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川義元給了在座所有家老、重臣們一個下馬威後,十分滿意地在腦海中重溫了一遍,自己想好的策略。
不過,也正因爲他的走神,他完全沒有留意到,坐在一門衆末席的鬆平元康,雙眼中流露出的一抹決心。
作爲三河國的國主,鬆平黨的最高領導人,於大夫人的親生獨子,鬆平元康怎麼會不知道,三河國鬆平黨和王天邪之間的盟約呢!
從尾張國前來作爲人質的前田利家,此刻,就坐在這間大殿內裡的密室中,咬牙切齒地偷聽着今川義元的高談闊論。
“首先,岡崎城即將成爲戰場,這裡將由庵原元景率領一千名足輕,擔任守備工作。”今川義元想了想後,開口對衆人說。
他的語氣十分輕描淡寫,好像在訴說着一個事實,壓根就忽視了岡崎城是鬆平元康的居城一般。
至於鬆平元康,則繼續發揮着自己的烏龜特質,點頭微笑。
“其次,堀田義久,除了你的本家人馬外,我另外撥兩千足輕給你,你就率領着四千足輕,負責在諸川和刈屋等地,監視池鯉鮒與今岡的所有陣地。”今川義元繼續說着。
“大殿,根據忍者傳回的消息,我們根本不需要這麼謹慎的戒備。”對於今川義元的這道命令,坐在左側上座的堀田義久,卻抱有不同的意見。
“嗯?什麼?不需要?織田家那個上總介是個有名的暴亂者、大呆瓜、狐狸馬、愛冒險的瘋子。對陣這樣的一個傢伙,你竟然敢跟我說不需要?”今川義元的大甕身軀顫動了下,抖出一抹波浪。
今川義元本來就是一個有些神經質的傢伙,不然也不會以武家的身份,卻去做公卿的打扮。他在吼完了堀田義久後,不光那大甕身軀在顫抖,連細細的娥眉也一跳一跳的。
“大殿,您請先聽在下一言。據忍者傳來的消息,那個織田家上總介,壓根就沒有離開國境,與我方作戰的準備,這項情報絕對是準確無誤的。”深知道今川義元性格的堀田義久,先是向對方躬身告罪,隨後便開始解釋起來。
“根據忍者和細作傳回來的情報,尾張國內根本就不打算出兵迎戰我們,他們現在正不顧一切地進行籠城據守的準備呢!”堀田義久繼續向今川義元這個白臉大甕解釋。
“什麼?你說他們在進行籠城堅守的準備?有何證據?”今川義元好奇地問。
“是的,清州城御廚有一個叫木下藤吉郎的奉行,如今正四處打聽,急匆匆地收購味噌、鹽、食材。這傢伙之前更來到三河國西部地區收購物資。與他交易的商人裡面,就有我們所派出的忍者與細作……”
堀田義久低着頭,十分詳細地向今川義元訴說起手下忍者傳回來的情報。也正是這些情報,令堀田義久對於今川義元謹慎的做法,抱有了不同的意見。
“義久,你這個笨蛋,你不會只根據這些就做出判斷吧?如果是這樣的話,你就繼續按照我剛纔的計劃去做好了。”不過,今川義元這個神經質的傢伙,對於堀田義久的解釋,並不滿意。
“大殿,關於這件事……在大高城的鵜殿長照,也有相關的報告傳回來。對於織田上總介決定籠城堅守的做法,是千真萬確的情報。”今川義元剛喝斥堀田義久,坐在堀田義久身旁的三浦右太郎,也開口向今川義元彙報起來。
“哦,有報告傳回來呀?說來聽聽。”今川義元聽完三浦右太郎的話,再次好奇地問。他還真沒想過,那個向來行事風風火火,不經大腦思想的大呆瓜,竟然會這樣做。
“是,大殿您也知道,織田上總將最前線設在丹下、善照寺、中島、丸根山及鷲津山。但是,這些城中的兵力分佈,卻並沒有因爲我軍的進逼,而有所增加。”三浦右太郎開始述說起自己得到的情報。
“什麼?沒有增加?你確定?”今川義元大奇,這也太不靠譜了吧?那個大呆瓜難道知道自己不敵,打算投降?
“大殿,確定、很確定、非常確定、超究極確定、一百二十萬倍超究極確定呀!據細作帶回來的情報,那個織田上總介,天天跑到津島神社跳舞。”三浦右太郎連續五個確定,聽得白臉大甕滿腦袋都是黑線。
“我們派出去的忍者,偷聽到清州城的侍大將們聊天,說那個上總介,只顧着跳舞、唱歌、吹笛子,據說一直到十四日爲止,連一次軍事會議都沒有召開。”
三浦右太郎完全沒有留意到,自己的主公正滿頭黑線的瞪着自己,仍然在述說着當初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情報。
“哦,唱歌、跳舞、吹笛子?這很好呀,咱們公卿就是應該這樣纔對。如果還有和歌的話,就更好了!嗯,不過那些平民們,怎麼可能明白和歌的精髓呢!”今川義元被三浦右太郎前半句話深深吸引,情不自禁地讚歎起來。
“哎呀,看不出那個被稱爲大呆瓜的傢伙,還挺文雅的嘛。嗯,如果他也喜歡菊花之樂的話,那就更好了呢。好,我一定要活捉他,一定要把他收爲手下,一起仔細研究、探討一番!”白臉大甕繼續自言自語起來。
哎呦我滴媽耶,大殿您不帶這樣的呀,這根本不是重點呀,重點是那傢伙完全沒有召開軍事會議的想法呀!三浦右太郎頓時無語了,心裡面情不自禁地吶喊着。
不過,也難怪今川義元會走神。
他一直以公卿的行爲標榜自己,對於公卿們的行爲十分推崇。現在暴力超齡僞蘿莉終日跳舞、唱歌、吹笛子,恰恰是公卿們天天做的事情,頓時令他彷彿遇到知己一般。
再加上戰國亂世中,養幾個小正太一起探討菊花之樂,簡直就是超級普遍的事情。因此,今川義元頓時熱血沸騰起來。
“佑筆奉行呢?把那個上總的兵力配備書讀出來。”今川義元終於從自己的妄想中緩過勁來,命令坐在右側下首,負責掌管一切文件、情報筆錄的佑筆奉行,彙報暴力超齡僞蘿莉的兵力部署。
按照忍者們蒐集回來的情報顯示,暴力超齡僞蘿莉將防守線佈置在丹下、善照寺、中島、丸根山及鷲津山。
距離鳴海城20町的丹下城,交由水野忠光、山口海老丞、柘植玄蕃頭、真木與十郎、宗十郎、伴十左衛門尉負責,率領足輕二百人。
丹下城以東的善照寺城,交由佐久間信盛、佐久間信辰駐守,率領足輕二百人。
中島城則由梶川一秀負責,率領足輕一百八十人。
黑末川對岸的丸根山城,交由佐久間大學負責,率領足輕四百人。
鷲津山城則由織田信平負責防守,率領足輕三百五十人。
從十六日開始,兩座城已經沒有任何人可以順利離開,前往三河國。
這五座城池,形成一道長長的防線,不僅切斷鳴海城、大高城之間的聯繫,也切斷了兩座城與今川義元大軍的聯繫。
不過,從十五日收到的情報顯示,這五座城的兵員分佈,的確沒有增加哪怕一個人。
“嗯,還真的沒有增加呀。全部兵力……哎呀,只有一千三百三十人呀!”今川義元聽完了佑筆奉行的彙報後,頓時感到有些心花怒放。
“嗯?不對呀,忍者當年傳回來的報告,說那個上總介,帶領着一千八百人,跑去正德寺與那條毒蛇見面。”今川義元彷彿突然間想起了些什麼似的,再次自言自語起來。
“哦,我明白了,你這份情報,是假的!絕對是假的!”當他捋順了思路後,終於發現自己從剛纔開始,就覺得糾結的疑問,隨即拍着手掌大喊。
躲在密室中一邊偷聽,一邊嚯嚯嚯地揮舞着毛筆的前田利家,聽到今川義元這句話後,頓時心臟“咯噔”一聲。
“嗯?”
坐在今川義元右側下首的今川家首席家老太原雪齋,突然皺起了眉毛,側耳傾聽起來。
好在王天邪當年曾經把鬆平小正太、竹中小正太叫到面前,向他們分析起自己上一世記憶中,今川家最有名的幾個家老、重臣。
有了王天邪的指導,鬆平元康一向將太原雪齋的威脅性,排在今川義元之前。尤其是當他來到今川家後,更是步步小心地與太原雪齋相共事。
因此,太原雪齋眉毛一皺,鬆平元康立刻找了個理由向對方請教。
今川義元可以仗着自己的岳父身份,不給鬆平元康面子,但太原雪齋卻不能不給。當鬆平元康這個三河國傀儡國主請教時,太原雪齋十分客氣地回答對方的提問。
當看到自己徹底分了太原雪齋的心後,鬆平元康暗中呼了一口氣。
萬一被今川義元發現,織田家的人就在這間大殿中隱藏着,這個三河國,鐵定就要易主了!
這也是鬆平元康崇拜王天邪的另一個原因。
王天邪和暴力超齡僞蘿莉這兩個人,可真的是把他當做弟弟看待。
可憐的小正太並不知道,王天邪當年只不過爲了撒了歡地在他心裡面種種子,爲日後暴力超齡僞蘿莉的心願做踏腳石。
不過,王天邪當年倒的確是對他和竹中小正太一視同仁,兩人學習的東西一模一樣,玩的東西也都差不多。再加上暴力超齡僞蘿莉真心視他如弟弟,鬆平元康對於當年的生活,可說是懷念萬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