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議,我要找你們管事的!”一大早,幾個金髮碧眼的佛郎機人來到了華夏會館裡面叫喊,口音聽上去十分別扭,大概是爲了和華夏商人做生意而被迫學會的簡單的漢語。
“來訪華夏會館的,請先登記。”會館前堂負責登記的小吏不鹹不淡地用毛筆的末端指了指旁邊的簿記。
早在華夏商會制定的規則對外公佈以後,整個會安港的商人都炸了,因爲在這裡的商人,沒有一個不和華夏商人做生意的。而現在華夏商會制定新規則以後,相當於所有會安港的商人必須要照着華夏商會制定的遊戲規則進行貿易!
這樣的改變讓一些原本就和加入華夏商會的商人談好生意的外籍商人擔心生意打水漂,紛紛來到掛牌的華夏會館質問。導致這裡有些門庭若市。負責登記的小吏已經見慣不慣了。
“這不是馬塞爾先生嗎?爲何一大早就來到我們華夏會館?”一個廣州府商人從會館後堂走出來,遇到了到來的佛郎機人。
“康先生,你怎麼突然加入華夏商會?之前我們的交易還算數?”被稱爲馬塞爾的佛郎機人見到了與自己達成約定的廣州府商人,緊張地問道。
“你是說那一批物美價廉的絲綢和瓷器?當然算數,我們現在是以商會成員的身份與你們貿易,要是食言而肥的話,豈不是丟了整個商會的臉面?以後我哪裡還有臉在這裡混下去?”康員外說道。
馬賽爾聽康員外這麼一說,先是鬆了一口氣,然後又有些緊張地問道:“所以我們仍然按照當初的約定,在說好的時間、地點交貨?”
“應該如此,不過又不是完全如此。”康員外說道。
“難道還有什麼變故?”馬塞爾聽出康員外有弦外之音,又變得慌張起來,“我們萬里迢迢從西洋而來,爲的就是購買東方的茶葉、瓷器和絲綢,要是白走一趟,我可能付不起船工的工資……”
“你不要這麼着急,你可以在我們華夏會館進行登記,只有在我們華夏會館登記的商人,纔有資格與我們華夏商會的商人進行交易,以後出事了也能夠找到負責的人。”康員外拍了拍馬塞爾的肩膀,神情緩和地說道。
“登記不要什麼費用吧?”馬塞爾有些遲疑地問道。
“請放心,沒有任何費用。”康員外身體微微前傾,低聲說道,“以後如果你們到廣州府或者廈門灣與我們做生意,可以少收取一些稅費,絕對比在會安港的關稅要低……”
“當真?”馬塞爾眼神一亮,心領神會。
以前明朝時候,對於海禁的控制比較嚴格,西洋商人無法直接到大陸進行貿易,不得已之下退而求次,來到會安港這個第三方勢力控制的港口,間接地購買來自天朝的貨物。如果天朝開放貿易,同時又放低稅率的話,他們還真沒有理由來到會安港和華夏商人進行貿易,直接去廣州府、廈門灣採購貨物,當真是取之不盡,還可以省下一些額外的費用。
“希望下次可以在廣州府見到你們,我的朋友。”康員外笑着說道。
這對於廣州府的商人是一個大利好,如果西洋商人直接到廣州府的話,他們就不需要每年掛北風的時候出海到會安港了。當然會安港也還有它的價值,這裡可以變爲購買南洋生產的原材料的貿易港,爲大陸提供源源不斷的原材料。
像是馬塞爾一樣的西洋商人、東瀛商人陸續在華夏會館進行登記。他們需要互相作證以表明對方的真實身份,還要留下畫像。要是有人違背了誠信貿易的原則,將會面臨着華夏商會的封殺,也就是說這個世界上最龐大的勢力,將永遠對不誠信的人關上大門。而且出現殺人越貨這種不誠信的行爲,甚至可能會驚動九州軍的海軍艦隊進行討伐,以保證華夏商人的利益。
“不愧是宗主國,竟然動用軍隊保護商人的利益,要是我們幕府也有這樣的實力就好了,我們出海除了風暴和暗礁,就再也不用擔心其他可以威脅到我們安全的事情。”一個來自東瀛的商人見到華夏會館門庭若市,而且就連平日裡高高在上的佛郎機人、西班牙人都要順從華夏商會的條約,登記簽字,不禁羨慕妒忌。
原本華夏商人分爲不同的商幫在這裡競爭,海外商人可以在其中周旋壓價,但是現在華夏商會有聯合的意思,說明他們在會安港的話語權穩穩地壓了其他國家商人一頭。
華夏商會愈演愈熱,在會安港傳遍了名聲,就連阮家在會安港設立的艚司阮羅也被驚動了,帶着艚司一些官吏趕來這裡。要知道,會安港雖然因爲阮家不情願下與九州軍簽訂的條約,成爲了九州軍的駐軍港,但管理權仍然在阮家手裡,還有關稅。但是現在華夏商人的設立擺明了就是搞事情!以華夏商人在會安港的影響力,華夏商會真的起來以後,還有艚司的事情嗎?
“康員外,怎麼你們不聲不響就弄了一個華夏商會,這讓兄弟我很難辦啊。”阮羅見到了康員外,表面笑嘻嘻。
“哎,我們這不也是爲了保護華夏商人在安南國的安全麼,這個世道動盪得很,我們這些小商人不容易啊。”康員外故作爲難地說道。
“康員外真是謙虛,有華夏君子之風。”阮羅心裡卻暗道,如果你們華夏商人都是‘小商人’的話,整個會安港還有算一個大商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