豐有感情,我也不至於爲了這一點小小的利益,就親自來給你們搭橋牽線。能做到我這份上,我容易嗎?”
邁克爾·唐納德敲了敲桌子,似乎在提醒衆人,他纔是那個發號施令的董事長。
感受到大家的目光,邁克爾滿意地笑了,他提高聲音說:“我們現在急需這筆錢,用來收購米德蘭銀行的股份,2400萬根本不夠。”
但是李蓁蓁卻根本不給他機會,她藉機發難,突然拍着桌子站起來,聲音凜然:“各位董事,你們上次揹着我,私自召開董事會。無論你們私自決定了什麼,沒有我這個常務董事簽字,都是無效的!你們別忘了,我還是公司第三大股東,你們真的以爲能夠繞過我,直接收購米德蘭銀行的股份嗎?”
邁克爾爭鋒相對,犀利地說:“我們當時通知你了,但你一直不在!我們能怎麼辦?難道讓整個集團都不工作了,專門等你一個人?”
他憤怒地拍着桌子,也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說:“如果你做不好常務董事的工作,那就退位讓賢,讓別人來做!”
李蓁蓁卻看也不看他,揚聲說:“我上任以來,一直都是兢兢業業。遠的不說,上次亨氏集團貸款,還是我給你們牽的線。這筆業務賺了多少利潤,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她轉過身,指着邁克爾的鼻子,狠厲地說:“邁克爾,你不要試圖轉移視線!你們擅自越過我召開董事會,所有的議題我一概不知,也一概不認!我今天就在這裡說了,沒有下次!你們誰不服,就等你們自己當上常務董事再說吧。”
邁克爾·唐納德從未如此生氣,他氣得發抖,聲音如同殘喘:“李董事,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李蓁蓁卻又突然笑起來,臉上隱隱帶着威脅,“你說呢?親愛的邁克爾,如果你們同意我的決定,那我也同意你們的決定。尊重是相互的,嗯?”
“2400萬實在是太少了……”坐在下首的米歇爾,還試圖插嘴。
李蓁蓁直接打斷他的話,強硬地說:“如果你們現在不賣,以後還能不能找到下一個買主,還能不能賣出這麼多錢,那就不知道了。瓊記港口的股票一天天貶值,晚賣不如早賣,更何況還有利息收入。”
她拿起椅子上的包包,站起來說:“既然這樣,那你們就慢慢考慮吧,我先走了。”
看她真的要走,董事們這才徹底着急了,連忙出聲喊着她:“李董事,李董事,你先別走啊……”
李蓁蓁回過頭,眼裡卻只有一個人,“邁克爾,你考慮好了嗎?”
邁克爾·唐納德長嘆一聲,瞬間好像一個佝僂的老人,黯淡地說:“我答應你了。你不要意氣用事,我們今天還有大事要商量。你……你回來吧。”
李蓁蓁終於露出了勝利的微笑,姿態優雅地走了回去,款款地落座。
邁克爾·唐納德憑着強大的內心,才能支撐住自己。他勉強地笑了笑,強迫自己去詢問:“既然這樣,那我們就說定了。李董事,你現在可以告訴我們了嗎?那個買主到底是誰?”
李蓁蓁斜睨了他一眼,揶揄地說:“急什麼?等籤合同的時候,你自然就知道了。我們只管賣東西拿錢,管它的主人是誰。你剛纔不是說要開會嗎?那我們就開始吧。”
自始至終,邁克爾·唐納德都被李蓁蓁牽着鼻子走,這讓他挫敗至極。
直到此時,他終於忍不住在心裡想,是不是他已經老了,已經無法勝任董事長的職務了?
李蓁蓁在董事會上打了一場漂亮的勝仗,但是區區45%的股份,根本不能滿足她,她把眼光瞄向了卡格爾家族。
瓊記港口是一家擁有兩百多年曆史的老牌英資洋行,分爲瓊記洋行和港口船塢兩大旗艦公司。據李蓁蓁瞭解,匯豐銀行只擁有其中45%的股份。剩下的55%,都掌握在卡格爾家族的手裡。
到了這一代,他們家族的掌門人,就是四十六歲的道格拉斯·卡格爾。
近些年來,香江的房地產行業日益興盛。道格拉斯·卡格爾看在眼裡,對其中的利潤垂涎欲滴。在全家族都反對的情況下,他一意孤行地把所有的資金,都投入到房地產行業。
但道格拉斯·卡格爾是一個平庸的商人,他並沒有李蓁蓁那強大的現金流,也沒有她那超前的商業手段,結果就可想而知了。
由於他的盤子鋪得太大,旗下的房地產迅速擴張,很快就把所有的資金都吸走了。但是道格拉斯·卡格爾鬼迷心竅,依舊一意孤行。
房地產行業是一個講究資金鍊的產業,卡格爾家族的爛攤子,就算有再多的資金,也不夠填進去的。
到了今年,瓊記港口集團已經是債臺高築,甚至出現了前所未有的虧損。
好在卡格爾家族還是有聰明人,他們第一時間就向另一個大股東匯豐銀行求助,但是匯豐銀行有自己的規劃,因此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他們,還把45%的股份,全部賣給了李蓁蓁名下的公司。
沒錯,李蓁蓁專門註冊了一家投資公司,用來收購瓊記港口的股份。由於她做得很隱秘,至今匯豐銀行的人,都不知道背後的買主居然是她自己。
在此之前,卡格爾家族已經放出了消息,希望能把瓊記港口儘快地賣掉。但是事與願違,收購瓊記港口也許不是難事,但是它欠下的鉅額債務,卻讓所有人對它望而卻步。
它虧空的款項實在是太多了,即便吃下來,在短時間內,也很難有起色,更別提賺到利潤了。
別人也許吃不下,但是李蓁蓁就不同了。她財力雄厚,一個小小的瓊記港口,她輕輕鬆鬆就能吃得下。再不濟,還有洪門在後面兜底。
沒錯,她已經和洪門商量好了,到時候還跟曾經的九龍倉一樣,由洪門去經營貨運碼頭。而她自己,卻對香江本地的產業比較感興趣。
得知有人要收購瓊記港口,卡格爾家族喜不自禁。到了這一天,雙方就在約定好的時間裡見了面。
讓李蓁蓁沒有想到的是,代表卡格爾家族出來談判的,竟然還是道格拉斯·卡格爾。
他是一箇中年白人,身材很高大,也很健美。跟大多數英國人不同,他竟然沒有禿頂,反而擁有一頭金褐色的濃密頭髮,襯托着他深邃的褐色眼睛,和高挺的鷹鉤鼻,讓道格拉斯·卡格爾看起來英氣勃勃,很有一種唬人的氣質。
雙方見了面,都在心裡默默地評估彼此。
李蓁蓁作爲客人,親自遞上了自己的名片,禮貌地說:“你好,卡格爾先生,我是買家的全權代表,你可以叫我李小姐。”
道格拉斯·卡格爾風流倜儻地笑起來,伸出右手與李蓁蓁輕輕一握,很快就紳士地放開了。他的態度倒也很熱情,不僅邀請李蓁蓁一行人坐下,還熱絡地讓秘書端來了紅茶。
“這是今年產的大吉嶺紅茶,專門供給王室。我的家族跟王室有幾分交情,有幸得到了一些,你們嚐嚐。”他端起骨瓷杯淺淺地抿了一口,姿態高貴如同王子。
但是當他再次開口的時候,就不是那麼客氣了,“我聽說你們要購買我的股份是嗎?”
道格拉斯·卡格爾的雙手輕輕交叉,閒適地靠在椅背上,用十分肯定的口吻說:“李小姐,我希望你瞭解一下,如果你們的報價少於6億美元,我是不會考慮的。”
李蓁蓁聽了之後,一門心思只想冷笑。
怪不得道格拉斯能夠把一副好牌打成這樣,原來根源就出在他自己身上,看不清楚形勢,還貪婪自大!
呵呵,果然人不可貌相。
但是這些都不關她的事,她只關心價格。
談判纔剛剛開始,李蓁蓁放下手中的杯子,不借助任何文件,她張口即來:“卡格爾先生,據我所知,你們公司從去年開始,就沒有盈利了。你們一共建了126個樓盤,現在爛尾樓的數量,就有整整97個。你們欠了開發商那麼多錢,我不知道你有什麼底氣,敢跟我這樣擡價?”
“胡說八道!”道格拉斯臉色一沉,嚴厲地說:“你是從哪裡得來的消息?全部都是胡說八道!”
他生氣的樣子也很能唬人,如果他的眼神能夠殺人,那麼他對面的衆人,早就已經死了千百遍。
他的嘴角邪邪地勾起,頑固地駁斥說:“我們實力雄厚!如果不是投資傾向發生了轉移,我們根本不會願意賣掉它!知道了嗎?我們不是沒有錢!如果你們現在收購,是你們在佔便宜!搞清楚這一點!”
李蓁蓁絲毫不以爲懼,她目光平和地看着他,好像他是什麼跳樑小醜。
沐浴在她的眼光裡,讓道格拉斯渾身不自在,他忍不住就想說得更多:“聽好了,我們擁有全球最大的5個港口!是5個,不是1個也不是2個,是整整5個!”
他挺直了腰桿,嗓門也大起來了:“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我們還有公路,還有電力公司,我們還在全球擁有很多個港口……”
李蓁蓁打了一個響指,淡淡地說:“卡格爾先生,你說對了一點,你們公司現在,也就只剩下這些產業還值一點點錢。不過這些產業賺的錢也不多,據我所知,都被你拿來投資房地產行業了,我說得對嗎?”
李蓁蓁數次出擊,都正中道格拉斯的軟肋。他的眼光看向別處,漠然地說:“這是我們公司內部的事,你無權過問,我也沒有義務告訴你。”
李蓁蓁好整以暇地說:“你欠的那些債務,卡格爾先生,我必須提醒你,如果我們買下瓊記港口,就必須替你還債。這怎麼不關我們的事?”
沒想到道格拉斯突然無賴地笑起來,惱羞成怒地說:“那是你們需要考慮的問題。你們既然要買下我的公司,就必須考慮債務問題。反正低於6億美元,我是絕對不會賣的。”
李蓁蓁直接站起身,冷笑着說:“那你就留着你那小破公司,自己慢慢玩吧,希望你不要後悔,我們走!”
道格拉斯徹底傻眼了,他萬萬沒有想到,李蓁蓁竟然一言不合就要走。
他的心裡隱隱有些後悔,但是他的自尊心,卻不允許他說出挽留的話,只能鐵青着一張臉,僵硬地看着他們離開。
李蓁蓁回去之後,立刻就讓pd基金公司,在股市上狙擊瓊記港口的股票。他們甚至還散佈謠言,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打壓瓊記港口的股價。
這一整套組合拳,已經被pd基金公司玩得爐火純青,效果很快就出來了。
眼看瓊記港口的股價一天天地在下跌,但是道格拉斯卻找不到癥結的所在,只能急得團團轉。
債主們比他更急,成天堵在公司門口,想盡一切辦法催債。
情況越演越烈,香江的娛樂小報可謂是迎來了狂歡。瓊記港口的八卦新聞,輕輕鬆鬆就能讓它們的報紙賣到脫銷。
事情發展到了後面,甚至還有債主揚言,要不惜一切代價,把瓊記港口告上法庭。
在法律秩序還不完善的殖民地香江,有時候一場官司下來,對原告和被告來說,都是動輒傷筋動骨的大事。債主敢這麼威脅,也是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
卡格爾家族還有其他的產業,他們實在是耗不起。再讓道格拉斯拖下去,很快就會影響到整個家族。
他們家族內部並不是一塊鐵板,立刻給道格拉斯下了最後的通牒。
道格拉斯疲於應付,他本質上就是一個草包,瓊記港口的失敗經驗,已經讓他徹底失去了家族的信任。他現在焦頭爛額,這才終於想起了李蓁蓁的話。
在他寬大的辦公室裡,道格拉斯就像一頭髮瘋的公牛一樣,雙目赤紅,抱住自己的腦袋痛苦地哀嚎。
過了好半響,這野獸般的哀嚎聲猛然頓住,道格拉斯突然興奮地大叫:“對,名片!”
他開始翻箱倒櫃地尋找,但是由於他當時太過氣憤,把李蓁蓁的名片隨手一丟,現在卻怎麼找也找不到了。
到了最後,他把所有的抽屜一個個打開,把裡面的東西一股腦兒全部倒出來。
嘩啦嘩啦,各種文件和紙張,瞬間撒了一地。道格拉斯不顧形象,直接趴在地上,像瘋了似地胡亂翻找,終於在一份文件的下面,看到了一張小小的卡片。
他撿起這張小卡片,就像撿起一粒珍珠,欣喜若狂地親吻着名片:“哈哈哈哈……終於被我找到了!”
所以這一天,李蓁蓁待在家裡,就接到了女秘書的電話。
這是她剛招來的女秘書,名字叫做張曉月,負責新公司的日常接待,此時她在電話那頭小心翼翼地說:“老闆,剛剛道格拉斯·卡格爾先生,給我打了電話。”
“哦,他說什麼了?”李蓁蓁的聲音聽不出一絲情緒。
張曉月口齒伶俐地說:“老闆,他說他終於想通了,要把股份賣給老闆,希望老闆能夠重新回到談判桌。”
李蓁蓁輕蔑地笑了,淡淡地說:“那你直接告訴他,1億美元,買他55%的股份。他如果不同意,你就讓他不用再聯繫我了,聽清楚了嗎?”
“呃……好的,老闆,我這就跟他說。”張曉月帶着一種莫名的敬畏與崇拜,戰戰兢兢地放下了電話。
過了一會,她又打電話來:“老闆,那位先生不同意我們的價格。”
她不敢說出口的是,道格拉斯·卡格爾不但不同意,還在電話裡把李蓁蓁罵了一頓。
“沒關係,他遲早會同意的,你去忙你的吧。”掛斷電話,李蓁蓁的目光變得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