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元兄弟別說,我聽你的就是。”李自成挽留張元,堵在門口不讓他離開。
“那我們是否可以繼續我們的計劃,向北部的代州進攻了?”張元沉悶着臉問道。
“可以,可以,我就是豁出這條命,也一定打下京師,改朝換代。”李自成說道。
“既然如此,請闖王下達一份軍令,令各部兵馬整頓,準備大舉進攻。若要攻克京師,從太原出發有兩條合適的路線。一條是走代州、大同、宣府一線,這一條路線我們要面對大明最強大的邊軍之一——宣大邊軍,另一條路是走真定、保定一路,面對的是河北、京畿一代的地方軍和京畿附近的衛所兵。”
“我們現在的兵力衆多,完全可以同時兵分兩路大舉進攻,亂拳打死老師傅。就是朝廷可能也很難估計到我們會如此行動。”張元說出接下來的計劃。
“宣大兩個邊鎮有朝廷的百戰邊軍,我們還是不應該與他們發生衝突,還是儘量躲開他們,將主力放在真定、保定一路。”李自成說道。
“錯,大錯特錯!正因爲北路是大明邊軍,所以我們才需要集中兵力率先消滅他們。一旦我們擊潰、收編這支部隊,就能消滅朝廷抵抗的意志,反而更加容易攻取京城。”張元卻直截了當地反對李自成的提議。
“可是我們不一定能夠打敗宣大的邊軍,萬一損失慘重,我們難以承受。”李自成說道。
“闖王實在是長了別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你可曾想到過,這些邊軍總兵他們就一定會忠於朝廷嗎?就一定會拼死和我們抗衡嗎?如果他們知道抵抗的下場只有死路一條的話,那麼他們回怎麼選擇呢?”張元說道。
李自成眼珠子轉了轉,然後拍手:“你說的不錯,邊關守將不一定是會誓死抵抗的,他們對朝廷也不一定會忠心耿耿!實在是太原總兵的抵抗讓我對宣府、大同兩鎮產生了誤估。”
“正是如此。對於膽敢反抗我們的人、寧死不降的人,一律殺無赦!對於歸順我們的人,我們許諾他們高官厚祿,用利益來圈住他們。雖然現在我們打得很艱難,但是長期以往,不用幾個月的時間,後面的總兵將軍們就會用簞食壺漿來迎接闖王。”張元繼續說道。
李自成眼神越來越清亮:“你真是劉伯溫再世,我這便下達軍令,重整全軍,準備兵分兩路,我與你一同率領主力攻打宣大兩鎮,務必要消滅明軍主力,讓京師震動,不戰而降!”
有了李自成的話作爲背書,張元立刻整頓城內的部隊。剛開始這些肆意搶掠的流民還不會乖乖就範。不過張元立即抓捕了上百個鬧事的人,帶到菜市口斬首。
血淋淋的人頭讓太原城內所有的亂軍賊寇都安靜了下來,沒有人再敢鬧事。
張元冷淡地看着這一切,然後從亂軍之中挑選出一批剛纔沒有參與暴亂的流民和太原府的明軍俘虜,補充了自己的親兵。
李自成對於大功臣張元的做法沒有什麼異議,而且他自己也補充了一堆的新兵到部下,對於張元比較苛刻的要求他是有點不理解的。對於農民軍來說,當然是人數越多越好,通過天文數字堆出一條血路,堆垮大明。而張元的策略顯然是從流民中挑選精銳出來,寧缺毋濫,所以至今爲止雖然張元可以臨時指揮李自成所有的軍隊,但是張元的親兵就沒有超過一千人。這也是李自成放心交給又能打,又沒有做大痕跡的張元來臨時指揮大軍。
李自成的二十萬大軍在攻陷了太原城以後,又吸納了太原府大量的流寇和流民進入,人數膨脹到三十萬。當然這其中流民攜家帶口,真正有戰鬥力的只是少數。但是這蝗蟲一般的數量就足夠令人生畏,漫山遍野,所到之處是真正的寸草不生!
三十萬流民每到一處,打開穀倉,搶掠富人、平民,甚至連樹皮、草根都不放過,比蝗蟲還可怕。
實際上李自成就算是想要留在太原府一帶,與朝廷劃地界分立也是不可能的,因爲太原府的糧食根本就不夠這羣脫產的流民進食!對糧食的渴望會驅使他們向周圍鯨吞海咽,一直到所有地方都沒有糧食爲止。到時候將會餓死一大批人,直到新的秩序建立起來。古往今來,無不如此。
李自成、張元兩人率領了其中二十萬流民從太原府出發,北上進攻代州,打開通向大同、宣府的道路。而李自成的妻弟高一功等人率領十萬流民同樣從太原府出發,走的卻是保定一路。
被張元救下的女子安排到了張元的旁邊。張元的親兵都以爲是張元對這個女子有意思,就沒有多說什麼,而是讓這個女子做些侍女的工作來討好張元。畢竟他們可沒有見過有誰能夠讓張元緩和下來。自己老大找女人能算是搶嗎?
“你爲什麼要助紂爲虐,你不知道這些惡賊殺死了多少好人嗎?!”這個被救下來的女子還是對張元有些偏見。
張元也有些意外,因爲如果她面對的不是他張元,那麼以她的性格早就被玷污或者殺死了。能在這個時候讓他棄暗投明,還不是一般的勇敢。
“這些人在沒有東西吃之前,也是好人。”張元冷冷地說道,“一個人吃不飽肚子的話,可是連人都會吃的。一將功成萬骨枯,亂世之中人命就是這麼卑賤。看你之前的打扮,看上去像是富家女子,哪裡會懂得一個窮人、餓人的感受。我只會爲他們感到可悲,貧窮和飢餓纔是一切的原罪。”
“那你……你爲什麼要救我?我這種人應該被你們視爲眼中釘。”女子被張元這種違逆倫理道德的話語震驚到。
“我想救誰就救誰,我想殺誰就殺誰,這就是權力。”張元說道,“義不守財慈不掌兵,在這個亂世,就要冷眼相待,才能保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