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通!”雙膝着地,佟橋跪倒在了鄺野的面前。
就在佟橋跪倒在地的那一刻,關鷹也走到了鄺野的身前,小聲的將發生的事情大概講了一遍。
鄺野原本座在那裡臉色是不變的,可是聽到後面的時候,怒氣已然升騰,待聽完了事情的經過之後,更是生氣的猛一拍石桌說道:“真是混帳東西,他們將大明的軍法立於何地?”
不用說,這話自然是在指責着齊不申的不是。而在說完了這句話後,他擡頭看向楊晨東的時候,面色已經恢復了正常,“忠膽公,實在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
“呵呵。”楊晨東只是嘴角輕扯出了個笑容來,確什麼都沒有說,或許此時此刻,說些什麼都有些不合適宜吧。
“這樣,你們先出去等着,我與忠膽公再說一會話。”鄺野擺了擺手,揮退了關鷹和佟橋兩人。
一身忐忑的佟橋低頭退出了院子,待在看不到鄺野的時候,這便小心試探而問着,“關大人,剛纔鄺尚書說的忠膽公可是北面的那位?”
“嗯,這一回你知道你差一點捅多大的簍子了嗎?”關鷹額首點頭,說起話來的時候,指責之意也是越發的明顯着。說起來他心中很是有些不服氣忠膽公的,尤其是見到了真人,發現是那般的年輕,也並非是什麼三頭六臂之後,心中更有一絲的輕視。只是鄺野是他的老師,又是他的上官,連老師都如此敬着對方,他也不好做什麼針對之事罷了。
得到了關鷹準確的回答之後,冷汗順着脖頸就留了下來。對忠膽公之名,佟橋可是早有耳聞的,此人不僅救了當今皇帝英宗的性命,還曾打敗了十分精銳的瓦剌大軍。想到自己差一點以這樣的人爲對手,一股涼氣便由後腳梗子處升起,着實將他嚇的不輕。
涼亭之下。沒有了旁人之後,鄺野又是忍不住的嘆了一口長氣,“忠膽公,也不怕你笑話,你也看到了,這就是我們的大明軍隊啊。什麼受了杭州齊知府的蠱惑,根本就是他想入城來打秋風的。”
鄺野能一眼就把事情看透,足以證明這樣的事情不是第一次發生了,也證明着他頭腦的清醒。只是楊晨東依然還是沒有接話,因爲他知道對方來這裡,並非只是見一面那般的簡單,應該還有更深的意思。至於是什麼,他也猜了一個大概,他在等着對方說出來,也可以說他在待價而沽。
楊晨東沒有說話,鄺野並不以爲意,反倒繼續的說着,“忠膽公,實不相瞞,如今南方的形勢並不好,尤其是朱徽煣謀反引發了苗人之亂後,如今又有了廣東之亂啊,其勢已經波及了好幾個城市,十幾個縣城,來勢頗大。”
“哦?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楊晨東一直在就在關注着廣東之局,歷史中這裡是會發生廣東之亂後序之事的(去年的廣東之亂已然被平定,只是跑了一位黃玉亮,此次便是他延續父親的黃蕭養之後的廣東之亂)。記載中黃玉亮是先興兵的,只是因爲他的到來,朱徽煣反先造反了,倒與歷史中有些不同。
“今天一早剛收到的八百里加急。”鄺野一邊說着,一邊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奏本,隨後遞到了楊晨東的面前。
對於鄺野露出的善意,楊晨東並沒有伸手去接,反倒是擺了擺手說,“鄺大人,這些本國公就不必去看了吧。你也知道,我是北明的臣子,如今我的家業和基業,便是妻子也都在那邊呢,可不要害我纔是。”
“哎,這話是怎麼說的,你救過皇上的命,最早的忠膽伯也是英宗所賜,怎麼就說你是北明的臣子呢?”鄺野一幅要認真地講道理的模樣。
“好了,好了,鄺大人,有關這一點就沒有必要論的那麼清楚了,我這一次只是回鄉祭祖,其它的事情是真的不想招惹。再說了,剛纔大人說過大明軍隊的良莠不齊,我不又是神仙,能有什麼辦法幫助英宗皇帝分憂呢?”楊晨東擺了擺手,一幅並不想接話的態度。
“你不是神仙,可你與僱傭軍的關係好呀,他們的風姿老夫可是早就見過的,實在是精銳中的精銳,想必有他們出手的話,想來問題就可以迎刃而解的。”鄺野藉着這個機會,終於說到了正題上,那便是他想借用僱傭軍來打仗,來平叛,來解南方匪亂。
“哎呀,這可是爲難我了,僱傭軍人手有限,再說僱傭他們所需的金錢可是一個大數字,如今的朝廷能拿的出來嗎?”楊晨東依然還是在拒絕着,但這實際上不過是雙方在試探罷了。
南明是朱祁鎮在無可奈何之下,或是說退而求其次下才選擇在建的國,因一切都是被迫所爲,自然能得到的資源就是有限的。從國庫中拿走的金銀更是少之又少。
雖然說一年多來,依靠着富庶的南方,朝廷情況遠比剛建的時候要好了許多,可遠也達不到供應打兩場大仗的能力。楊晨東說及僱傭軍所需耗費太大,便是基於此點。
“這個...皇上如今的確拿不出太多的金銀來。”鄺野說起這句話的時候已然低了頭,但很快他就重新將頭顱擡起,用着有些興奮的神情說着,“可這不是有忠膽公嗎?只要你願意出來作保,那人欠你一條性命,這點面子怎麼也是要給的吧。而只要可以平了這兩次叛亂,不出五年,朝廷就可以多上許多的稅收,那個時候在支付僱傭軍足夠的銀兩自然是沒有問題的,如何?”
“不如何?”楊晨東很乾脆的拒絕着。這分明就是鄺野想要空手套白狼,什麼五年之期,誰知道五年之後會變成什麼樣子呢?如果說那個時候鄺野都不在了,他要找誰去要?這種出力不討好的活,他是絕對不會去做的。
“忠膽公是良善之人,難道就眼睜睜的看着南方的百姓受戰亂之苦,家破人亡嗎?要不然,僱傭軍出兵,但凡一路上所見到喜歡之物都可以帶走,以資爲軍費如何?”說話間,鄺野終於把自己的底牌亮出了一部分。
說起來明朝經歷了仁宣之治後,民間還是很富有的,尤其是世家與那些經商的富豪之中更是有不少價值連城的古董和字畫,那中是隗寶一般的存在,一經戰亂,毀了就真的毀了。沒毀的留到後世都是價值連城。且現在小琉球島最缺的就是人,大明最多的也就是人了,可以藉機“搶”一些人回去也不失爲一個大大的好處。
說到那些字畫,楊晨東也不止一次的在心中想過,要開一個巨大的博物院,將那些好東西都放在裡面,供後人去瞻仰,去觀摩,去感受着這有幾千年文明的國家歷史深厚的底蘊。
鄺野這話,也算是搔到了他的癢處。可即便是此,楊晨東依然還是沒有一口答應下來。“鄺大人呀,事情不是那麼說的,我只是對他有救命之恩罷了,他也願意出人保住我的性命和安全,僅此而已,再提要求,便是有些得寸進尺了啊!”
......
常家別院之外,豪華馬車由府中駛出,直向着城中的杭州府衙而去。
鄺野座在馬車之中,臉中多少帶着一些失望之意。他已經及盡所能的去遊說楊晨東了,這也是英宗的意思。可誰想到,對方終還是沒有答應,想着兩人對話到最後,他退而求其次的說,可不可以安排一些年輕的明軍將領前去僱傭軍的營地進行培訓時,楊晨東直接以一句基地乃是秘密之地爲由給拒絕了。
這種完全不給一絲面子的行爲讓鄺野爲之頭疼。他自認已經放出了所有的底牌,可對方就是不接茬,他又有什麼辦法呢?
好在的是,公事歸公事,私交歸私交。楊晨東對他的觀感還是不錯的,看他的面子,不旦歸還了之前去常家別院鬧事的牛志等人,甚至還特意的用自己所乘座的馬車送他出門,這已經在表示着一種極大的尊重了。
外面的混亂持續的時間並不是很長,在一陣兵器交擊之後便漸入了尾聲。接着馬車之外傳來了關鷹的聲音,“大人,刺客多數已經被殺死,只是跑了一人,還有兩名活口。他們...他們說是來刺殺忠膽公的。”
“刺殺忠膽公?爲何尋到了本官的身...”話只是說了一半,突然間鄺野意識到自己正在楊晨東平時所乘的豪華馬車之中,當下就是一聲苦笑道:“哎,真不知道他是好意還是明知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