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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旗官瞬間就懵了,喃喃的道:“我的天,瓦剌沒了?”
剛纔被趕到邊上的一輛馬車上傳出來一個聲音,女人的聲音。
“可聽清了?是興和伯大勝?”
馬車邊上的婢女趕緊說道:“姑娘,說的是瓦剌沒了,那個什麼脫歡死了。”
馬車裡沉默良久,這時前面放開了通行,馬車緩緩出城,車中傳來一聲嘆息:“想我凝香自負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自視甚高,可在伯爺的面前卻一直擡不起頭來,果然是……”
“大明萬勝!”
這時外面有百姓已經在歡呼起來,那婢女說道:“姑娘無需在意這些粗人,馬上就出城了。”
車裡的凝香依然風姿不減,她想起了自己和朱濟熿,以及和方醒之間的糾葛,最終還是靠着方醒才逃過一劫,不禁幽幽嘆道:“無礙!瓦剌去了,北方再無敵人,大明……讀史從未見有這般煌煌威勢的國家,大明……果然是威武啊!”
……
“捷報!脫歡身死,瓦剌敗亡!”
沿街的百姓被前方開路的軍士和衙役驅趕到邊上,看着吳躍打馬繞路衝向皇城。
這就是報捷,要把消息傳遞到百姓的耳中,這纔算是報捷。
“脫歡死了?瓦剌沒了?”
任何朝代都一樣,京城的百姓政治敏感度最高,最關心時政。所以聽到脫歡和瓦剌都完蛋了,頓時就聯想頗多。
“瓦剌沒了,北方安定了!好啊!好啊!”
一個老人揹着個籮筐,激動的衝着皇宮拱手道:“陛下萬歲!一定要萬歲啊!”
“陛下萬歲!”
長久以來,北方人都知道,瓦剌和韃靼就是盯着大明的兩頭野狼,時時試圖再次入侵中原。
如今韃靼俯首稱臣,瓦剌敗亡!
“大明啊!”
一箇中年男子忍不住熱淚盈眶的道:“想我那兒子遠征馬哈木時戰沒,如今……陛下萬歲!”
各家商鋪聽到了這個消息,馬上叫人寫了告示出來。
“爲瓦剌敗亡賀,小店今日七折!”
“來看看啊!小店今日所有飯菜價錢折半,爲大明賀!”
無數商家就像是過年般的貼出了打折告示,無數興奮的百姓紛紛走進各種檔次的酒館酒樓,觥籌交錯間,興奮的滿臉發紅。
而在第一鮮,葉青一邊叫人去方家莊送消息,一邊大聲說道:“今日第一鮮三折!全部三折,爲陛下賀!爲大明賀!”
可這話馬上就被人給擠兌了。
一羣商人進來,聽到這話就不屑的道:“誰差那點錢!葉掌櫃莫不是看不起咱們?”
葉青一怔,纔想起來第一鮮吃飯的人非富即貴,就拱手道:“是在下孟浪了。”
一個腆着肚子的商人冷哼道:“興和伯在草原上爲大明徵伐,咱們不佔這個便宜,照給!”
“對!入金兄此言大善!要賀也是咱們爲陛下賀,爲大明賀!葉掌櫃,拿好菜,上好酒!今日不醉不歸!”
“好!爲陛下賀!爲大明賀!不醉不歸!”
第一鮮頓時就開了鍋,那些食客們在樓上樓下高呼着上酒。
不過依然有人趁着第一鮮打三折的機會混了進去,然後吃過過癮。
“興和伯才領軍一萬餘人,居然就把瓦剌給滅了?”
兩個剛在第一鮮吃了午飯,在街上遛食的讀書人面色鬱郁。
“捷報可不能亂傳,出錯了就是大罪,那人謹慎,想來正是如此。”
“脫歡無能啊!”
一個讀書人忍不住跺腳說道:“那人又立下了這般功勞,以後誰還能治他?”
這時邊上一個在看熱鬧的男子聽到了這話,就回身喝道:“你這人好沒道理!莫不是覺得大明就該敗給脫歡?狗東西!”
北邊越安全,北方的百姓生活就越好,這個道理誰都知道,所以一聽有人居然敢說這等話,馬上就有人暴起了。
那讀書人卻不肯服輸,說道:“學生哪有說這話?你這人粗俗不知禮,且去!”
這人一聽他矢口否認,頓時就忍不得了,大怒之下就撲了上來,旋即以一打二,把這兩人打的兩連敗退,最後被五城兵馬司的人給抓了。
等五城兵馬司的人一問緣由,頓時就怒了,然後那兩個讀書人被安了個罪名,估摸着今年是出不來了。
而吳躍一路奔到了皇城,再次驗證身份之後,被帶着進宮。
消息早就被傳入了宮中,等吳躍被帶到乾清宮外時,大太監親自出來迎接。
進了大殿,朱棣和羣臣都在,等吳躍行禮後,朱棣接過大太監遞來的捷報和奏章,細細的看了起來。
吳躍接過大太監遞來的大碗,一仰脖,咕嚕咕嚕的就喝了。
朱棣的神色沒有變化,等看完捷報後,他說道:“方醒以韃靼部的營寨誘敵,最後從興和堡出兵夾擊,一戰擊敗瓦剌。脫歡戰死,瓦剌部不足五千人逃走。”
“好!興和伯威武!”
金忠右手握拳,用力的砸在左手心上,滿面紅光的道:“陛下,瓦剌沒了呀!哈哈哈哈!”
大太監湊趣道:“陛下,老奴方纔聽聞外間百姓在高呼陛下萬歲,大明威武!各商家也紛紛打折,爲陛下賀,爲大明賀!”
“臣等爲陛下賀!爲大明賀!”
文武官員們紛紛躬身道賀。
朱棣撫須,目光凌厲的道:“脫歡是狼崽子,一朝覆滅,興和伯爲大明除此禍害,好!”
“瓦剌沒了?那頭餓狼沒了?”
金幼孜有些恍惚的喃喃自語着,“還記得馬哈木在邊牆叫囂的日子,恍如昨日,可今日……居然都沒了?”
楊榮微笑道:“是啊!沒了,大明的北方安定了!”
“不,還有哈列國!”
張輔也有些驚喜,聽到這話卻正色道:“哈列國那是比之瓦剌和韃靼加起來還要強大許多的敵人,大明的北方遠遠還未安定,只有打敗了哈烈人,大明才能安享太平。”
楊榮笑了笑,並未反駁。
孟瑛的心中有些苦澀,瓦剌歷來都是大明的強勁對手,一朝被方醒覆滅,這功勞又離他遠去了。
呂震面無表情的看着地面,偶爾擡頭,看到黃儼的眼神閃爍,不禁就心中嗤笑。
得罪了太子太孫,你還想找什麼出路?
朱棣看完了方醒的奏章,臉上浮起了一抹紅暈,說道:“方醒俘獲了哈烈副使,那是個軟骨頭,把哈烈人國內的實力說了不少。諸卿,那是勁敵!”
看到羣臣面色嚴肅,朱棣滿意的說道:“他們能調動的兵力至少五十萬,不過這是竭澤而漁,若是戰敗,哈列國怕是要分崩離析了,所以不可能。”
五十萬?
文官們被嚇得不行,五十萬大軍,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掉邊牆,然後潮水般的涌入大明。
想想那可怕的場景,楊士奇不禁打個冷戰,看看其他同僚,除去楊榮和金忠還能保持鎮定之外,人人變色。
而武勳那邊卻是雲淡風輕,張輔說道:“陛下,五十萬聽着嚇人,就如同大明的兵力一般的嚇人,可終究也只能嚇人罷了。”
孟瑛打起精神道:“陛下,臣也以爲如此,哈烈人大抵會虛張聲勢,可實際出兵不會超過四十萬,否則就是瘋子。”
朱棣撫須,目光深沉的道:“兵力數量是一回事,能否敢戰纔是大事,操練不好的軍士,去了只是累贅。”
大明軍隊的數量屬於絕對機密,在場的人也就是金忠和孟瑛知道,當然,朱棣也知道。
大明的衛所不少,兵力在整頓之後依然有一百多萬人。
這數量大抵能嚇尿任何覬覦者,可朱棣卻知道,一是國內要留守,二是那些衛所的戰鬥力參差不齊,一股腦兒的拉上戰場去,那真的會壞菜。
想到這裡,朱棣輕蔑的道:“五十萬嗎,加上民夫,那需要多少輜重糧草?哈烈人有這個家底嗎?”
夏元吉出班道:“陛下,別說是哈烈人,大明若是出兵五十萬,臣也只能找個地方一頭吊死,免得被愁死。”
朱棣皺眉道:“當世還沒有能讓朕出兵五十萬的異族,你還是好好的活着吧。”
朱棣難得調侃一回臣子,頓時氣氛就活躍起來。
楊榮笑道:“夏大人,家中的妻小尚在,萬萬不可輕生啊!”
金忠用肩膀碰碰身邊的夏元吉,取笑道:“既然要去了,那就把家中的錢鈔分了吧,老夫家貧,給點?”
夏元吉皺眉說道:“本官死裡逃生,金大人今日可願擺酒宴爲本官壓驚呢?”
金忠正準備調侃幾句,上面的朱棣輕哼一聲,於是羣臣收斂心神。
朱棣握着奏章,淡淡的道:“興和堡此戰後就成了偵探控制草原的前方,方醒應當知道去監控哈烈人的動向,那麼……注意維持驛站的暢通,消息及時送來,還有……”
“五十萬雖然不可能,可二三十萬卻是說不準,兵部再調集些精兵來北平操練。”
金忠出班應了。
朱棣的身體微微後仰,俾睨的道:“他有五十萬,可大明有百萬大軍,任他來多少!戶部,多準備些糧草,隨時待命。”
夏元吉趕緊應了,然後再議了幾件事之後,朱棣就讓他們散了。