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城成爲南明政權的中心以後,有南京城高官撐腰的江浙商人更是如日中天,讓蘇州知府陳洪謐束手束腳。這些商人不喜歡戰爭,或者說並不喜歡無利可圖甚至損失慘重的戰爭。
“陳大人你打算如何應敵?”一個蘇州商人問道。
“我們蘇州城內還有幾千官兵,收縮兵力在內城之中,他們應該不會那麼容易攻打下來。等到杭州和南京的大軍到來,九州軍自然會撤退的。”陳洪謐說出自己的想法。
作爲一名比較正直蘇州知府,如果有可能的話,陳洪謐還真想要守住蘇州城看看。
“此事萬萬不可,外城的也有許多百姓和田地,一旦官兵撤入內城,外城的財物就會成爲九州軍的囊中之物。而且在場的各位誰也不知道圍城會長達多久,萬一成爲死城,我們在場的人可都活不了。”一個士族代表說道。
不僅僅是商人在擔心因爲圍城造成的損失,士族豪族和大地主們也在擔心自己的利益會受到損失!蘇州城的外城有大片的田地和房產,那都是他們歷年的積蓄。繁華的蘇州城富可敵國,僅僅是外城來不及撤走的財產都有百萬之巨。
“我們蘇州城內的糧倉中還有足夠一年消耗的糧食,民衆數十萬,各位不必擔心九州軍圍城之後我們會陷入死局。”陳洪謐說道。
“糧食是一回事,我們蘇州官兵平日裡維護穩定,保一方平安倒還綽綽有餘,但是讓他們投入慘烈的攻防,恐怕九州軍的大炮一轟,官兵立刻作羣鳥獸散。”一些豪族對陳洪謐的處置頗爲不滿。
“沒錯,一旦我們堅守蘇州城,必定引來九州軍的不滿。我們在場的商人或多或少都與九州軍有生意上的來往,要是因此傷了與九州軍的和氣,以後蘇州商人就沒臉去找九州軍做生意了。商人沒法做生意,那我們蘇州的紡織工人恐怕就會失去工作,到時候民不聊生,那蘇州的府志上就會記下知府大人的所爲了。”一個大商人同樣表示不滿。
“本府爲蘇州父母官,保蘇州一方平安是理所應當的。”陳洪謐見衆多勢力,甚至自己府衙裡面的官員也反對死守蘇州城,不由緊閉眉頭,“可是我們身爲大明臣子,不應投降九州軍,成爲亡國之臣。”
在場的商人、士族、大地主們都默不作聲。雖然誰都知道隨着北部京城的兩次陷落,正統的大明勢力被大順軍和九州軍兩輪打擊,在北方大地已經沒有話語權。新建立的南明政權實際控制的地方十分有限,就侷限在江北四鎮、揚州府、應天府、蘇州府、杭州府一帶,連兩湖兩廣的地方明軍都還沒有承認弘光政權。
不過作爲以前大明的利益集團,這些商人、士族、大地主們礙於道德,都不願意當着大家的面說出投降九州軍這件事情。
“知府大人,在下有一計,可以讓九州軍撤兵。”一個蘇州府的官員打破了沉默。
“什麼辦法?”陳洪謐等人問道。
“我們蘇州商人素來與九州軍保持着良好的關係,甚至在場肯定有商人加入了九州軍成立的叫做什麼遠東貿易公司,是公司裡面的股東。這件事情是有的吧?”這個蘇州府的官員看向蘇州商人代表。
蘇州商人本來就富甲天下,這些代表更是蘇州商人裡面的佼佼者,此時見官府突然打起自己的主意,不由有些不安。
“我們蘇州商人確實有人加入了遠東貿易公司,而且江南商人還在遠東貿易公司的董事局裡面擁有一個席位。但是這並不意味着我們背叛朝廷。我們與九州軍的關係只是生意上的關係。”蘇州城的商人怕蘇州官府遷怒於自己,趕緊說道。
“小官的意思不是要怪罪你們和九州軍來往,而是恰恰相反。正因爲有你們和九州軍之間的良好關係,所以我們蘇州城和九州軍之間那不是你死我活的關係,這纔有談判的機會。”蘇州府官員說道。
“你這廝在這個關頭還賣什麼關子?快與本官說來。”陳洪謐催促道。
“是。大人可派我們蘇州商人作爲使節前去城外與九州軍進行談判,請求他們不再進攻蘇州城。”蘇州府官員說道。
“如果真能這樣做到就好了。我們是九州軍的遠東貿易公司的會員不假,但是還沒有那麼大的影響力足以讓九州軍放棄攻打蘇州城的打算。他們軍隊的事情,不是商人能夠插手的。”蘇州城的商人們愁眉苦臉,一致覺得讓九州軍放棄攻打蘇州城的戰略是天方夜譚。
“確實如此啊,沒有好處的話,九州軍怎麼會顧及我們蘇州城的想法。”陳洪謐搖了搖頭。
“只要九州軍放棄攻打蘇州,我們可以給九州軍提供三個好處。”蘇州府官員伸出三個手指,“第一,他們不會因爲攻打蘇州城而損失任何兵力。第二,他們進攻蘇州城的目的不過是擔心我們支援南京城。只要我們承諾九州軍不主動支援南京城,也不與九州軍爲敵,他們想必可以繞過我們蘇州城向南京城進發。第三嘛,我們蘇州商人可以籌集一批巨資,作爲贖城之費用。有如此三大好處,九州軍的頭目們也得要好好掂量其中的得失纔會進攻我們。”蘇州府的官員說道。
“道理我們都懂,可是爲何偏偏是我們蘇州商人出錢贖城?蘇州城是大家的城池,應該要全城募集贖城資金纔是。”蘇州商人們不約而同地抗議這種做法。
“天下間誰人不知蘇州富甲天下,商人們更是富得流油。如果九州軍攻城,你們的損失最爲慘重。與其因爲困城而損失慘重,不如主動獻出幾十萬兩白銀給九州軍作爲贖城款,還能挽回一些損失,更是在九州軍那裡博得好感,一舉兩得啊。”蘇州府的官員看來是打算讓蘇州商人出定這筆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