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隊長的猜測沒錯,姚望接下來的話,那是讓姚父姚母恨不能乾脆躲起來算了。
太丟人了。
“當初我給小香的彩禮,你們嫌多,執意只出四十五,我也沒說甚麼,自己想法子去掙了去借了,湊了六十六塊錢的彩禮,小香嫁過來,知道我借了錢,就從她的陪嫁裡拿了十塊錢給我,讓我還債。大爺,叔,你們說我媳婦兒這事做的有毛病嗎?”
大隊長几人交換了個眼神,都同時搖頭。
“沒毛病,你這個媳婦是個好的,願意拿出自己的嫁妝錢給你還債,就是想着跟你好好過日子的。”
姚母心道不妙,想要裝暈避免讓老二再多說,可是一旁就是姚二嬸,還十分乾脆地捏了她的胳膊一下,她這一疼,噝了一聲,再想要暈過去,怕是不太行了。
“我也覺得我娶了個好媳婦,我還了債,這事兒讓我爹孃知道了,我爹倒是沒說什麼,可是我娘和大嫂非說我媳婦既然嫁進來了,那就是姚家人了,就得把錢都交出來,大傢伙一起過日子呢,哪能藏着掖着。”
說到這兒,姚望冷笑一聲:“我倒是不知道當初大嫂嫁進來的時候有沒有嫁妝錢,也不知道你拿沒拿出來。反正我是沒見過,也沒聽爹孃說過這樣的話。”
大隊長皺眉,這就有些過分了。
人家陪嫁過來的壓箱底的錢,就是新娘子自己的。
這個事兒都是約定俗成的,哪有當婆婆的惦記着兒媳婦的嫁妝錢的?
這說出去,姚家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要是讓人傳出他們東方大隊有這樣的婆婆,哪家的姑娘還願意嫁進來?
一想到這個,大隊長看姚父姚母的眼神都不對了。
這簡直就是攪屎棍呀!
姚家的幾位長輩也都面色不善,原以爲只是爲了幾個雞蛋,覺得不值得鬧這麼大。
沒想到,這內裡頭竟然還有這麼多的齷齪事。
按說蘇小香願意拿出自己的嫁妝錢來給丈夫還債,這就已經很不錯了,可爲什麼這些人就不知足呢?
見不得別人好?
這是以爲蘇小香拿出來了十塊錢,肯定還有更多錢?
姚家已經窮到這個地步了,連兒媳婦的壓箱底的錢都不放過?
姚父這會兒也只覺得沒臉,頭也不擡,這種事情被當衆挑明,實在是太難堪了。
誰知道,姚望要控訴的事情,遠遠不止這一件。
“小香是去年才嫁進來的,到現在還沒滿一年呢,娘就天天指桑罵槐,罵小香是不下蛋的母雞。說來說去,不就是因爲小香沒遂了你的心意,沒把錢拿給你嗎?娘,小香是我媳婦,幹啥非得鬧成仇人呢?”
姚父聽到這裡實在是受不住了。
“行了,別說了!今天這事的確是你娘和你大嫂不對,你也別再這麼裡叫屈了,等回頭讓你娘和你大嫂帶上東西去蘇家一趟,幫你把你媳婦接回來就是了。”
在姚父看來,這件事情其實很簡單,也很好處理。
無非就是兒媳婦覺得在婆婆和嫂子給她委屈受了,那就讓她們一起去把人叫回來就行了,也算是給了她臉面。
可問題是,姚望不這麼想呀。
事實上,屋子裡其它人也不這麼想。
畢竟就目前姚望挑開來的這幾件事,無論是哪一件,都實在是太丟臉了。
而且,如果蘇家知道了,那鐵定不會就此罷休的。
還想着接蘇小香回來?
依着蘇家人的氣性,怕是要來姚家大鬧一場纔是真的!
姚家幾位長輩們猜測的不錯,他們這裡還沒有商量出個對策出來,蘇家就帶着一羣人浩浩蕩蕩地登門了。
打頭的是蘇向平和他媳婦,蘇國安和蘇建業怕他們打起來,也跟着過來了。
姚家人一看蘇家來了這麼多的漢子,一下子也有點兒懵了。
“親家來了,快坐。”
蘇向平擺手,冷臉道:“不用了。你們姚家這地方我們可不敢多待。我們是來擡我家小香的嫁妝的,等回頭你讓姚望跟小香一起去把離婚手續辦了就是。”
姚父姚母原以爲蘇家人會大鬧一場,搞不好還會再來砸他們家的東西,所以一直揪着一顆心。
可是萬萬沒想到,人家臉色平靜,態度堅決,就是離婚!
這年頭,鄉下可不興什麼離婚的,太丟臉了。
不管是男是女,都覺得離婚是件丟人的事兒。
可是蘇向平就直接這麼說出來了,而且是還很有底氣的樣子。
“親家這是啥話呀!這小兩口過日子嘛,哪有這鍋蓋不碰鍋沿的?先坐,咱有話好好說。”姚二叔開口勸着。
姚二嬸也連忙張羅着又是搬凳子,又是倒水的。
“親家嫂子呀,快坐,今天這事兒我們也知道了,是我大嫂和這個侄媳婦不對,咱們先消消氣,有啥事咱們商量着來。小兩口感情好着呢,可不能把離婚掛在嘴上。”
不得不說,這位姚二嬸的嘴巴是真挺利索的。
而且人家一開口就先把錯給攬了過去,又是心平氣和的跟你說話,你也不好意思再擺張冷臉給人家。
趙紅梅拉着向平媳婦坐下了,自我介紹道:“你是姚望他二嬸吧?我早就聽小香提過,說你可是個能耐人,明事理又賢惠。哦,我是小香的堂奶奶,別看不是親奶奶,可小香是在我眼底下長起來的,我可心疼着呢。”
大隊長自然也認出這位是蘇小軟的親孃了,這態度也是十分端正。
“趙同志,怎麼把你們也都驚動過來了,這事兒是我們這邊理虧。這不是剛剛還在說呢,讓她們過去接小香回來,再給她賠個不是。一家人嘛,不能因爲鬧點兒矛盾就不過日子了,這哪行呀!誰家還沒點兒磕磕碰碰的事兒?”
趙紅梅笑了笑,看向蘇建業。
大隊長是男同志,她只需要跟姚家這邊的女眷們講講道理就好。
蘇國安是大隊長,又是蘇小香的堂爺爺,自然也就搭上話了。
“唉,小香這孩子性子好,平時也不愛抱怨,這不是嘛,今天回去了,我們才知道這孩子在姚家受了多大的委屈呀!被人天天冷言冷語也就算了,這大嫂闖小叔子的屋子,這咋說也不好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