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遠離中原,爲大明拓疆,功在社稷……”
太監的聲音漸漸的有些嘶啞了,“烏龜鎮乃是要地,當建城……”
“陛下萬歲!”
旨意念完了,移民們就歡呼起來。
太監仔細看了看,見那些移民的歡喜都不似作假,心中難免有些嘀咕。
怎麼被移民出來了,對大明和陛下的忠心卻越發的高漲了呢?
這不合理啊!
“公公,請隨下官來。”
伍文帶着太監一路去洗漱歇息,等回來後,就和陳汝靜等人議事。
“陛下的旨意來的正是時候。”
陳汝靜有些歡喜的道:“建城對咱們來說是好事,至少土人以後想再來襲擾就沒那麼容易了。”
劉二採也笑道:“那些移民一直不服管教,不就是因爲沒建城嗎,這下好了。伍大人,回頭就再去問問那些犯官,若是再不願意出來做事,那就趕到荒野裡去。”
這話換做是在中原,肯定是要被狠批爲殘忍。
可這裡是華州,化外之地,死幾個人真的不是事。
伍文點點頭:“這是小事,如今就是建城的事了,諸位大人,這建城要大量燒磚,勞力要的不少,咱們從哪來的人力?”
蔣先笑道:“船隊跑一趟那些地方就是了,要多少有多少。”
陳汝靜點頭道:“正該如此,回頭船隊就出發,給些好處給那些頭人。”
大家都同意這個方案,那麼建城最大的難題就解決了。
伍文吸吸鼻子,蔣先假笑道:“伍大人,這會兒你不說什麼有傷天和了?要不上份奏章彈劾一番?”
劉二採也陰測測的道:“是啊!上次你的奏章……該到了吧?可這次陛下的旨意裡可沒提那事,怎麼說的,要不再來一本?”
“好了!”
陳汝靜低喝道:“那時候大家都剛到這邊,誰知道誰的秉性?再說現在不是挺好的嘛,都別作妖,不然本官可不會手軟。”
伍文苦笑着拱手道:“當初是習慣了,從中原帶來的習慣。如今在這邊待久了才知道道理,得罪了。”
當初剛到這邊時,軍方的手段太過了些,伍文見不慣就說了幾句,結果沒人搭理,就一怒之下上了奏章,讓回程的船隊帶回去。
結果才過了半年,在經歷過兩次死裡逃生之後,伍文就徹底轉換了觀念,有時候甚至比軍方的人還狠。
劉二採和蔣先聽到他服軟了,這才悻悻的忍住了。
“本官去找天使說說此事,不過不會上奏章。”
伍文朗聲道:“此事只是我等的主意,和中原卻不相干。”
劉二採陰狠的道:“大人,這次讓下官去吧。”
“去個屁!”
蔣先罵道:“上次你去了一趟,結果路上死了兩成,這次該我去了。”
陳汝靜的太陽穴蹦跳一下,罵道:“再吵都去驅趕土人!”
他罵罵咧咧的出去後,伍文乾咳一聲,也施施然的走了。
這裡不是中原,一切都要因地制宜,上官的體面也彆強求,否則哪日死了都不知道。
而新來的移民卻已經被熱情給淹沒了。
新修的十多排磚房前方全是人,黑壓壓的,還嘈雜。
一羣羣軍士滿頭大汗的在維持着秩序。
“都退後!想娶媳婦的也得看別人樂意不樂意,滾回去!”
軍士們用盾牌擋着人潮,右手揮舞着木棍劈打着。
伍文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混亂的場面。
不過經歷過多次後,大家都對此不陌生,所以他乾咳一聲道:“都滾蛋!圍在別人的家門前,那像什麼樣?再不滾就打!”
先前那些軍士下手不重,更像是警告性質的。
上官發話了,軍士們爭相下重手,人羣裡一陣大笑後,都退了回去。
三百多移民都被這番變故給嚇壞了,他們不知道這些老移民爲啥那麼熱情,熱情的讓人害怕。
伍文走到前方,見這些移民大多是面相老實的,而且孩子還多,心中就歡喜。
“本官伍文,這裡就是烏龜鎮,你等以後的家。”
“烏龜鎮?”
臥槽!
本來這些新移民就被如狼似虎的老移民們的熱情給嚇壞了,再聽到這個名字,頓時就覺得自己是進了狼窩。
伍文看了一眼就知道他們在想些什麼,他在心中腹誹着當初那羣兵痞都起鬨贊同烏龜鎮這個名字,然後和氣的道:“咱們這的名字很好聽,很祥瑞。”
祥瑞都用上了,也不怕被人彈劾了,可見伍文現在的奔放。
“烏龜的壽命長啊!而且咱們這吃喝不愁,你真要是懶得不想種地都餓不死,到處是寶啊!甚至還有金礦!”
伍文聽到了一陣倒吸冷氣的聲音,甚至還有些貪婪。
但他很滿意,進一步誘惑道:“這裡不但有金礦,銀礦也不少,一句話,咱們的腳下全是礦山,知道這座島有多大嗎?”
“這裡和中原一般大!”
人羣中一陣嘈雜,惶然不安的情緒漸漸消散。
伍文微笑着說道:“只要肯幹,一年就能有結餘,而且別擔心養不活孩子,使勁的生吧,生了就有地,生了就有好處!”
“大人,有啥好處?”
一個年輕人大膽的問道,馬上就捱了他爹一頓胖揍。
“大人,孩子不懂事,您見諒。”
老移民那邊一陣鬨笑,有人喊道:“怕啥,有事就說,大人說了,他們就是爲咱們辦事的。”
“可不敢!可不敢!”
新移民們都有些慌,覺得這些老移民莫不是瘋了。
“確實是這樣。”
伍文心中也憋屈,他也想有着官員的威嚴,讓百姓畏懼害怕。
可皇帝在他們出來時就令人傳話:若是因爲官吏不力導致移民後悔,那就全數斬殺在當地!
這是連魂魄都不能歸鄉的處罰啊!
伍文心中嘆息,然後擠出笑容說道:“都安心住下,回頭馬上去領糧食和諸多農具,連新衣服都有。”
這些都是在移民前宣傳過民們一路都在忐忑的,擔心官府說話不算數。
現在聽到伍文說有東西領,於是都興奮的說馬上去。
落袋爲安,從未有哪個民族如華夏一般的追求這個。
你說的再漂亮咱也不信,等好處到手了咱們再談正事。
這些都是往常新移民來了都有的程序,伍文點點頭,就有小吏過來喊道:“都跟着來,不許擠,記得全家都來。”
有人喊道:“大人,我家小子病了。”
小吏罵道:“病了不早說,這是想等死呢!”
“郎中!郎中!”
兩個揹着箱子的郎中出現了,如狼似虎的衝過去,沒多久就喊道:“大人,是吃了不乾淨的東西,拉肚子了。”
伍文罵道:“船上的郎中呢?”
長途跋涉最怕的就是疫病,伍文氣得渾身發顫,等隨船的郎中來後,就喝令責打。
那郎中喊冤道:“大人,小的一路上就伺候着他們,這人是昨日才拉的肚子,纔給的藥啊!”
伍文怒道:“可你上岸沒有立時稟告!”
郎中聽了纔想起出發先的叮囑,只得慘叫着捱了十棍。
伍文的態度讓新移民們都心中大定,於是都規規矩矩的跟着去領東西。
“移民就是咱們的命,這話是本官說的,誰不把移民當回事,本官就不把他當人!”
伍文的嗓子有些沙啞,但一路還是在告誡着手下的官吏們。
“海外有多大你們也該知道了,大明還能坐井觀天嗎?這些寶地不拿到手,想想上次的泰西聯軍,那大明的危機就不遠了!”
“要在海外站穩腳跟,移民就是第一!”
伍文的話中帶着不容置疑的堅定,官吏們紛紛點頭。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