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對不起。”
“不，不怪你。”
黃河水依舊在奔流，只有河岸上的屍體和血跡述說着剛剛發生在這裡的慘烈戰鬥，李凌看了一眼已經隨着波濤漂向遠方還時不時露出頭來的那些趙軍兵士，一股子悵然。
“收攏部隊，打掃戰場！”
趙軍的悲壯遠超李凌的想象，強行突破到黃河岸邊卻發現根本沒有渡船而且水流湍急的情況下，他們全都毅然決然地選擇投入湍急的河水之中。
此戰，秦軍總共傷亡將近四萬人便全殲二十七萬趙軍，趙軍主將龐煖也已經身死，算得上是一場以少勝多的經典戰役，但李凌卻一丁點都高興不起來，因爲傷亡四萬已經超過了他的預計。
去掉這四萬人之後，自己的手頭上僅僅只還有八萬人馬，整個函谷關外所有部隊都算上，也包括遠在楚國腹地的三十八軍，總數也不過只有區區十六萬人馬，這區區十六萬人馬根本沒法同時應對楚國和魏國的攻擊。
李凌唯一能做的就是儘快休整部隊，然後靜靜等待，等待着蒙毅的消息，可以說，李凌此刻已經將全部的希望都寄託在了蒙恬、蒙毅兩兄弟的身上。
蒙恬帶領三十八軍在楚國腹地內不斷鬧騰，蒙毅則動用自己的一切手段，將從呂不韋手中繼承過來的還有他這幾年發展的一切隱藏在楚國的間者全部動用了起來，目的只有一個，一定要想盡一切辦法確保楚國罷兵！
秦楚之戰，李凌能打贏，但他不敢打，因爲打下去的結果只有兩敗俱傷，秦國再想要一統天下，就不知道要何年何月了。
“還是沒有消息嗎？”
“沒有，楚軍主力依舊在武城對面，不過好像皋城方向上的楚軍已經撤走了一部分，但是皋城那邊咱們只有不到一萬兵力，沒辦法發起反攻。”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李凌揉了揉太陽穴，藉着油燈的光亮，看着眼前的地圖，頭疼。
部隊已經收攏完畢，但他現在卻要面臨一個抉擇。
是繼續等待蒙毅的消息，還是直接南下去進攻楚國堆積在武城前線的主力，亦或者直接北上進攻魏國以解鄴城之圍。
耗着就是浪費時間，可不耗着，他就怕一步錯步步錯，而且根本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秦國函谷關外的部隊就只有這麼一丁點了，是絕對不能夠分兵的。
一夜無眠，次日，軍事會議再次召開，王翦一上來就希望李凌能夠儘快做出決定，他們耗不起了。
“北上！”
“老大，這樣太危險了，楚國大軍可沒走，咱們貿然北上，倘若楚軍開始進攻，那潁川郡可就全都沒了，而且極有可能會被斷了後路，到時候連函谷關都回不去！”
“要不咱們還是南下吧，鄴城那邊應該還能再堅持一下，倘若實在堅持不下去，咱們也頂多就只是損失一個軍，但北上的話......”
聽着李凌做出北上的決定，就連王翦也是有些不安。
雖然王翦是希望李凌能夠儘快做出決定，可實際上他還是傾向於南下的，無法面面俱到那就丟卒保車，兩兩相較之下，顯然鄴城並不重要。
“我相信蒙恬，也相信蒙毅！”
“這......”
“老大，咱們不能意氣用事啊，這不是相信不相信的問題，我們也相信他們，但眼下在沒有明確消息的情況下，貿然北上太危險了。要我說還不如南下，打疼楚軍，這樣不也正好能變相幫了他們兩兄弟一把麼？”
“別說了，我已經決定了，去準備吧！”
“是！”
“哎~~！”
王翦最後一個離開，他原本還想說些什麼，最後只是嘆了一口氣，李凌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出於對蒙家兩兄弟的信任了，他這是在拿秦國的國運在賭。
“告訴熊啓和章邯，不管出現什麼情況，皋城與武城無論如何都不能失守，哪怕是死，也要讓他們都給我死在城頭上！”
八萬大軍已經休整完畢，臨行前，李凌再次派出傳令兵前往皋城、武城，他知道，一旦這兩處地方失守，那即便是蒙毅和蒙恬把事情辦妥了，恐怕項燕也絕對不會罷手。
......
“怎麼樣，師傅他有消息了嗎？”
“啓稟王上，按時間算現在應該是已經和趙軍打起來了，不過還沒有最新的軍報傳回來，還請王上沉住氣。”
“沉住氣？你讓寡人如何沉得住氣！成蟜，你是寡人的王弟，你是我嬴氏一族的族長，難倒我王族一脈，就連個能夠爲我大秦征戰沙場的將領都沒有嗎？”
蘄年宮大殿內，嬴政就站在嬴成蟜的面前，很顯然，讓嬴政着急的不只是前線的戰況，還有就是嬴氏一族的問題。
李凌一整套的改革下來，嬴政雖然全盤接受不假，而且他也看得出李凌這是爲了大秦爲了嬴氏一族而考慮的結果，可眼下在外征戰的全都是外姓之人！
嬴氏一族，除了自己這個秦王和成蟜這個長安君，居然連一個能堪大用的人都沒有。
“趙辛！他，他可以。”
“他在哪？”
“好像還在蕞城，不過現在他是國防部的人，我也不太清楚具體的情況。”
成蟜有些爲難，他早已經不單單是一個長安君這麼簡單了，他現在還是族長，將來的嬴公，可問題是秦國改革之後，嬴家，真的是一言難盡。
“快，讓他去，你讓他去增援師傅。”
“這...恐怕臣弟不能出面，還得請王上親自下詔。”
“哦，是寡人忘了，那寡人現在就擬詔！”
“王上...這......”
“煩！快，去把馮去疾給我找來！他現在不是還負責那個什麼秘書處麼？”
“諾！”
自打自己親政，嬴政還從未感覺到如此束手束腳，改革之後的確有很多好處，起碼自己能夠睡個安穩覺了，再也不用每天忙到午夜，可眼下自己想要調動軍隊，竟然還得先讓秘書來擬定詔書，還要讓什麼常委來集體討論表決，自己這王權，未免也太無用了吧！
然而他卻沒法抱怨，因爲這是李凌提出來的，而且還是事先和自己商議過的，也是廷議通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