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之中,同樣在做着緊張的準備。
相比於楊家莊那裡有的條不紊,這裡確顯得混亂了許多。
生怕夜長夢多,衆臣得到消息會反對,朱祁鎮私令王振做全權的戰前準備,爭取出徵的日子越早越好,他已經巴不得好好出去威風一趟了。
這自然也是王振所求的,能不能抓住軍權,就看這一次的表現了,他是把自己的徒弟徒孫們都叫了過來,大半以上的太監都開始行動了起來,調兵遣將,發佈命令,忙的是不亦樂乎。
根本不懂軍事的王振,對瓦剌的軍事進攻沒有足夠的認識,以爲讓英宗親征,就能把瓦剌兵嚇跑。所以,他爲了僥倖取勝,冒濫邊功,便在明朝沒有充分準備的情況下,慫恿英宗親征,讓英宗效仿宋真宗親征的榜樣,以便青史留下美名。英宗平日裡對王振言聽計從,這次聽了王振的話,也認爲親征是他大顯身手的好機會,便不與大臣們商議,輕率地做出親征的決定,並宣佈兩天後立即出發。英宗親征的詔旨剛一頒佈,滿朝文武大吃一驚。
當羣臣知道之後,當下以兵部尚書鄺野進言,“六師不宜輕出”,吏部尚書王直率羣臣上疏勸諫。
大同前線的敗報不斷傳到京師,這些以前看起來讓人煩心的軍服,此時在朱祁鎮的眼中確有如勾魂使者一般,讓他蠢蠢欲動。
已經有了決定,還被勝利的結果所吸引,英宗完全偏信了王振,一意孤行,執意親征。對於羣臣之諫,根本就是不管不問。
皇上有了聖意,下面的衆臣經過了一番無用的進諫之後,所能做的只有被點將一事了。
即然是皇帝親征,所跟隨的文武自然不能在少數了,若不然的話,豈不是讓人笑話。有關這一點,王振很快就做好了準備,共有文武大臣和官員一百多人赫然在列。
與歷史中相同,便是這隨駕之人也是一樣。要說變化,唯一京師之中少了于謙這位兵部左侍郎罷了。沒有了這個關鍵時候的中流砥柱,京師保衛戰會不會打響,以什麼樣的方式打響,又會有什麼結局似乎出現了一絲的懸念。
僅僅是數天時間,京師所有的兵馬傾巢而出,北方諸省各路兵馬共計五十萬大軍雲集京師,在朱祁鎮親自指揮下,做好了第二日出京援大同的準備。
要打大仗了,且還是皇上御駕親征。對此,民間的百姓當然是舉雙手贊成。自明朝建立以來,對外作戰上,還未經歷失敗的大明百姓,對於自家的軍隊還是信心十足的。
相比於普通不明究竟的百姓,一些重臣卻有着不同的看法,比如說在禮部尚書胡濙的家中,對皇上親征就並不看好。
胡府的書房裡,胡濙正與長子胡長寧一起分析着戰況。
書桌上放着的是前線的戰報,上面記載大至如下:東路,由脫脫不花與兀良哈部攻遼東;西路,派別將進攻甘州(甘肅張掖);中路爲進攻的重點,又分爲兩支,一支由阿剌知院所統率,直攻宣府圍赤城,另一支由也先親率進攻大同。也先進攻大同的一路,“兵鋒甚銳,大同兵失利,塞外城堡,所至陷沒”。大同參將吳浩戰死於貓兒莊。明遣駙馬都尉井源等四將各率兵萬人禦敵。
“父親,瓦剌大軍有備而來,我軍卻是倉促應戰,如此形勢之下,當以緩打急,如此憑着我大明的強大國力,可緩緩圖之,最終獲得勝利。實在不明白爲何皇上要親征,如此豈不是太過冒險的舉動了嗎?”胡長寧雖然說身居錦衣衛,但在軍事上也有着不錯的天賦,分析起局勢來倒也算是一針見血。
“是呀。”很滿意兒子的見地,胡濙讚許般的點了點頭。但很快神色間又變得十分無奈的說道:“兵部鄺尚書、吏部王尚書還有我們其它的重臣都進言勸諫,但皇上不聽,奈何爲之?”
胡濙剛剛表現出了無奈的樣子時,書房之外胡嫣急衝衝的就闖了進來。一入書房,氣都未喘勻,便一臉着急的說着,“祖父,父親,他也去了嗎?可不可以不讓他去?”
口中的他不用說,大家都知道指的是誰。面對這個問題,胡濙先是點了點頭,隨後又搖了搖頭,“楊洗馬的確在隨駕的名單之列。但聽說這是他主動要求的,且明天大軍就出徵了,除非他自己提出要求,且還需要足夠的理由,不然的話,任何人都無法阻止了。”
“我這就去找他。”胡嫣聽後,嘴脣緊緊的抿在了一起,便欲轉身離開。
“等等。”胡長寧忽然出聲叫住了女兒,“嫣兒,你畢竟還是一個女孩子,莫說楊家還沒有給你下聘禮,縱然就算是下了,沒有過門就算不得數,你現在去算是怎麼回事?老實的在家呆着。”
“父親。”聽到胡長寧竟然阻止自己前去,胡嫣當即是一臉的急色。雖然沒有過門,但她一心早就係在了楊晨東的身上。
似乎知道女兒是什麼樣的性格,胡長寧在喝止之後,直接向書房之外喊着,“孫闖校尉可在?”
“在。”門外邊負責安全的孫闖當即答應了一聲。
“看住小姐,沒有我的命令,不允許出府。”胡長寧高聲下達着命令。男人上了戰場,那便是將腦袋拴在了腰帶上,誰也不敢保證就一定會平安而歸。如果真出了問題,女兒終還是要嫁人的,此時此刻自然要先拿全着名節了。
......
胡嫣的事情終只是一個小插曲,第二天一早,即公元一四四九年七月十六日,英宗命其弟郕王朱祁鈺據守京師。朱祁鎮和王振在幾天之內湊合了50萬大軍,胡亂配些糧草和武器,就匆匆出發了。
與英宗和王振同行的還有英國公張輔、兵部尚書鄺野、戶部尚書王佐及內閣大學士曹鼐、張益、太子洗馬楊晨東等100多名文武官員,但英宗不讓他們參預軍政事務,把一切軍政大權都交給王振一人專斷。
由於組織不當,一切軍政事務皆由王振專斷,成國公朱勇爲大將軍,但在王振面前皆膝行而前;戶部尚書王佐請帝回軍,王振就命其跪在草叢裡,直到天黑才能起來。隨徵的文武大臣卻不使參預軍政事務,軍內自相驚亂。
楊晨東也跟在羣臣之中,不僅如此,他還向着王振要了一個參軍的職務。
這也是王振爲了感謝當天在神仙居中,楊晨東主動替其說話所給予的好處。正是有了參軍之名,六少爺得以安排了自己人在身邊伺候着。
所謂的自己人,自然指的就是虎芒,以及楊二、楊五還有仇五的第一衛隊以及肖峰所帶的一營一連的百名冷鋒士兵。
此戰的結果,只要楊晨東不給予干涉的話,結果是可想而知的。一旦被瓦剌大軍所圍的話,沒有足夠的力量保護那也是很危險的。這楊晨東纔將一連的冷鋒都調了上來,也就是從這個時候起,他已經開始展露自己的獠牙了。
這就是身爲參軍的好處之一,雖然沒有什麼實權,尤其是在王振當權之下,但安排一些人在自己身邊還是可以做到的。大軍的混亂也給他的安排帶來了好處,至少沒人去管,沒人去問。
同樣因爲此次出征,準備倉促,組織不當,大軍出發不久,軍內自相驚亂,未到大同,軍中已有缺糧現像。不斷有人死亡,屍體鋪滿了半邊的道路。
這裡要說的是,因爲大軍集合的太過倉促,五十萬大軍彙集到一起,從開始就混亂不堪。亂到何種程度呢?兵部尚書鄺野在半路上就因爲擁擠而從馬上摔了下來。
對於王振的胡亂指揮,楊晨東沒有說什麼,他清楚,現在即便是想說些什麼,怕人家也不會聽。即是如此,所能做的也只有靜觀其變,以及一些力所能及之事。比如說,戶部尚書王佐的年紀也不小了,看着他跪在草叢之中,他親自送去了厚厚蒲團,被隨軍的錦衣衛指揮僉使紀廣看了一個真切,並把此事向王振做了彙報。
王振事務繁忙,大小事都想插上一手,想讓大家按着自己的想法做事,在聽到彙報說是楊晨東所爲時,僅僅只是皺了一個眉頭,隨後揮了揮手,“先隨他去,有關他的一切都先記下來,回頭再說。”
當然不是好心的放過,而是王振要把這些事情記錄下來,回頭問責楊晨東所用,看看是不是能夠勒索出更多的銀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