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回頭我讓人把那些玩具送給你。”
方醒笑的很和藹,可真一卻搖搖頭,覺得自己看到了一頭剛騙了小白兔的老狐狸。
老狐狸的目光轉動,看向了右邊。
右邊是一家點心鋪子,點心鋪子的前方有一輛馬車。
馬車的車簾被掀開,一個貴婦打扮的女人剛上車。
就在車簾放下的瞬間,方醒看到了一雙眼睛。
驚訝和歡喜的眼睛。
這兩種情緒完美的混合在一起,卻能分清。
馬車開始轉向,彷彿是專門來這裡買點心。
而左邊卻是方醒他們剛出來的皇城。
方醒的目光跟隨了一瞬,然後牽着玉米開始逛街。
一路下來,玉米的問題一大堆,方醒卻極有耐心的一一解答。
等過了午後,方醒見玉米開始打哈欠了,就開始迴轉。
到了宮門外,因爲出去時不是走的正面,所以那些軍士看到方醒牽着玉米後,眼珠子都差點瞪了出來。
方醒鬆開手,怡安過去牽着玉米。
“先生……”
玉米的精神有些差,大抵是想睡午覺了。
方醒點點頭道:“下次我再帶你出來。”
“好。”
玉米的精神馬上就好了,然後進了宮。
方醒心想我可在京城待不到那個時候,希望你也記不起這個許諾吧。
他正準備回身,李斌已經急匆匆的來了。
“興和伯,娘娘有話問你。”
方醒皺眉低頭。
李斌說道:“娘娘問你,爲何要帶大皇子到那些魚龍混雜的地方去?而且侍衛呢?周圍一個侍衛也無,這就是你對大皇子的安排嗎?”
這話很衝,味道也不對。
方醒愕然道:“那地方臣吃過好幾次,味道極好,而且安全無虞,至於侍衛,他們在周圍盯着呢。而且臣的家丁就在邊上,手中有防禦的東西,只要有危險,瞬息就能護住大殿下。”
說着他回身伸手,辛老七就拿了一塊用布包裹着的方形東西出來。
方醒把這東西打開,卻是有半人大小的摺疊盾牌。
方醒把盾牌展示了一下,李斌點頭道:“此事咱家不知,不過會和娘娘說。”
他拱手進去,方醒面無表情的看着他的背影,稍後也走了。
那些聽到剛纔對話的軍士們都暗自咂舌。
“娘娘這是對興和伯不滿了?”
而就在側面百步開外,一輛馬車的車簾纔將放下去。
車裡的貴婦用手絹捂着額頭,“娘娘居然放過他了?”
……
當消息傳到朱瞻基那裡時,他皺眉道:“母后怎麼突然問起了這個?”
俞佳說道:“聽說先前有人進宮求見太后娘娘,是勳戚的夫人。”
朱瞻基微微點頭,然後丟下手中的毛筆,說道:“去母后那裡。”
到了太后那裡時,她正在氣咻咻的,而邊上站着李斌,還有怡安。
“皇帝來的正好。”
太后用力的把茶杯頓下去,腳邊的小黑急忙站起來,然後搖動了幾下尾巴。
“興和伯這是什麼意思?把玉米置於何地?先前若是有個刺客,只需一箭……”
太后越說越惱火,“以後玉米不可出宮,就算是要出去,那也得馬車……咦!”
朱瞻基見她似乎有些醒悟了,就說道:“母后,就算是在馬車裡也防不住箭矢啊!文皇帝、先帝、朕出去都是騎馬。”
太后覺得有些懵,就問道:“難道就沒有好的法子?”
朱瞻基無奈的解釋道:“興和伯的家丁都是戰陣出身,是最厲害的斥候,那些侍衛也是耳聰目明之輩,盯住周圍就夠了,若是有人拿出弓箭,那肯定瞞不住。”
太后覺得自己大概是被人忽悠了,“若是被圍攻呢?”
朱瞻基忍笑道:“母后,那些侍衛都是以一敵十之輩,興和伯的家丁更是悍勇,在京城誰能有這等實力去圍攻他們?”
……
方醒沒回家,而是去了戶部。
“今年的歲入還會增長。”
夏元吉老了,精神還好。
“南北的道路一年一年的分攤開也不算什麼,只是別突然來一場大戰就沒問題。”
方醒說道:“這兩年不可能會有大戰,肉迷和哈烈還在親熱期,要等到他們之間鬧出矛盾,沒法再維持盟友關係時,纔是大戰的契機。”
夏元吉問道:“你的意思是說哈烈和肉迷聯手只是自保?”
“目前是這樣。”
方醒說道:“哈烈擔心自己會被大明進攻,而肉迷擔心哈烈被大明擊敗之後,他們再也沒了屏障。而單獨直面大明的兵鋒,肉迷人也沒有把握。所以他們會觀望,直至覺得再不動手雙方就要散夥了,那麼就要開始了。”
夏元吉聞言就安心了,然後戴上老花鏡開始看報表。
看了一會兒後,見方醒還沒走,夏元吉就哦了一聲,說道:“你做的你太子少師,老夫不管。”
方醒拱拱手,心中感激。
戶部之外辦事的人不少,見方醒出來,不少人都捂着嘴在竊竊私語。
“太后娘娘遣人呵斥了他,他居然還能在這裡廝混,果真是有恃無恐啊!”
“他纔將帶了大殿下出宮,據說很危險,哎!這樣的也能爲太子之師嗎?難道是國朝無人?”
“誰說沒人?不管是那些學士還是那些重臣,誰不能去擔任太子之師?那人不過是憑着寵信罷了。”
“太后大怒,陛下也擋不住啊!”
“什麼太子少師,這下估摸着保不住了。”
一羣官吏站在戶部的外面竊竊私語,無數幸災樂禍的眼神都在方醒的身上打轉。等他看過來時,又裝着若無其事的模樣。
方醒已經聽到了這些話,但他並不覺得在玉米的教育上,太后能做朱瞻基的主。
如果是前宋還好說,女人都是國家副元首,隨時準備待命垂簾聽政。
可這是大明,朱瞻基也在壯年,女人來干政一個試試看!
但是他有些迷惑。
在當時的情況下,是誰給太后去通風報信了?
隨行的侍衛們不可能,否則被朱瞻基查到的話,告密的那人明天就可以消失了。
那麼是誰?
方醒想起了那個貴婦。
莫名其妙在街頭調轉馬車的貴婦。
那女人多半是權貴的妻子,若是她舉報的,那麼事情就有些意思了。
方醒在想着勳戚和士紳聯手阻攔自己擔任玉米老師的可能性,前方有人疾步過來。
“興和伯!”
方醒擡頭。
那些官員回身。
天氣不錯,可依舊有些冷。
而滿面微笑的李斌就像是春風。
他獨自在前,身後跟着兩個太監,竟然是出來辦事的模樣。
方醒止步,微微皺眉。
那些官員心中偷笑,想着太后難道是覺得一次呵斥還不夠嗎?
太后要是真發飆了,這段時間京城的氣氛就會緊張起來。
不過誰在乎呢!
“興和伯,太后有話。”
李斌看了那些官員一眼,說道:“太后說了,興和伯於育人一道造詣頗深,大皇子年幼,非興和伯這等老成持重的臣子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