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遺憾,對於火車我也是一無所知。在這裡火車又被稱爲蒸汽機車,其專利爲官府所有,尋常人接觸不到。我現在於天文局任職,前身是欽天監,並沒有機會接觸到被視爲機密技術的火車鑄造技術。即使我清楚其原理,我現在爲東方的官員,也不能向你們透露。”湯若望遺憾地說道。
“你能夠與我們說到這邊的變化,已經給我們很大的幫助了。”康普頓伯爵微微點頭致謝。
“以前我們還能夠憑藉天文和火炮知識傳播我們的信仰,不過現在不行了,他們對於我們傳教士所瞭解的知識已經不感興趣。我現在反倒想要進入他們的最高學府——京師大學堂,然而我的身份被限制,並不能一窺究竟。”湯若望一陣唏噓。
在明末戰事緊急的時候,傳教士可以打着火炮專家的身份來到京城找到差事,比現在可風光不少。而現在,湯若望反倒想要接觸九州軍掌握的更加先進的技術。
“怪不得對方一直不肯放寬對於我們的限制。”不列顛的主教說道。
“既然諸位到來,我們不妨喝上幾瓶酒,我有一樣好東西給你們看,可能會顛覆你們的認知。”湯若望神秘兮兮地對幾個不列顛貴族說道。
湯若望先後作爲欽天監、天文局的官員,雖然是一個清水衙門,但由於楚雲對於數理化人才重視,從事這些工作的官員俸祿不菲,他相比其他落魄的傳教士待遇好了許多,請幾個不列顛貴族在家中設宴不成問題。
上次格林維爾爵士帶領使節團前來京城的時候並沒有拜訪名不見經傳的湯若望,而這次康普頓伯爵主動來拜訪,讓湯若望心生好客之意。
湯若望取了幾壇紹興的花雕酒招待從不列顛遠來的客人,他本人也因爲酒氣上頭而紅着臉,親自到後院取出了一份圖紙。
“我在天文局就職,所能夠接觸的也就是天文之事,因爲官府並不將天文視爲機密,又要向民衆普及天文知識,所以我要給大家看的東西並不涉及泄密。天文局主要職責便是編撰曆法、觀察天象、傳播天文之理。這可是個好東西。”
湯若望將這一份圖紙在衆人面前展開,發現是一副宇宙圖。
“中間這裡是太陽,依次的行星是水星、金星、地球、火星、木星、土星、天王星、海王星,這裡的數字是它們之間的距離,所有的行星都在圍繞着太陽轉動,其中我們所在的地球距離太陽有1.496億公里。還有這一個按照橢圓形軌道運行的彗星,每隔76.1年環繞太陽一週,在古中國、古巴比倫、中世紀歐洲都有過清楚的記錄。我進行過考證無誤,數字如此精準,是不是令人深覺不可思議?”湯若望興奮地指着宇宙圖說道。
不列顛的主教見湯若望向衆人展現的宇宙圖將太陽放在中間,不由站起身來呵斥道:“湯若望,你這是支持哥白尼的日心說!?”
湯若望被這麼一喝,酒勁有些消退:“雖然我知道在歐洲公開支持哥白尼的學說會被教會判刑,但這裡是東方。以前我在羅馬的時候,伽利略發表了他對於木星四顆衛星的觀察報告,他認爲木星的四顆行星不以地球爲中心運轉,從而贊同哥白尼的學說。來到東方之後,這幾年我所在的天文局接連推出了對於宇宙天文的研究論文和書籍,我都有翻閱,讓我的觀念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雖然我們在地球上看到的滿天星辰那麼渺小,但實際上渺小的是我們自己。根據嚴密的計算,太陽的體積是地球的130萬倍!如此明顯的差距,怎可認爲130萬倍大的太陽會圍繞着地球來運轉?”
不列顛主教第一次聽說太陽與地球的比例,一時語塞。如果太陽的大小是地球的130萬倍,讓那麼大的太陽圍繞地球公轉似乎有些過分。
“你可知道支持哥白尼日心說的伽利略如何了?在我們出發到來這裡之前,伽利略在羅馬的辯論中輸了,他無法證實地球的運轉,被羅馬裁判所逮捕入獄,判處無期徒刑。”不列顛的主教倒沒有那麼激動,而是坐了下來。
其實距離哥白尼一百年過後,許多教職人員在觀察中已經得出結論,哥白尼的日心體系在預言天體位置時具有很高精確度,並且十分有用,牴觸並沒有那麼激烈。羅馬教皇此時仍然維護地心說體系實際上是在維持封建統治。
“東方的先進學說已經將我們已經所沒有找到的行星都一一尋找了出來,像是天王星、海王星,他們描繪的宇宙圖與哥白尼的日心說有異曲同工之妙。”湯若望見來自不列顛的主教沒有激烈和他辯駁,便繼續說道,“他們認爲這一份宇宙圖描繪的只是‘太陽系’的情景,而太陽系被一個叫做銀河系的星系所包含,據說這個銀河系像是太陽一樣的天體有超過1000億個,我們夜間肉眼可見的星星多是銀河系裡面的天體。”
“怎麼可能!”這次不只是主教,康普頓伯爵等不列顛貴族都驚訝起身。
湯若望所說令他們無不震驚,如果湯若望所說是對的,那麼教會和哥白尼、伽利略他們爭執到底是日心說還是地心說都不正確了。
如果宇宙真的那麼大,一切到底是圍繞什麼在旋轉?在太陽之外還有1000億個太陽?!
“可否有圖志?”主教面色古怪地問道。
“沒有圖志,這個說法就是天文局上下的官員都不敢輕下定論,而是東方的統治者無意間提及的。他還說在銀河系之外還有更大的單位,地球之外還有無數的星辰,甚至可能有其他未知的文明。”湯若望寶貝地將太陽系的宇宙圖收起來,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不可能吧,他怎麼可能知道地心之外的情形,除非是他本身就是神!”主教直呼道。
即使是古希臘的哲學家也不會做出如此大膽的猜測!
“這只是軍主大人隨心的假說罷了,沒有實證,說不定他的猜想也是錯的。”湯若望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