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讓我跟一個賤婢道歉?!”楚婕妤的手在半空中抖了抖,她不可置信的問。
蘇箬澀眼眸泛着冷意,握住雨意的手不放,她傾身對着楚婕妤,冷聲道:“不要忘記了,你以前也只是個賤婢,更不要忘了,你是通過什麼方法爬到現在這個地位的。要說賤,我覺得……最賤的就是你!”她雙眸微眯,粉脣微揚,那種危險的氣氛圍繞在鳳寧宮的上空,“我說,你向雨意道歉,立刻!”
楚婕妤鬆開了捂着臉的手,白皙的肌膚明顯的有些五指的痕跡,她看着上坐的蝶貴妃,低頭跪下:“貴妃娘娘,臣妾不過是掌箍了一個賤婢,臣妾沒錯。請娘娘替臣妾做主。”她的靠山是蝶貴妃,自然是將希望全權放在蝶貴妃的身上。
蝶貴妃輕抿了抿剛奉上來的茶水,柳眉挑了挑,透露出不悅的意味。她對楚婕妤並沒有多好的印象,尤其是楚婕妤如何上位的方法更令她感到厭惡,如果不是今日楚婕妤找到她,她也不會過來。
見蝶貴妃久久不說話,楚婕妤急了,她慌忙跪了下來,慌忙將頭挨着地:“貴妃娘娘,您要替臣妾做主啊。”
站在一旁的蘇箬澀冷笑着看着她的表演,身後的雨意有些尷尬的想抽回手,她貼進蘇箬澀的耳邊輕聲道:“主子,奴婢無事,主子無須爲了奴婢同楚婕妤鬧開。”
拉着雨意的手更緊了些,蘇箬澀回眸朝她暖暖的一笑,眼神中的堅定讓雨意暖了心。有時候一個不經意的舉動,不經意的話,也能讓對方感受到貼心。
“楚婕妤,雨意是皇上賜給我的宮女,除了皇上,誰也不許動她,而楚婕妤你,居然動手掌箍雨意,是不是想要浮了皇上的面子?”蘇箬澀返身拉着雨意一起面對着蝶貴妃,曲膝福身,“貴妃姐姐公正嚴明,是後宮衆位姐妹楷模的對象,臣妾相信貴妃姐姐會正當處理此事。況且,臣妾要求並不過分。”沒說還她一個巴掌是給她面子了,當然,她掌箍楚婕妤的那一巴掌不計算在內。
外邊雨滴滴噠噠的打在屋檐上,風透過打開的大門將雨帶進大殿之中,絲絲涼意讓楚婕妤打了個寒顫,她哆嗦的將頭垂的更低了。
蝶貴妃顰了顰眉,纖指輕擡:“箬貴嬪言之有理,雨意之前乃皇上身邊的宮婢,後賜於箬貴嬪爲貼身宮女,箬貴嬪同宮婢情同姐妹,楚婕妤理應道歉。”
事實上,道歉根本沒有必要,一個婕妤即使打了皇上身邊的宮女都沒有道歉的道理,只是蘇箬澀一直拉着這件事情不放,倒讓她們無法說出今日來此的目的,蝶貴妃也只得隨意允了道歉的說法。
楚婕妤狠狠的瞪了雨意一眼,從地上爬了起來後,走到雨意跟前,咬牙切齒的說:“雨意,對不起!俗話說打狗也要看主人,下次……可就不會這麼好運了。”最後一句話她說的很輕,不過還是讓蘇箬澀聽到了。
好一個打狗也要看主人,方纔蝶貴妃才說了她同雨意情同姐妹,這會楚婕妤就將雨意說成是狗,言下之意就是她蘇箬澀也是狗,而那個主人則是皇上。
雨意並不笨,對於楚婕妤的恐嚇也沒有一絲一毫的害怕,在聽到她連着蘇箬澀一起罵了,心裡一陣憤怒,正想上前替主子出頭,這便被蘇箬澀拉住。
蘇箬澀撫了撫衣袖的紋路,斜眼看着楚婕妤,語氣陰冷:“怎麼瞧着楚婕妤不怎麼甘願呢。何爲下次就不會這般好運了?莫不是楚婕妤想玩玩陽奉陰違,在蝶貴妃的面前屈服,背地裡……”
點到爲止,蘇箬澀也不再多說什麼,眼睛轉向了一直靜坐在上方的蝶貴妃:“蝶貴妃今日曲尊來至鳳寧宮,有何要事?”
她並不是想通過雨意的事情拖延時間,蝶貴妃同楚婕妤來此,絕對不會是什麼好事。她也不想同楚婕妤爭着口頭上的風采。
“本宮想問問,你同皇上出宮後,是在何處遊玩?”蝶貴妃問。
又是宮外的事情?蘇箬澀抿了抿嘴脣,眸中閃過絲絲精光,心中升起不安的情緒。她與原以瑾在宮外遊玩的地點是非常隱蔽的,根本無人知道,蝶貴妃此番問話,不知意圖是什麼。
“臣妾同皇上一起在郊外賞了賞風景……”
一道刺眼的光輝斜斜的打了過來,蘇箬澀的頭上出現一道傷痕,滾燙的茶水從蘇箬澀的頭上緩緩的流了下來。
“哐鐺--”一聲,茶杯落在地上,碎成了幾塊。
“你真當本宮是傻子嗎?”蝶貴妃收回了手,嘴角勾出冷意,“本宮再問你一次,你同皇上出宮,究竟去了哪裡?”額上的痛意讓蘇箬澀的嘴角抽了抽,似有暖流自額上滑落了下去,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儘量保持着平緩的語氣道:“臣妾同皇上在郊外賞景,郡主可以作證。”
一陣香氣撲鼻而來,眼前多了一道黑影,是蝶貴妃。她冷笑:“本宮便拿出證據來,看看你如何絞辯!”她指揮着圍在鳳寧宮的太監們,“到處搜,不要放過每一個角落。”
看了看爲首的太監的官服,蘇箬澀皺了眉頭,眼眸深處是看不懂的深邃:“蝶貴妃,你喚來司邢房的公公們所謂何意?”她的語氣冷了下來,連“姐姐”二字都收入了腹中。
一陣輕笑從楚婕妤的嘴裡發出,她看着蘇箬澀的眼神充滿笑意,尤其在看到蘇箬澀額頭上的血痕時,那癲狂的快感。
楚婕妤……究竟怎麼了?當真有這麼恨她麼?暗暗嘆了一口氣後,冷眼瞧着那些太監將鳳寧宮翻騰的亂七八糟,一個個宮女紛紛被趕到大殿一側跪下。
這時,從門外走進一個眼熟的宮婢,正是當初選秀時,奉了蝶貴妃之命,照顧衆位秀女的離藍姑姑嗎?
她走到各個宮女面前,一個接一個對着那些宮女身上摸索着,似是在搜身。
這是什麼意思?蘇箬澀將目光放在蝶貴妃的身上道:“蝶貴妃今日之舉,所爲何事?臣妾應該有明白的權力吧。”
蝶貴妃哼了一聲,並不回答,反而將視線放在楚婕妤的身上。楚婕妤會意,看着蘇箬澀陰陰的笑着:“既然箬貴嬪不知,臣妾便告知於你,臣妾得到密報,箬貴嬪同皇上出宮後,便將皇上帶進了青樓,此番回宮,還從青樓帶了不少媚藥。臣妾同貴妃娘娘擔心皇上的身體,特來搜查。”
密報?青樓?蘇箬澀心裡彷彿有什麼東西壓在她的胸口,她和原以瑾出宮之時已是隱密,卻還是有人跟蹤他們。她笑曰:“楚婕妤眼線真多……”
“是啊,連朕出宮也在楚婕妤的眼線之下。”一聲渾厚低沉,帶着強烈的威嚴的聲音傳來。“臣妾(奴婢、奴才)叩見皇上。”待那人影走近之時,殿內的人們統一跪倒在地。
原以瑾緩步走到蘇箬澀的面前,擡手將她扶起,見到她額上的血痕,眸中閃爍着紅色的火焰,他的視線轉到蝶貴妃的身上,嘴角動了動:“楚婕妤,你說說看,朕去哪裡,是不是還需向你稟報?”
話是說着楚婕妤,可他的目光一直是盯着蝶貴妃,握着蘇箬澀的手越來越緊。
蝶貴妃臨危不亂,擡頭看了看原以瑾,隨後繼續低着頭:“回皇上,臣妾近幾年掌管後宮亦是盡心盡力,今日楚婕妤找上臣妾,稟明鳳寧宮內藏了媚藥,臣妾是擔心皇上被箬貴嬪所害,這才前來鳳寧宮搜尋媚藥。”
蝶貴妃是這般平靜,可楚婕妤心裡就慌張了起來,聽到蝶貴妃將目標都牽扯到了她的身上,她更加是慌亂無比。
“喔?楚婕妤,朕問你,你是如何得知朕去了青樓,而鳳寧宮又私藏了媚藥?”原以瑾走到了楚婕妤的面前,俯下身子笑道。
楚婕妤身子顫了顫:“臣妾不知……臣妾是聽宮裡的幾個奴才說的……”
“你們平身吧。”原以瑾回過身子,攜着蘇箬澀一齊走上蝶貴妃的面前,“朕同箬貴嬪出宮遊玩,本是心情愉悅,這會箬貴嬪的傷纔好,你們便拿此事大作文章,是不是近日日子過的太閒了,想讓朕給你們點事做做?恩?”最後的一個“恩”字,聲音雖輕,但殺傷力卻是最大。
楚婕妤無言以對,只得繼續跪在下方,不敢多言。蝶貴妃撫平方纔行禮時皺了的袖擺,依舊是威嚴淡然的模樣:“皇上,流言同臣妾無任何關係,但是隻要關係到皇上的安危,無論真假,臣妾也必須看看,只有親眼見到,才能安心。”
“既然蝶貴妃想查,便查吧。”
近日並無何人在鳳寧宮做了任何手腳,雨意和綿綿每次都認真細查過,而她從未私藏過媚藥,蝶貴妃想查個安心,那便讓她查吧。
“疼嗎?”原以瑾低聲在她耳邊問道。蘇箬澀愣了愣,這才明白他問的是她額頭上的傷,她緩緩搖頭,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楚婕妤,心裡冒出一股不安。
既然今日楚婕妤帶着蝶貴妃來搜宮的話,不可能是隻聽宮裡奴才的一番說詞,而且她還知道她們曾去過青樓,應該在宮外的確是被人跟蹤了,而楚婕妤這般信心滿滿的跑來鳳寧宮,那麼……
果然,不用多久,她心中的不安化爲現實,只見一個太監捧着一塊錦帕站在蝶貴妃的面前:“稟告皇上、貴妃娘娘、貴嬪娘娘,奴才在貴嬪娘娘的寢宮搜出了‘媚心’,(媚藥,薰香,聞其香者心神盪漾,意識全無,易使人受孕。)”
她何時在寢宮放了“媚心”?蘇箬澀抓住原以瑾的手緊了緊,那包裹“媚心”的錦帕的確是她的,看她熟悉的錦帕打開後,包裹着一圈血紅色的薰香,那淡淡的氣味的確是“媚心”。
這……這是什麼情況,這媚心是什麼時候放在她的錦帕,她的寢宮裡面的?蘇箬澀的眼神放在了雨意的身上,卻又迅速收回,不可能是雨意的,雨意和綿綿甚至是鳳寧宮的幾十個宮女們,她都相信着。
心裡浮現出一個淡淡的身影,卻又立馬揮開。也不會是張靈,張靈今日根本沒有進入寢宮,而且,她也沒有理由害她。到底……是誰在陷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