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三角的入海口,有一座本來很普通的縣城因爲海洋的開放而崛起,成爲了一座日益繁榮的城鎮。
“本來松江府的知府衙門在華亭縣,不過現在已經奉命搬遷往上海縣。至元二十九年,松江府民物繁庶,於是當時元朝廷割華亭東北五鄉立縣於鎮,因地居海之上洋,其名爲上海。”
楚凌雲等人的使節團從廣州府來到長江的入海口,此地接近最爲繁榮的蘇州城、杭州城、南京城。
在黃浦江上有許多的大帆船,這些船隻有些來自於東瀛、琉球、北方、夷洲、嶺南、阿拉伯、西歐等地。
憑藉蘇杭、南京等地的繁榮和長江黃金水道,無數的絲綢、茶葉從此地向外出口。
“上海縣位於長江入海口,想要不繁榮都困難。”
楚凌雲此次航行出使見識到的城市太多了,從西歐的倫敦到西亞的君士坦丁堡、非洲的亞歷山大港、南亞的孟買、南方的廣州府,這些城池有一些共同點,要麼距離海洋很近,要麼有大江大河,在大航海時代變得比以往更加熱鬧。
部分存在感還不強的地區也得益於大航海時代的到來,像是大連灣、孟買七島、加爾各答,更是從小漁村或者小山村變成了大港口。
上海縣不僅靠海,還位於長江的入海口,有着廣闊的腹地,同時江南地區又是目前世界上經濟最發達的區域,因此楚凌雲沒有理由不相信上海縣會崛起。
“軍主大人要我們將這裡變成什麼‘不夜城’,大規模地修建新建築,因爲黃埔江邊有大片的空地。你們看那邊,有大約1000人的施工隊,他們在用機器和人力修建道路和新房屋。在松江府將知府衙門搬遷到上海縣之後,就僱傭他們大興土木。越來越多的商船進入黃埔進行貿易,不過上海縣與蘇州城、杭州城相比不但歷史較短,而且建築規模更是差的遠了。”
松江府的官員指着黃埔江一帶熱火朝天的工地,果然有許多工人正在進行施工,一座座磚瓦房、水泥房拔地而起。
爲了開發這塊“新地”,楚雲不但令蘇杭鐵路繞多一段距離,從上海縣經過,而且還將部分人口遷移到這裡,以充實這邊的人口。
江南地區過於繁榮,開一座單獨的新城有利於平衡當地的力量,而且楚雲在很早之前就成立了工會來制衡資本家。
楚凌雲並不知道他的父親曾經在二十多年前和他的母親說過要在這裡建造一座不夜城。
現在上海縣已經有一點不夜城的雛形,不過還有很多的路要走,想要成爲一座繁忙的城市可沒有那麼容易,還需要經過幾十年甚至上百年的積累。
松江府的官員邀請他們在當地就餐,衆人就在黃埔江畔的酒樓。他們很難想象將來此地的地價將會十分高昂。
雖說松江府將知府衙門搬遷到上海縣,江南的商人還是將目光放在了蘇州城、杭州城、南京城,甚至是揚州城,鮮有人在此買地。而考慮了買地的人,也不想會一夜暴富。
楚凌雲邊看着窗外黃埔江的景色,一邊在心底嘀咕,他的父親考慮的事情也未免太多了,而且似乎從很早之前就開始佈局,以至於他此行見到的一切幾乎都是他父親帶來的成果。
這一次來到上海縣匆匆一瞥,就要回到京城了。
李晉德跟隨着使節團的船隻回到本土,他也來到開始崛起的上海縣,不過沒有和使節團待在一起,他在黃埔江上下閒逛。
別人可能還沒有意識到上海縣的價值之所在,但是李晉德敏銳地察覺到上海縣的重要。
李晉德帶着他的手下兜了兩個時辰,他的手下飢腸轆轆,不禁抱怨:“掌櫃的,您圍着黃埔江轉了兩圈,這是打算做什麼?”
“這塊地方位於長江入海口,而且有黃埔江的存在……最關鍵的還是松江府的知府衙門從華亭縣轉移到上海縣,這是官府有意無意發出的一種信號。”李晉德想了一下,“我回去以後打算在此地建立一個帝國化工的工廠和貨棧,並以工廠的名義先佔着一塊工業用地。將來如果這裡發展起來,這塊用地的地價可就沒有那麼便宜了。”
雖然楚雲嚴格限制個人進行土地購買,又禁止農業用地交易,但是他對工業用地的交易很寬鬆。一方面官府需要通過賣地來獲取財政收入,另外一方面鼓勵投資工業用地可以促進工業的發展。
李晉德似乎是看好上海縣的前景,打算在這裡發展之前就進行投資。
後來的事實告訴他這是一筆非常之划算的投資,上海縣的工業用地地價在二十年後翻了十幾倍。
當然,在此時李晉德的手下都不怎麼認爲在上海縣設立工廠和貨棧是明智的選擇。
“掌櫃的,上海縣這裡還是以水田和荒原爲主,河灘也是一片泥濘。依我看,無論是人口還是經商氛圍,隔壁的蘇州城、杭州城那都是最好的選擇。天下富商,無不在蘇杭兩城,可以說得上是富甲天下,就連掌櫃您的資產都未必排到蘇杭富商的最前列。當地又盛產糧食,蘇湖熟而天下足。怎麼想都是在蘇杭設廠最好。”
“對啊,以後掌櫃在蘇州城、杭州城設廠,闖出一番名堂,到時候還能夠與當地那些號稱富甲天下的蘇杭商人一較高下。”
李晉德的手下們更加偏向於投資蘇杭,想到與蘇杭的鉅商進行生意場的較量,他們都不禁有些激動。
“你們這些人跟了我這麼多年還不懂得悶聲發大財的道理,這些年算是白費了。”李晉德恨鐵不成鋼,“官府將松江府衙門搬遷到上海縣,打算另起一城,爲的就是平衡蘇州城、杭州城和南京城的勢力,當地肯定還有不少世家商人盤踞和壟斷。何況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哪一座城市在剛開始不是一片山村荒野?只要官府肯認真搞,此地的前景不在蘇杭、南京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