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稻花的話題選得相當不錯,很容易就歪樓成功了。
只可惜,姜氏很快就回過味兒來了:
“稻花,金子呢?快拿來!擱在你手上,掉了怎麼辦?”
夏稻花咧開嘴,跑到門邊,探出去半個身子,扭過頭來哈哈大笑:“我藏起來了!你要是能找到,就歸你了。找不着,那可不怪我!”
說完了這話,撒腿就跑。
姜氏氣得“啪”一聲兒把手裡的抹布摔在了桌子上,衝着夏有田發脾氣:“這孩子,還漲行市了!都是你慣得!”
夏有田強忍着笑,安撫道:“好好好,都是我慣得,回頭我說她!”
梨花微微一笑。
她就知道,自己沒看錯,那幾頭狼有蹊蹺。
妹子果然是有了奇遇了。
但她不打算說出來。
相反,她會盡力幫稻花瞞着。能瞞住一個人算一個人,能多瞞一天算一天。
五郎擡手摸了摸屁股蛋。
傷勢雖好了,但那時候的損失,他還記着呢。
那狼肉和狼皮,一眨眼就被分配了個乾乾淨淨,他一口都沒吃上。若不是稻花堅持,兔子肉怕是也沒有他的份呢!
爹孃都是心底無私的厚道人。
倘若爺奶或者叔伯們跟他們開口,他們一定會二話不說,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
寧可把自家的事兒拖一拖,也一定會先可着爺奶的意思來。
換了稻花就不同了。
五郎覺得,稻花傷好了以後,行事和從前大爲不同。變得膽子大了,有主意了,凡事都先考慮自家人了。但這種變化,卻是他喜聞樂見的。
至少,現在把銀錢放在稻花手上,比放在爹孃手上,更讓他覺得安心。
五郎給菱花使了個眼色,菱花頓時得令,衝過去一下子撞進姜氏懷裡:
“娘,你都不疼菱花了!”
姜氏氣道:“你個小沒良心的,又給娘來這一套!娘怎麼不疼你了?”
菱花笑嘻嘻地摟着姜氏的脖子,“吧唧”一聲親在她臉蛋上,把口水糊了她一臉:
“娘,你眼裡就只盯着稻花姐姐,一眼都不看我!”
姜氏又好氣又好笑:
“你稻花姐惹我生氣了,我不過是瞪她兩眼,這你也吃醋?你這小東西,別是個醋罈子託生的吧!”
菱花攬住姜氏的腰,賴在她懷裡扭來扭去不依:
“娘,你怎麼能笑話我!”
姜氏被菱花纏得沒法子,只好柔聲安撫她:
“娘沒有笑話你。就算你真的是醋罈子託生的,娘也一樣喜歡!孃的好菱花,可別再扭了,孃的老腰都快要被你扭斷了!”
俗話說,錢是人的膽。
也不知是不是有夏稻花那一錠金子打底的緣故,夏家四房的日子,一天天過得愈發滋潤了。夏有田不但忙活着地裡的活計,給家裡擔水之類的重活兒,他也都搶過去做了。
而梨花和五郎負擔起了大部分輕省些的家務。
稻花和菱花也能幫幫忙、打打下手。
姜氏只管那些梨花也不會幹或者幹不了的活計,剩下的大部分時間精力,都爭分奪秒地投入在了繡活兒上。
姜氏的繡活兒原本就相當不錯,夏稻花還經常狀似不經意地跟她提提新鮮的花樣,姜氏受了啓發,稍微創新了幾回,繡坊大爲滿意,甚至主動提了收件的價錢。
雖然每個小件,比如帕子、荷包之類,只提了三五個銅板,姜氏依然深受鼓舞,更加賣力地琢磨起新花樣來。
這段時間下來,姜氏的繡活賺的錢攢一攢,也湊了足足四五串出來,姜氏一高興,就給家裡人做了新春衫。
她去了布莊買了幾尺水浸過的布頭回來,挑出最好的部分,給夏有田做了一套新春衫。剩下的碎布,她巧手裁剪、拼接、縫補,給五郎做了件短衫,給梨花做了條八幅裙。
輪到稻花和菱花,姜氏手上就沒材料了。
她琢磨了許久,拿出一套自己的舊衣裳出來,改了改,給菱花做了一套精緻小巧的新衫,還貼心地繡了幾處迎風招展的小花上去。
至於稻花,這丫頭主意太正了!
死把着金子不撒手,乾脆不給她做了!
姜氏自己也沒有做新衣裳。
買了水浸的布頭她都有些心疼了,買新布,這不過年也不過節的,她覺得沒必要。
梨花五郎和菱花,見只有夏稻花沒有新衣服穿,忍不住都來安慰她。
夏稻花卻不以爲意。
姜氏自己也沒做新衣裳啊!再說在這個時代,像她這樣膽敢違逆父母的孩子,別說只是不給做新衣裳了,挨頓揍都是輕的。
但姜氏雖然把家裡翻了個底朝天,氣得咬牙切齒,卻到底也沒有捨得把雞毛撣子落在她身上。
單憑這一點,夏稻花就覺得姜氏算得上是個好母親。
夏稻花不但沒有生氣,反而更起勁地琢磨起賺錢的本事來了。
不過,雖然不敢再把野狼之類的猛獸拖回家了,但等到家裡管制幾個孩子的禁令鬆動,夏稻花又往半山腰的小樹林裡跑了好幾回。
她挖過一些草藥,也抓過幾回兔子,還採了幾回蘑菇。
不過,除了兔子,別的都只能換點小錢。
但即便如此,也足夠讓姜氏和夏有田體會到孩子的一片孝心了。
稻花這孩子,現在真是哪哪都好,唯一的缺點,就是主意太正。
唉,這世上的事兒啊,就是沒有十全十美的。
稻花摔傷之前倒是聽話,可膽子也太小了。現在膽子倒是大了,可惜也不聽話了……
兩口子思來想去,覺得還是現在這樣,稍微好一些。至少,父母不在跟前的時候,不擔心稻花這孩子,吃了人家的虧,回來都不曉得說。
現在這日子,似乎格外有奔頭。倘若稻花能更聽話一些,簡直就完美了!
大家天天在一處勞作,田裡的活兒都一樣煩難,家裡的事情都一樣瑣碎。
可唯獨老四兩口子,見天笑得見牙不見眼。
別人倒還罷了,二房的孫氏看姜氏,就格外不順眼起來。
再加上三房的吳氏也不愛搭理孫氏了,許是太久沒人跟她吵架,她覺得寂寞。總之,孫氏開始衝着姜氏發難了。
“老四家的,原來我以爲你是個厚道人,沒想到卻是個心裡藏奸的!”
姜氏一臉迷茫:“我?我啥時候得罪你了?二嫂,你這是吃了二踢腳了?還是一大早上的就心氣不順,拿我當鼓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