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方家靜悄悄的,只有臥室亮着一點微光。
“夫君……明日……能陪妾身回孃家嗎?”
張淑慧嬌喘吁吁的問道。
方醒大怒:“你居然還能分心?看招!”
一番折騰之後,方醒頹然落馬,只是在努力保持着呼吸的頻率。
張淑慧伏在方醒的胸膛上,感受着胸膛下的跳動,吃吃的笑道:“夫君可要再懲罰妾身一次?”
“好妖精!”
方醒當然是輸人不輸陣,於是重整旗鼓……
梅開二度的方醒沉沉睡去,張淑慧蜷縮在他的懷裡,伸手摸着他的下巴,目光溫柔。
聰明的女人不會去追問丈夫,她會用自己的溫柔來化解丈夫的焦慮和不安。
……
第二天天沒亮方醒就醒來了,他去院子裡跑了幾圈,回來時有意脫去上衣,得意的展示着自己的六塊腹肌。
早餐是生煎,咬開一口後,那肉香就在嘴裡瀰漫開來,濃郁且回味無窮。
方醒一氣吃了十個,正準備再吃一個時,外面有丫鬟說薛華敏求見。
“讓他等等。”
方醒放下生煎,洗過手後,張淑慧拿來衣服,和小白一起幫他換上。
“薛華敏又不是外人,沒必要這麼珍而重之。”
方醒勾住張淑慧和小白的下巴,趁着她們愕然的時候,飛快的一人親了一口,然後大笑着去了前廳。
一見面,薛華敏就通報了一個大消息。
“二姑爺,國公爺昨夜被招進了宮裡,陛下有意放開鹽引。”
“戶部可是缺錢了?”方醒的第一反應就是朝中差錢了,而且還不是小錢,否則朱棣不會放棄對邊塞大有裨益的開中法。
“二姑爺法眼無差!”
薛華敏由衷的佩服方醒的反應。
“怪不得……”
方醒想起了昨天下午的傳話,那位‘貴人’應該是先一步知道了這個消息,所以纔來警告方醒。
“二姑爺,國公爺說了,您兩次下揚州,對鹽商瞭解不少,陛下應該會向您徵詢意見。”
薛華敏乾笑道:“國公爺說,此事關切到不少人的財路,讓您最好混過去。”
所謂的混過去,就是讓方醒三緘其口,或是含糊立場,但是千萬別反對。
“我知道了。”
方醒面無表情的讓人送走了薛華敏,然後就接到了讓他進宮的命令。
等方醒到了宮中時,現今天的人數不多,可卻很豪華。
朱棣爺三都在,還有幾位輔政學士,以及六部尚書。
大明商量重要國事時,從來都不會擴大化,會先在這些重臣之間協調好後,纔會公之於衆。
方醒的身份有些尷尬,不文不武的。
蹇義好奇的看了方醒一眼,心中對朱棣特地召方醒來的用意有些不解。
朱棣淡淡的道:“戶部用度緊缺,朕想放開鹽引,你等試言之。”
吏部爲六部之,所以蹇義就先表了意見。
“陛下,原先的鹽引是以開中爲憑,雖解了邊塞運糧之難,可戶部卻也少了這一份稅錢,臣以爲,必須要找到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否則不可輕易動搖。”
這是老成謀國之言。
朱棣微微頷,金忠就說道:“陛下,北方耕種不易,除非是大量遷徙人口過去,否則難以確保將士們的口糧,只要能解決了運糧之事,臣無異議。”
作爲兵部尚書,金忠只能從本職的角度來說話,多了就有跨界之嫌。
楊士奇道:“陛下,運河已通,此後南糧北運可減少許多損耗,鹽引確實是可以變了。”
這話沒錯,而且有向夏元吉示好的意思。
夏元吉整日忙於調配資源,看着憔悴了不少,他猶豫道:“陛下,我大明開國至今,鹽引一直是開中配,若是能折色支付固然好,可南糧北運……罷了,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
金幼孜對夏元吉這種立牌坊的話很不感冒,可他卻不準備蹚這趟渾水。
胡廣最後言,在剛纔的時間裡,他已經斟酌了一下,此時顯得從容不迫。
“陛下,北方人口日漸繁衍,運河開通,戶部錢鈔短缺,林林總總,可見變更鹽引一事已是刻不容緩,臣請行之。”
這就是終結性的言,哪怕現在不存在什麼輔,可漸漸形成的氛圍卻讓胡廣已經有了輔的自覺。
朱棣撫須看向方醒:“興和伯幾次下揚州,對鹽商知之甚深,你看如何?”
歷朝歷代鹽政都是頭號大事。人不可一日無鹽,無鹽則無力。
國不可一日無鹽,無鹽則國窮。
鹽稅是數量最大,普及最高,最穩定的稅種。
雖然以前是開中鹽引,可實際上已經相當於是間接交稅了,而這個稅就用在了各地糧草難以自持的駐軍身上。
大家這才注意到方醒在邊上呆,金幼孜笑了笑:“興和伯文武雙全,想必能有一番讓人振聾聵的見解。”
振你妹!
方醒冷冷的瞟了金幼孜一眼,對這種奚落和激將表示了不屑,然後才正色道:“陛下,敢問是否準備以銀錢售賣鹽引?”
朱棣點點頭,這是他考慮了許久的問題,若是繼續以糧食換鹽引,大明的稅收還是太少了些。
大明目前的問題是糧食足夠,可貨幣有缺口。
這個和漢人的習慣有關係:老百姓有了些錢都會收起來,有的甚至會幾代人持續不斷的把銀錢藏在家中。
而那些商人同樣如此,家財萬貫也喜歡收起來。
這些習慣導致大明市面上流通的貨幣越來越少,每年都要增大量的銅錢和寶鈔。
“陛下,臣認爲鹽就是錢鈔。”
方醒環視一週,沒人有異議。
“那麼鹽商是幹什麼的?”
方醒的微笑讓人心驚,“臣以爲他們只是在爲我大明運送錢鈔,在這個過程中獲取了大量的報酬,富可敵國。”
胡廣的眼皮子在跳動,夏元吉的手無意識的揉捏着衣角……
“他們只是運送和銷售,而最根本的生產卻沒有涉足……”
方醒猛的揮舞着手臂問道:“憑什麼要讓他們富可敵國?!”
朱棣悚然而驚,他想起了方醒當時抄沒揚州府鹽商的收穫,說是富可敵國有些誇張,可要是照此積累下去,鹽商們的財力將可決定一個國家的走向。
“他們做了什麼?值得我大明給他們這般豐厚的回報!”
方醒站在中間,目光炯炯的道:“他們什麼都沒做,只是用錢購買了鹽引,然後加利銷售出去,這是特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