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鐺睡的很香,連小白捏着它的臉頰都弄不醒,只是不耐煩的呲呲牙。
小白頹然放開了手,對嫺靜的張淑慧說道:“少夫人,少爺怎麼還不回來啊?”
張淑慧放下賬冊,取笑道:“那要不你去煮碗湯送去?”
小白的臉蛋漲紅,扭捏道:“我纔不去呢!那不是正經女人家乾的事情。”
方醒對家裡的兩個女人基本上沒有什麼管束,所以話本就堂而皇之的進了家。
而在那些話本里,勾引老爺的女人都是這樣乾的。
一碗湯,一個眼神,再把抹胸往下拉一點,有幾個男人能擋得住啊!
小白終究做不出這種事來,但是又忍不住,所以找個藉口就往書房跑去。
書房裡很不斯文,書桌上擺放着一堆牛肉乾、鳳爪之類的東西,而方醒正拎着酒瓶子,慢慢的飲酒。
小白偷偷的躲在窗臺下,看到窗裡的人影后,心中就踏實了下來。正準備回去時,卻聽到裡面說道:“是小白吧,偷偷摸摸的像什麼樣子!進來。”
這麼輕易就被現了,小白覺得很糗。她磨磨蹭蹭的進了書房,擡頭就看到方醒的眼中有些血絲,不禁勸道:“少爺,有什麼事明兒再做也是一樣的,別累着自己。”
這話一出口,小白就覺得怎麼和最新的話本上的描述一個樣呢。
方醒的手已經不抖了,他看到小白低頭含羞,不禁大樂,就把酒瓶子遞過去。
“喝一口,保證讓你今晚睡個好覺。”
方醒可以睡個好覺,哪怕做了個噩夢。
可紀綱今晚是徹底的睡不着了。
站在秦淮河邊上,紀綱看着已經被擡到席子上的屍體,就問道:“死因可查明瞭?是什麼武器?”
錦衣衛中查勘現場的高手不少,當下一個試百戶抱拳道:“大人,從現場和袁大人的傷口上看來,武器應該是類似於大錘的東西。”
“哦!”
紀綱踱步走過去,邊走邊問道:“可要是大錘的話,袁江不可能會給敵人近距離偷襲的機會。”
“你們說是吧?”
兩個袁江的隨從正瑟瑟抖的跪在地上,聞言馬上就擡頭喊冤道:“大人,當時我們就在袁爺的身前,可都沒現什麼異常啊!”
紀綱冷冷的看了屍體一眼:“真的?連點風聲都沒聽到?”
“沒有!我誓,絕對沒有。當時就是一轉眼的功夫,再回頭就現袁爺已經……”
紀綱老於心計,所以就問那個試百戶:“你的意思是,不會是遠距離的擊殺嗎?”
試百戶自信的說道:“屬下家中三代都是刑部的老手。袁大人的傷口呈現重度撞擊狀,如果要達到這種效果,只有是大錘,或是鐵棍近距離的重擊。遠距離絕不可能!除非是前宋的牀弩。”
試百戶說完後,現場就安靜下來,只有船隻和岸邊相碰出的輕微撞擊聲。
紀綱看了看屍體,轉身說道:“查,把當時在袁江身邊的人都抓起來,查清楚!”
衆人轟然應諾,然後就抓住了那兩個隨從,至於梅香姑娘,此刻已經看不到人了。
“大人,會不會是梅香和人勾結,然後……”
莊敬腫着張臉出現在了紀綱的眼前,讓紀綱有些厭惡。
“蠢貨!”
紀綱差點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了,他默唸着靜心咒,然後說道:“梅香的背後有人,那人不會傻到對袁江出手。”
嘆了一口氣後,紀綱低聲對莊敬說了個名字,然後交代道:“你去一趟他家,然後問一下梅香,當時袁江的身邊都有哪些人。”
夜深了,紀綱站在原地,霧氣打溼了衣襟。
所有的人都在忙碌着,良久,紀綱恨恨的一跺腳,上馬離去。
同樣是夜深了,張淑慧在臥室裡等了半天,然後才帶着丫鬟去了書房。
一推開書房的門,濃烈的酒味讓張淑慧不禁捂着鼻子,等仔細一看,她又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神情。
在書桌的兩對面,方醒和小白正伏案大睡,桌子上杯盤狼藉。
……
今天聖駕起行,京城所有的治安單位都不得清閒,包括錦衣衛。
方醒就在必經之路的酒樓上,這裡是柳溥家的產業。
柳溥看着下面的人流,嘆道:“陛下此行聽說主要是爲了仁孝皇后的入葬,順便去看看北平的紫禁城修的怎麼樣了。”
馬蘇正趴在窗戶邊看着前面的儀仗,聞言就回頭說道:“陛下至今也沒有再立後宮之主,可見一往情深。”
方醒默然,他覺得皇帝這種生物很牛筆,能在夜夜當新郎的情況下,還能保持着對原配的感情。
難怪皇帝都有神經分裂的潛質啊!
不過徐皇后確實是一位賢妻良母,她不但能輔佐朱棣上位,而且還敏銳的察覺到兩個小兒子對太子的敵意。所以在生前還勸過朱棣,讓他對漢王和趙王嚴加管教。
等大隊人馬都走了之後,一個朱瞻基身邊的侍衛走了進來,遞給方醒一封書信。
方醒隨手揭開,看了一下,點頭道:“我知道了。”
柳溥的心癢癢的,他知道這是朱瞻基給方醒的信,可卻不敢問。
方醒拍了馬蘇一巴掌,然後大家就散了。
馬車到了街尾,方醒帶着馬蘇上了一家酒樓。
今天這家酒樓裡多了些大漢,這些大漢的目光都在店內的人和門口打轉,身上的氣息精悍。
方醒到了樓梯口,一個大漢伸手攔了一下,可身後的同伴卻低聲說了一句,他才用鷹隼般的眼神盯了方醒和馬蘇一眼,然後放行。
二樓空蕩蕩的,掌櫃的就在樓梯上面,看到方醒上來後,他馬上就彎腰,指着右邊第三間,示意方醒自己進去。
第三間的門口站着兩個身材高大的男子,而且都持刀。
馬蘇有些擔心,跟着方醒走了過去。可沒想到的是,當方醒走到門口時,一個男子主動開門,然後伸手示意讓他們進去。
一進門,就看到兩個男子,一個白白胖胖的坐在對面,而另一個也是白白胖胖的,可卻是站着。
方醒有些尷尬的摸着後腦勺,然後作勢要跪下。
“方先生請起。”
方醒的膝蓋纔將彎曲,趁機就站直了,然後不顧站着那人的驚訝,拱手道:“太子殿下安好?”
馬蘇聞言差點就腿軟了,同時心中對方醒的大膽也有了新的認識。
見到太子居然不跪,只是拱拱手而已。
你藐視權貴沒人說你,可這藐視皇家的罪名擔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