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爾滸山城依山而建,呈不規則的橢圓形,有東西兩城,東城爲外城,西城爲內城。東城的城門坐落在狹窄的山溝口上,又有護城壕,割斷山脊,易守難攻。
原本這裡是一處山寨,被努爾哈赤攻佔後,修建成山城,以御明軍。後金地盤擴大後,成爲腹地的薩爾滸山城本來再無作用,但是現在盛京丟失後,薩爾滸山城再次成爲後金的重要根據地。阿敏的鑲藍旗就在薩爾滸山城駐守。
“復遼軍,復遼軍來了!”山頭上人頭晃動,向遠處張望。
果不其然,在天地交界處,隨着復遼軍的旗幟率先出現,一條黑線由細變粗,由線成面,一隊隊整齊的軍陣碾壓過來。軍陣最前方是端着火槍的士兵,在鼓點的指揮下有序行軍。雖然他們其中一些人只經過數個月的簡單訓練,但是聽從鼓點指揮已經刻入他們的骨子裡,就算是酣睡在夢中聽到鼓點也會立即驚醒。
除了火槍兵,還有不少馬匹託着火炮和大量的彈藥,被護在軍陣中間,以防山城守軍出城突襲。這些戰馬,多數是從之前與八旗的戰鬥中斬獲的,還有科爾沁部落投靠了過來孝敬的蒙古馬。
少量的騎兵則分列兩側,爲首的騎士手擎大旗,獵獵作響。
第三步兵旅的旅官劉興祚騎在一匹楚雲賜予的優良蒙古戰馬上,隨着馬背微微顛簸,而他卻全神貫注地用隨身的單筒望遠鏡觀察薩爾滸山城的地形。
雖然情報處的地形圖已經詳細地記載了薩爾滸山城的佈防,但是如果一昧地相信地形圖,與紙上談兵沒有什麼區別。
“諸位,你們看這薩爾滸城,四面封閉,周長八里。再看那座西部最高的山頭,乃是薩爾滸山城的內城,地勢更加險峻,估計鑲藍旗的指揮部就在那裡。”劉興祚從望遠鏡中看到內城有些許霧氣,看不大清,但是隱隱可見山頭上鑲藍旗的旗幟。
第三旅的第二營營官黃煒姚看到熟悉的故地,不禁有些觸景生情:“九年前,我還是當時杜鬆總兵手下一小兵,努爾哈赤曾率六個旗45000人的兵力進攻駐紮在薩爾滸附近的我軍,當時天色陰晦、咫尺難辨,又有大霧,我軍以火把照明,進行炮擊,但殺傷甚微。然而當時我們萬萬不曾想到……”第三旅的第二營營官黃煒姚說道。
“不曾想到如何?”其餘營官問道。
“火光將我們的位置暴露,後金兵則將計就計,由暗擊明,集矢而射,多數命中。努爾哈赤這滑頭,更是趁機以優勢兵力發動強攻,並在大霧掩護下,越過塹壕,拔掉柵欄,攻入我軍營壘,最終導致我們這一路兵力完全潰敗。我也成爲了他們的俘虜,慚愧。“黃煒姚談起往事,猶歷歷在目。
“竟是這火把導致薩爾滸大敗?”衆人有些訝異。
“其實要將戰敗的責任歸咎於火把之上,對於火把未免不公。從現在來看,當時杜鬆總兵兵力不多,還分兵一萬圍攻吉林崖,本部遭到八旗中六旗合圍,失敗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現在來看,但是如果總兵杜鬆集中全部兵力固守薩爾滸,等候其他幾路兵馬來援,結果可能還未可知也。”黃煒姚搖了搖頭。
“放心吧,這次我們的大炮,可比朝廷的軍隊要猛多了,而且士氣也不是當時從關內徵調、臨時湊起來的雜牌衛所兵能夠比擬的。”劉興祚卻充滿了信心。
這次負責合圍薩爾滸山城的,乃是復遼軍最精銳的第一步兵旅,以及同樣久經沙場的第三步兵旅,還有炮兵旅一部帶來的仰角比較大的輕型榴彈炮。
隨着煞星復遼軍的到來,薩爾滸山城內鑲藍旗的後金軍隊卻不敢有所動作。一支騎兵已經被阿敏分出去抄復遼軍的糧道,還要分兵吉林崖,現在薩爾滸山城內就只有五千左右的守軍。以前鑲藍旗面對較少的復遼軍的時候,尚且吃癟,何況這次圍攻薩爾滸山城的是兩倍於自己的復遼軍軍隊,能依靠地形守住就不錯了。
復遼軍在山城下方明目張膽地設下營盤,然後火炮軍官就帶兵視察炮擊的目標。
“薩爾滸的外城有四個山門,據說還有一個便門,要破外城,則必須要突破他們的山門,方可殺入城內。但是山門處於山溝溝之間,此處布有重兵,堆有檑木礌石,易守難攻。八旗又居高臨下,只需箭如雨下,我們必然會損失慘重。”
火炮軍官在山下往山城上方觀測地勢,卻發現山城地形陡峭,又有樹木岩石,不禁有些惆悵,
“恐怕這回要用不少將士的鮮血強攻上去了。”
“軍主只給了我們五天的時間,務必要消滅薩爾滸山城鑲藍旗,然後迅速南下與第五旅、第二旅匯合。”
薩爾滸城的一個山口,駐有兩個牛錄的兵力,仗着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地勢,還能稍微安心。
“山下的復遼軍太多了,人數比我們還要多上許多吧?不知道我們被包圍後,陛下會不會帶人來救我們……”
“希望等下復遼軍攻山,不要打我們這個山門,不然復遼軍的火炮那麼一轟,我們都要九死一生咯。”
“外城有四個山門,我們的運氣應該不會那麼好吧,四分之一的機會還是很安全的。”
兩個駐守的牛錄額真在私底下琢磨,卻暗暗盼望起復遼軍能夠攻打其他山門,而不要來攻打自己的部隊。
“大人,大炮,你看,那是復遼軍的大炮!”在山門外面巡邏的哨兵急忙彙報。
兩個牛錄額真登高一看,只見復遼軍中的營盤中,分出了一支兩千餘人的軍隊,拖着十幾門火炮往他們的山門過來。這支部落來到山下,火槍兵組成臨時的分營地,而火炮部隊則尋找有利地形,構建炮兵陣地。
“夭壽了,復遼軍怎麼偏偏選了我們這一個山門!”兩個牛錄額真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