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說什麼!”猛然的一拍面前的木桌,坤沙一臉的怒氣。“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們的正面怎麼可能有五星軍,他們不是被和恪根將軍給重創了嗎?”
“不知道。”烏力吉搖着頭。這次他沒有說假話,他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大軍一出就撞上了正面涌來的新一軍重騎兵,裝備和戰力都不如人的之人,僅是一個照面下他就敗退了,哪裡還能弄清到底生了什麼事情呢。
好在接下來不需要烏力吉去解釋什麼了,大帳裡一名名斥候涌入了進來。“報告將軍,我大軍左側發現敵人。”
“報告將軍,我大軍右側發現敵人。”
“報告將軍,我大軍身後發現敵人。”
“怎麼...怎麼回事?哪裡出現的這麼多敵人,誰能給我解釋一下。”滿臉的怒火,坤沙連續大拍着面前的木桌,數次下去,那木桌已經搖搖欲墜,似乎隨時都會轟然而倒一般。
大帳內隨着這一道喊聲寂靜無比,當真是落針可聞。顯然沒有人知道怎麼回答這個問題,這與預料中所截然不同的結果,讓他們的腦筋一時間都有些轉不過來。
可是事實會回答一切的,一支帶火的弓箭突然射到了主帳上,火苗騰騰而起,很快就燒成了一片,主帳內的溫度也隨之升高了起來。烏力吉的一聲大呼也是隨之而起,“不好,五星軍殺過來了,將軍快下令撤退吧。”
“撤退?對,對,撤退。”只是略一走神和震驚之後,坤沙便做出了撤退的命令。這一刻他已經來不及去想,爲何會在自己的大營中出現如此多的五星軍了,現在想的只是怎麼逃出去,保一條性命而已。
兩顆紅色信號彈升空,原本只是正面軍營中殺入了五星軍,可是隨後不久,四面八方都出現了五星軍的身影,他們手持着火箭,點燃了一個又一個軍帳,使得戰馬的嘶鳴聲不斷,很多亦力把裡的騎兵連上戰馬都做不到,或被射死、燒死、殺死或是成爲了俘虜。
也好在是黑夜,坤沙和烏力吉帶着五千騎兵向着一個方向不斷的衝殺着,最終硬是闖出了一條路,在損失了兩千騎兵之後,從輕騎團包圍的一個口子中衝了出來。
輕騎團一向以速度快而著稱,像是這樣戰場上的正面對撞非是他們長項,最終馬雄山團長只能看着敵人退走,而大聲嘆息。
軍營之中的殺戮還在進行着。新一軍近兩年訓練的戰果在戰場上得到了證實,戰士們揚着馬刀,揮動着手臂,將平時訓練中所學一一施展,將他們面前的一個個活生生的敵騎當成了訓練場上的稻草人,反覆不斷的進行着砍殺。
這些加入到新一年近兩年的戰場新兵,無論是組織性、紀律性還是本身的單兵素質早已經合格,如今他們所欠缺的不過就是實戰殺敵,多見見血而已。今晚上的一戰彌補了他們的缺陷,讓他們有機會終成長爲一名合格,甚至是優秀的戰士。
戰鬥一直持續到了第二天的晌午,亦力把裡大軍被徹底的打敗。此一戰殺敵六千餘,俘敵兩萬多。新一軍用實際行動再一次立下了大功,將他們的威名傳揚四方。
可憐的坤沙來時帶着三萬大軍,逃走的時候只有三千人而已,且除了戰馬和手中的馬刀之外,其它之物盡皆丟下,可以用狼狽不堪來形容。
現實打了他們一個結結實實的巴掌,讓他們終於知道瓦剌的也先說的並沒有錯。五星軍果然並不好惹。
坤沙帶着三千騎兵,一路瘋狂而退,這一退來到了三百里之外的沙井城,在這裡遇到了已經佔得城池的瓦剌軍,這才放下了驚魂未定之心。
當心情完全放鬆下來之後,坤沙心中的騰騰不甘再度升起。這一次他雖然是敗給了五星軍不假,但敗給的是對方的陰謀詭計,雙方並不是面對面靠實力而打,這讓他並不十分的信服。所以在好好休息了一晚上之後,他便去見了正在沙井城的瓦剌部首領也先,表示出自己要二戰五星軍的想法。
相比於六年之前,也先變得成熟了許多,尤其是脫脫不花被他所殺之後,他身上的上位者氣息更加濃重。
原沙井城衙門的府院之內,也先見了到了坤沙,在聽取了他提出要出兵重創五星軍,給他手下的兩萬多將士報仇的想法時,他並沒有一言拒絕,而是很婉轉的問着,“不知坤沙將軍現在手中還有多少騎兵?”
“三千,但都是精銳。”坤沙毫不猶豫的回答着。
“哦,只有三千騎兵呀,我還以來坤沙將軍有三十萬騎兵呢。”呵呵的冷笑一聲之後,也先突然出聲向其大吼道:“不管你以前是什麼樣的身份,現在不過就是隻有三千騎兵的一個小小將軍而已,你哪裡來的底氣與我這般的說話,來人,把他扔出大院。”
也先突然的翻臉讓坤沙的面色十分難看,他還想掙扎着,可早有十幾名新兵一轟而上,將他擡起,硬生生的給搬出大院,扔到了大街之上。也就是這一刻,坤沙纔想起也先的爲人,這是一個眼中只有好處,只有利益之人。甚至爲了好處與利益,便是連親兄弟都可以隨時出手殺害的,這樣的你,與其相觸,本就是與虎謀皮之事。
被扔出去的坤沙在院外等待的親兵手中被扶起,隨即便是一臉憤憤然之意的離開了。他離開了沙井城,直向着後方而去,他已經得到了消息,亦力把裡的大軍正由亦集乃城方向而來,那裡纔是他真正的孃家。
有人把坤沙離開的消息告訴了也先,他並不爲之所動。他必須得承認,對於楊晨東,他的確有發自骨子裡的害怕,除非必要,他不是想與之爲敵的。一個坤沙只帶着三千騎兵就想與他聯合,這種傻事他不會做。現在需要考慮的是怎麼把北明的軍隊給轟出草原之外,比如說近在不遠之處的三不剌川,那纔是他下一個攻伐之地。
三不剌川城。
敗退下來的宣府總兵石萬山帶着近十九萬的敗軍退回到了這裡,原本他想的是在這裡整頓一下之後,就進行反攻,重新奪回淨州城和沙井城的。但沒有想到大同兵敗的那麼快,他還沒有準備好呢,瓦剌的主力就已經來到了自己的面前,不僅佔領了被他丟下的淨州城和沙井城,同時還威脅到了他所在的三不剌川城的安全。
換一句話說,現在即便是石萬山想退,也要防着在離開三不剌川城的時候,對方會半路而襲之事。
仗打到了這種程度,讓原本心懷大志的石萬山心底裡有些悲傷。他恨,恨朝廷的那些官員,只知道爲自己謀私利,而根本不顧大局;他恨,恨大同總兵楊洪的無能,如果他不是那麼大的胃口,不是包圍了亂井城,而是想辦法攻下那裡,隨後以此城爲依託,便足以抗衡瓦剌與亦力把裡的聯軍,如此就給他創造了機會,等他攻下了沙井城,便可以直抵瓦剌的向後,那個時候決戰的機會就到了。
只是現在,敗軍已經成爲了事實,想要找尋到之前那般的機會將是何等之難矣。
石萬山似乎有些意興闌珊,身邊的兩位副總兵古河和寧文風面色也好不到哪裡去,倒是鎮守太監也可稱之爲監軍太監鄧強,用着那公鴨嗓子說道:“三位將軍,皇上已經派人送來了八百里加急,說朝廷正在組派援軍,這一次將會以石亨大都督爲首,援助我們,出兵草原,而我們現在的任務就是守住三不剌川,要像一顆釘子一般釘在這裡,如敢後退,軍法處治。”
說完這些之後,鄧強也不由發出了一聲的哀嘆。雖然他對於軍事並不太懂,可也知道,憑着一座孤城想要守到援軍的到來又是何等之難矣。
歷史中或許有人依仗着一座城池,一守就是半年甚至更長時間的事情。但那毫無例外的守的都是大城,城內有着足夠用很長時間的糧草。相比之下,三不剌川城並不具備這樣的條件。
城牆低下,只有兩丈多而已,雲梯可以很容易的搭在城樓之上;城內糧草並不充分,甚至連水源都無法滿足大軍所需之用。這樣的條件之下,換成誰來守,都會是一個大問題。
“報。”四人還在爲接下來的事情而猶豫怎麼做時,斥候突然來報,傳來了城外的消息,三萬亦力把裡騎兵大敗給五星軍,主將坤沙僅僅只是帶着三千騎兵逃了出來。
消息一出,石萬山四人的神色中更爲複雜。相比之下,五星軍又打了大勝仗,可是他們呢,剛經歷了大敗,這種鮮明的對比讓他們的心情更加的鬱悶與焦慮。
寂靜的房間中,副總長古河突然出言道:“五星軍已經完全成長了起來,就算是我們有一天可以舉國之力打敗瓦剌和亦力把裡的入侵,可五星軍要如何的對付,誰又是其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